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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看到脚踝浅浅的纹路,还能看到肌肤白里透红,有一种使人沉静的洁净。他感到那种洁净在不断延伸,漫向他的心灵,他突然觉得那个脚踝成了美的化身,四周都弥漫了那种脚踝的美。他想亲吻那个脚踝,可是他控制住了,轻轻吁了一口气,继续抚摸它。他荡漾在那种美感里。
喘息(2)
崔盈一再拒绝他。当然他不期待她委身于自己,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他劫持她仅仅出于一个偶然。他出于偶然的快感劫持了她。就像某个黄昏,他突然吹起了《生如夏花》的调子;就像某个意念突然袭击了他,他劫持了崔盈。一切都没有周全的计划,仅仅是出于偶然。他喜欢突然袭击,喜欢看战争纪录片,喜欢闪电战。他想象自己是一个战争狂人,比如希特勒……记得在中学毕业他给同学留言时,在最崇拜的人一栏他填上了希特勒的名字。
现在他抓住崔盈这个女子,不过是把一枚硬币抛了出来。这种动作,不属于道德范畴,也不属于幻觉的性质,不过是他用眼睛的余光来打量这个世界的一种方式。现在他用目光缝纫她的身体,听到那种声音哒哒哒地走在她的身上。把她剥得干净?有什么比用力地看着一个女人更有趣?也许崔盈会唤醒一只冬眠的癞蛤蟆?
他站了起来,看见钢琴映照出他高瘦的身子,拉扯得长长的。他疑惑地看着他的手,沾染邪恶的手。现在他成了一个犯罪者,他的心往下一沉,看到睡着的崔盈的嘴巴撇向一边,他想象她醒了过来,嘲弄地看着他。他会受不了她的嘲弄目光,以及无声的嘲笑。那时她成了另一个车婉婉,他受不了这种神情。
他的喉咙发出轻微的咕噜声。他右手攥住拳头,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只狼。他想起了莫飞,他把莫飞变成了一个狼人,这是他的发明。他笑了笑,却感觉到寒意,仿佛他的背影离开了他。他消失了背影,成了一个没有影子的人。然后他看着那副棺材,棺材闪着黑光,一种充满诱惑的黑光。
莫飞的日记
现在我享受她的沉静。淡淡的光圈在她的Ru房上,闪动,跳跃。光圈隐含着朦胧的尘埃。我又一次有恋爱的感觉……当梦境和现实融为一体,你超越现实。
×月×日。这个下午,我搂着张虹。她的Ru房有苹果的气息,我贪婪地呼吸,窗外有阳光照了进来,光亮落在她的Ru房上。我看着她的Ru房一半在阳光照耀下,一半陷在阴影里,我突然觉得她的两个Ru房像走兽挪动,晃得我的眼睛有点落了下来。现在我跳了起来,准确地说,是我的心随着手掌在跳动,我的手掌落在她的Ru房上,每一下揉捏,我的心随着一跃,像一个小孩子荡着秋千。她的肉体成了一个秋千,我的手滑动,有一种快乐的转动,她的身体在命令我,我听到她的皮肤发出轻微的响声,那是肉体的音乐。她藏在我视线后面的脸,变得潮红。我能从镜子看到她的脸,我触摸着丝绸的感觉,触摸着她每一寸的皮肤,不再隔着梦境摸索她,而是在她的身上交叉跑动。她的呻吟不断回响,在这燃烧的瞬间有着火焰的味道,肉欲让我失去灵魂,我将寻找快感。她身上仿佛萦绕半透明的水,或者她身上散着一层薄雾,我看不清她。她身上有不可侵犯的诗意,我明白到这一点。现在我享受着她的沉静,淡淡的光圈在她的Ru房上,闪动,跳跃。光圈隐含着朦胧的尘埃。我又一次有恋爱的感觉,那时我似乎忘记了崔盈和江雪。我后来惊讶地发现,我不过是沉浸于张虹身上那种不可侵犯的诗意中。因为你和一个女同性者发生了肉体与情感,那是一种沉入深海的感觉,你除了感觉窒息,便是忘却世俗。那天张虹说,你别对我好,我会害怕。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那时我搂紧她,想一直对她好,陪她度过每一天。
×月×日。那天晚上,接近零点。林离再一次来到我的出租屋。她穿着一袭黑色的旗袍,大腿白得刺眼地亮在我眼前。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莫飞,我又来了。”我注意到她转过身子,旗袍把她的身段勾勒得更加诱人,手臂白得发亮。她还是戴着墨镜。我现在肯定她是车婉婉。我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主动来勾引我,我想象她的两只眼睛就像两处伤疤晃动,这个想法让我感到恶心。为什么我会这样想象呢?一刹那我几乎呕吐了。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此刻我不知道应该表达什么,沉默是最好的表达。我感觉到我的身子有些僵直,我知道我厌倦了林离这种女人,或者准确地讲,我厌倦了车婉婉。
她的话似乎有一种暗示,但我不想猜测什么意思。她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女人,至少她让我感到可怕。我泡了一壶茶,茶叶是王中维送给我的,王中维说那茶叶昂贵,要几万元一两。他说茶的名字叫“靡梦”。我没有听说过这种茶的名字,甚至怀疑是王中维编造了这个茶名。我想车婉婉能直觉到我的冷漠,这种女人应该对于男人很敏感。她呷了我递过的茶水,我注意到她的口红是黑色的,她再怎么涂抹,我也能看出她是车婉婉。
茶非常热,冒着清香。整个房间飘着茶的香气。这次车婉婉没有睡去。我不明白她来我这里,是勾引我还是想干什么。难道她无聊得当这是一个游戏?我无法猜测她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当然想到张虹时,我对她没有肉欲的念头。当她伸出手要握住我的右手时,我拒绝了,我用右手捏了捏眉心。我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然后我看到她笑了笑,她的牙齿很白,可是我直觉到她的笑有些阴冷。然后她站了起来,一声不出地走了出去。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窗外,感觉到她的到来和离去充满着难以理喻的意味。后来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车婉婉深夜来我这里。
后来,看着那盒《莫扎特的玫瑰》,我想如果再吃一颗梦之丸,我会沉睡下去,当然还会做梦。窗外的夜显得墨黑,房间亮着白炽灯。我凝视那颗梦之丸,我不知道这一集梦故事会发生什么,也许,我在梦里再次变成狼人……我不想去想象故事会变得怎样,梦境让人失去了时间概念,还是消失了现实界限?我再次思考这个问题,这是让我头痛的问题。想到这问题我的头像被什么硬物撞击了,我很快不去想了。如果说这是一种愉悦心性的游戏,那么我不想猜度王中维为什么设置了这个梦故事。
×月×日。现在我明白到,《莫扎特的玫瑰》和现实重叠了,就是说,我在梦中的情境其实和我的行动一样,我变成狼人不仅在梦中,也来到了现实。我像一个梦游人。这种双重身份的梦故事使我惊骇于王中维构造的梦的国度。当梦境和现实融为一体,你超越了现实,这是王中维的声音。现在我明白到王中维构造梦世界的野心。
最后一集的《莫扎特的玫瑰》到底是怎样的呢?那朵莫扎特的玫瑰我能拿到吗?当这样的疑问浮了出来,我感觉到未来是不可预测的戏剧事件。当然我想到王中维说的:《莫扎特的玫瑰》设置错误了,可能没有结局,从第八集起就已经停止了故事情节。我拿着最后一集的梦之丸,心想要不要吃下去。那一刻我有一种强烈要咽下梦之丸的愿望,我感觉到心痒痒的。我一直想逃避这个世界,我想用梦境的形式逃避这个世界。现在我明白到这么多年王中维一直是依靠梦境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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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激的游戏(1)
他想到生命不过是一场闹剧,也许有一天他像一只闹钟剧烈地响动,却很快地死在寂静中。当然他可以认为这不过是一场游戏,毕竟好久没有玩这么刺激的游戏。
那天深夜莫飞变成了一个狼人,他决定出外逛一逛。他去了禁色俱乐部。张虹在禁色俱乐部的夜总会跳舞。他穿着一套有点宽大的黑色西装,戴着美国总统布什的面具。最近这个城市流行戴着面具,在晚上你能看到不少青年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出现在街头或者在公路上进行非法赛车。当然最流行的莫过于戴着狼头面具。毕竟那个狼人出现在K市,弄得人心惶恐。然而,越是惶恐越是有趣,青年人都幻想他们是狼人的化身,给这个城市制造气象。莫飞感受到一个狼人给这个城市制造了闹剧。当然他想到生命不过是一场闹剧。也许有一天他像一只闹钟剧烈地响动,却很快地死在寂静中。当然他可以认为这不过是一场游戏,毕竟好久没有玩这么刺激的游戏。莫飞是这样想的,现在他变成一个狼人,戴上一张面具可以掩饰他狼人的脸。
夜总会充满了喧哗的气氛,十几名女子穿着色彩缤纷的衣服,戴着玛丽莲·梦露的面具,出现在舞台上,她们开始跳踢踏舞。准确地说,她们的衣服是一种轻纱,绣有各种颜色的蝴蝶,让人想象她们就是随风舞动的蝴蝶。她们跳着踢踏舞,身上的蝴蝶随着她们的身子逸动。她们在踢踏一种接近梦幻的舞步。据说踢踏舞舞王每分种可以跳二百多下。莫飞有那么一刻被这种气氛迷住了,他的心很快融入这种潮水般的节奏中。他似乎被这种快得来不及眨眼的舞姿迷住了。他想在那十几名女子中辨认出张虹,可是他觉得她们的身材几乎一样,发亮的肌肤随着她们的美腿闪出优美的舞蹈,轻快的音乐在大厅里回旋,莫飞站在黑暗中某个角落,看到场内的观众都尖叫、喝彩起来,有的吹起了哨子。
透过夜总会的窗子,他能看到附近的造梦古堡灯光明亮。他想起造梦工厂的一句广告词:这是一个令人激动做梦的国度。他又想起王中维的声音:造梦工厂就是我的梦想。然后他想到马丁路德那句名言:我有一个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梦想……莫飞脑袋里充满了梦想这个词,他奇怪这一刻怎么冒出梦想这个词。也许他需要时间清理这一切,包括吸食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