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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他急需钱用。价钱是一卢布五十戈比。合算吧?“
“可也许穿着不合适!”娜斯塔西娅说。“不合适!可这是什么?”他从口袋里拖出拉斯科利尼科夫的一只旧靴子,靴子上粘满了干泥,已经穿洞,而且都变硬了。“我是带着样子去的,就是照着这个怪物给我量出了精确的尺寸。可以说办这件事可真是煞费苦心。至于内衣吗,我已经跟女房东谈好了。 第一,要三件粗麻布衬衫,领子要时髦的……嗯,那么:帽子八十戈比,其他衣服两卢布二十五戈比,一共是三卢布零五戈比;靴子是一卢布五十戈比,——因为它是双很好的靴子,——一共是四卢布五十五戈比,另外还有五卢布是买内衣的,——讲好了的,按批发价钱,——总共正好是九卢布五十五戈比。四十五戈比找零,都是五戈比的铜币,请收下吧,如此这样,罗佳,现在你全套衣服都置备齐了,因为,照我看,你这件夏季大衣不仅还可以穿,甚至式样还特别优雅:必竟是在沙尔美订做的!至于袜子和其余的东西,你自己去买好了;我们还剩下二十五卢布,而帕申卡和房租,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我说过了,可以尽量赊帐。 现在,老兄,让我们来给你换换内衣,否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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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这会儿病魔正躲在你衬衣里呢……“
“别管我!
我不想换!“拉斯科利尼科夫坚决地挥挥手,厌恶地听着拉祖米欣紧张、又像开玩笑似地报那些买衣服的帐……
“老兄,这可不行;想想我是为了什么东奔西跑,把靴底都磨破了!”拉祖米欣坚持说。“娜斯塔西尤什卡,别不好意思,请您帮帮忙,对了,就这样!”尽管拉斯科利尼科夫在反抗,拉祖米欣还是给他换好了内衣。 拉斯科利尼科夫倒到床头上,有两分钟一言不发。“这么久,他们还不走!”他想。“这些东西是用什么钱买的?”
最后,他专注地瞅着墙壁,问。“什么钱?
真有你的!
你自己的钱嘛。 不久前办事处里派人来过,瓦赫鲁申派来的,妈妈给你寄了钱来;连这也忘了?“
“现在想起来了……”拉斯科利尼科夫忧郁地沉思了许久,然后道。 拉祖米欣皱起眉头,不安地仔细打量着他。门开了,走进一个体格健壮的、身材高大人来,看他的样子,拉斯科利尼科夫好像也已经有点儿认识他了。“佐西莫夫!终于来了!”拉祖米欣高兴大声叫喊起来。
四
佐西莫夫是个高大、肥胖的人,脸有点儿浮肿,苍白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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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脸上刮得干干净净,淡黄色的头发是直的,戴着一幅眼镜,一只胖得有点儿发肿的手指上戴着一枚老大的镶宝石戒指。 他大约有二十六、七岁。 穿一件十分考究、料子轻而薄、宽松的大衣,一条夏季穿的浅色长裤,总而言之,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是宽大的,很考究,并且是崭新的;内衣也无可挑剔,时钟的表链又粗又重。 他一举一动都是慢腾腾的,好像有点儿萎靡不振,同时又故意作出一副随随便便的样子;随时都流露出自命不凡的神情,不过他尽力想把自己的自负隐藏起来。以致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认为他是个难以相处的人,可是都说,他业务相当不错。“老兄,我到你那儿去过两趟……你瞧,他醒过来了!”拉祖米欣大声嚷道。“我看到了,看到了;喂,现在你自我感觉怎么样,啊?”
佐西莫夫对拉斯科利尼科夫说,同时凝神细细打量着他,坐到沙发上他的脚边,立刻就尽可能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了。“心情一直忧郁,”拉祖米欣接着说,“我们刚刚给他换了内衣,他差点儿还没哭起来。”
“这是可以理解的;内衣可以以后再换嘛,既然他自己都不愿意……脉搏很正常。 头还有点儿疼,是吧?”
“我没有病,我身体十分健康!”拉斯科利尼科夫执拗而又愤怒地说,突然在沙发上欠起身来,两眼炯炯有神,可是立刻又倒到枕头上,转过脸对着墙壁。 佐西莫夫凝神注视着他。“很好……一切都很好,”他懒洋洋地说。“已经吃过点儿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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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了他,又问,可以给他吃什么。“什么都能给他吃……汤,茶……蘑菇和黄瓜当然不能让他吃,还有牛肉也不行……还有,……啊,干吗总是说些没意思的话呢!
……“他和拉祖米欣互相使了个眼色。”药水不要喝了,什么都不要;明天我再来看看……本来今天也行,……嗯,是的……“
“明天晚上我领他去散散步!”拉祖米欣决定,“去尤苏波夫花园,然后再去‘水晶宫’。”
“明天我连动都不让他动,不过……稍微动动还是可以……嗯,到时候再说吧。”
“唉,真遗憾,今天我刚好要为迁入新居请客,只两步远;要是他也能去就好了。 哪怕在我们中间的沙发上躺一会儿也好!你去吗?”拉祖米欣突然对佐西莫夫说,“当心,可别忘了,你答应了的事情。”
“也许要迟迟一些去。 他那里准备了些什么?”
“唉,没弄什么,茶,伏特加,鲱鱼。 还有馅饼:来的基本都是自己人。”
“都是哪些人?”
“都是这儿的人,而且都是新人,真的,——也许仅仅除了老舅舅,不过连他也是新人:因为昨天刚到彼得堡,不知来办什么事;我和他五年见一次面。”
“他是干什么的?”
“在县里当个邮政局长,就这样混了一辈子……六十五岁,领退休金了,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爱他。 波尔菲里。 彼特罗维奇要来:这个区里侦查科的科长……法学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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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生。 对了,你知道他……“
“他也是你的什么亲戚?”
“最远的远亲;你干吗紧锁双眉?
怎么,你们吵过一次架,所以,大概你就不来了,是吗?“
“我才看不起他呢……”
“这样最好。 嗯,那儿还有几个大学生,一个教师,一个小官,一个乐师,一个军官,扎苗托夫……”
“请你告诉我,你,或者他,”佐西莫夫朝拉斯科利尼科夫那边点了点头,“跟扎苗托夫能有什么相同之处呢?”
“唉,这些唠唠叨叨的人啊!
原则……你太讲原则了,一旦你立足于原则,就会失去行动自由,这也就好像站在弹簧上一样,都不敢随心所欲地动一动;可照我看,人好,——这就是原则,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扎苗托夫是个十分杰出的人。“
“发不义之财。”
“哼,发不义之财,我才不在意呢!
发不义之财又怎样!“
拉祖米欣突然大声叫喊,有点儿不自然地发起脾气来,“难道我向你夸奖他发不义之财了吗?
我说,只是从某一点来看,他是个好人!
要是从各方面去看,还会剩下几个好人?
我深信,那样的话,我这个人怕只值一个烤洋葱头,而且还要把你也搭上……“
“这太少了;我将会给两个的……”
“可你嘛,我只给一个!
再说点儿俏皮话吧!
扎苗托夫还是个小孩子,我还会像对待小孩子那样揪他的头发呢,应当把他拉过来,而不是推开他。 把一个人推开,这样你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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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他了,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更是如此。 对待小孩子需要加倍小心。 唉,你们这些进步的笨蛋哪,什么都不懂!可以说不尊重别人,也就是侮辱自己……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那么我们之间或许也有件共同的事情。“
“很想明白。”
“都是为了漆匠,也就是油漆工的那件案子……我们一定会把他救出来!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案情已经毫无疑问,十分明显了!我们只不过是再加把劲而已。”
“什么油漆工啊!”
“怎么,难道我没讲过吗?没讲过?哦,想起来了,当时我只跟你说过一开始的情况……喏,就是杀死放高利贷的老太婆,杀死那个官太太的凶杀案……现在居然有个油漆工也牵连进去了……”
“关于这件凶杀案,你告诉我之前,我就听说了,而且对这件案子甚至还很感兴趣……这多多少少是因为……有一次碰巧……在报纸上也看到过!这……”
“莉扎薇塔也给杀死了!”娜斯塔西娅冷冷淡淡突然对拉斯科利尼科夫说。 他一直待在屋里,紧靠在门边,听着。“莉扎薇塔?”拉斯科利尼科夫用勉强可以听到的声音喃喃地嘟哝道。“莉扎薇塔,那个女小贩,你不认识吗?
她经常到这儿楼下来。 还给你补过衬衣呢。“
拉斯科利尼科夫转过脸去,面对着墙壁,在已经很脏、印着小白花的黄色墙纸上挑了一朵上面有褐色条纹、而且相当难看的小白花,仔细观察起来:这朵花上有几片花瓣,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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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锯齿是什么样的,上面有几条条纹?他感觉到,手脚都麻木了,好像已经瘫痪了,可是他并没有试着动一动,仍然执拗地盯着那朵小花。“那个油漆工怎么样了?”佐西莫夫极为不满地打断了娜斯塔西娅的话。 她叹了口气,然后不作声了。“也被当作凶手了!”拉祖米欣激动地接着说。“有什么罪证吗?”
“有什么罪证啊?
不过,正是因为有罪证,可这罪证不能算是证据,就正是这一点需要证明的!这完全就如一开始他们逮捕和怀疑这两个,啊!想起来了……科赫和佩斯特里亚科夫一模一样。 呸,这一切做得多么愚蠢,就连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也觉得太恶劣了!佩斯特里亚科夫也许今天会来我家……顺便说一声,罗佳,这件案子你是知道的,是在你病倒以前就发生了,正好是你在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