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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们这一番演完了这感人肺腑的一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剧情,阿郎小娥又同了阿兰一起上前,正了一礼拜了一通哭了一回,热热闹闹地折腾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算是了事清静了,众人方才安坐下来,布置了一番明日的行程。纷纷散去各自收拾行装养精蓄如不提。
第二天清早,众人正要去见妖狐族族长寒振,辞别了他尽早上路,不料却先遇见了急慌慌赶来地华老先生。因赶的匆忙,无形中便用上了御空的功夫,只见他两条小短腿左一滑右一划。两脚已离开了地面悬在了半空,身子也如一把离弦的箭一般向着众人而来,他在半空中佝偻着那副从未真正直起来过的瘦小身子,在晨雾中一颠一颠一起一伏却很是稳健,右手里扬着一本破旧发黄的书。哑着嗓音连连高呼道:“清儿,洛儿,先莫走,先莫走,待我有话说给你们听。”
待到近了,华老先生在将脚尖在半空中灵巧巧地划了个半圆。便稳健建地落在了地上,扬了扬手里地旧书,将书页抖得哗啦啦作响,满眼通红,一脸兴奋地嚷道:“清儿清儿,你要我找的东西我找到了,找到了,你看你看。”说着便将手中的书张皇着递到了木芫清鼻子底下。
木芫清接过书低头看去。但见那页泛黄的纸张上画着一株奇形怪状张牙舞爪的植株,顶端结着一颗硕大形状如洋葱般地果实。旁边蝇头小字注着:“大泽渊内婴垣涧下,有草曰丹粟焉,其状如樗,其叶如麻,白华而赤实。其状如赭。实破而汁出,色殷红味腥咸。似血,尝之亦与人血无二。然此物性猛暴戾,虽乃不动之身,却惯能降活物,常乔装且散以异香,引婴垣涧中走兽飞鸟前来,趁机捕猎啖之为食,等闲人等切勿靠近。”
木芫清又翻了翻书页,见那书与她从前在在华老先生那里看过的书籍一样,也是一页一图,旁边寥寥几笔添些简短晦涩的说明,就这丹粟这页的文字还算是多些的,想来也是因为此物太过危险特殊,能吃人食走兽飞鸟,写书的人心善,才特意多加了几笔注意吧。
华老先生显然是一夜未睡,两只老眼熬得通红,下巴上一向整洁地山羊胡子也有了一些凌乱,精神却还算好,他一改往日沉稳的性子,按捺不住地捱到木芫清身边,手指着书页上的绘图,嘴里解释道:“清儿,这就是你让我替你找的那可以替代血液的物事。我一连查了几天的书都没有头绪,还是昨天听你提起了大泽渊,这才猛然想起我手头上好像还有一本《大泽渊经注》的摹本,从前曾瞄过一眼,隐约记得里面记载过这样一株奇特的草物,因它性猛好食人,当时看时倍觉奇特新鲜,印象也就深些,你一说我便想起来了。晚上找了一夜,可算叫我寻了出来了,呵呵,这下好了,这可算是了了你我地一桩心事。”
说完顿了顿,又不放心的补充道:“清儿丫头,虽说我已经给你查出来了,可是你瞧这书上也说了,丹粟性猛暴戾,惯食禽兽,你们此行又要经过大泽渊,你可不能只身犯险,偷偷去婴垣涧下招惹这怪东西,当仔细你地小命才是。纵然一定要去,也该跟着大伙儿一同过去,洛儿楚炎,还有你的这两位血族的朋友,本事都不赖,相互间也能有个照应,以被不测。我老了,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就盼留在族里夜夜替你在女神跟前祈福,盼着你能早日寻找族人爹娘,早日平安归来。如今你身份不同,以往那任性胡闹的性子也要改上一改,莫再不时地教人替你担心操劳了。唉,你这一去,千难万险的,若再有个什么闪失,我怎么跟……交待啊。”华老先生唏嘘地说着话,想起木芫清他们漫漫地前途,鼻中一酸,已是忍不住要落泪。
他这一番拳拳真心道出,说得木芫清也跟着眼圈泛红,止不住心酸凄楚起来,偏还要佯装出一副无所谓地样子,眼里闪着泪花,扬手拍了拍华老先生的肩头,故意打趣道:“人都说人一老不由得就成话唠子了,你虽显得老些,可是年纪却还不算大,不过是要被我唤上一句伯伯地,怎么也变得这么里唆婆婆妈妈的了?难道是人未老心已老了?你放心,经历过这么多事,我也大了懂事了,再不会像从前那样莽撞胡来的。此行我一定步步小心时时留意,定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事没办成先把自己搭进去的。倒是你,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骨,等我回来,咱们再比试比试下毒的手段,看看这一年里头我究竟是进步了还是退后了。”
众人离开妖狐族的领地,由黄白蓝绿四翁及阿兰阿郎小娥七人打前站开路,负责一路上的饮食住宿补给,剩下木芫清、寒洛、楚炎、箕水、南宫御汜和萝卜六人断后,一路向西,天时渐热,草木葱茏,已是初夏景象。
因箕水曾跟着岳霖翎在这条道上走过一遭,加上还有阿兰他们,所以在择路辩途这一点上倒没怎么出过岔子,一直都行的很顺。这一日傍晚,众人便歇在石次山脚下的一处小镇子上。待明日翻过石次山,便入了朔风怒号,尘沙扑面的万里黄沙之地了。
晚上,独自徘徊在院中的木芫清仰头看了看天上玉盘般圆润的月亮,出了半晌的神,长叹了口气,低下头默默地发起愁来。明天便又是十五月圆之夜了,可是离大泽渊却还有很长一段路程,取不到丹粟的果实,萝卜和南宫御汜就不得不再经历一次妖力失控被迫吸血的痛苦。联想起上个月十五月圆晚上,因不愿违着自己意愿去杀人吸血而特意求了她的南宫御汜,被她提前缚紧了双手绑在柱子上,希图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挨过那难熬的一晚。
至今想起来那天晚上,南宫御汜苍白可怖的模样和他那近似于受伤野兽般的阵阵低吼嘶鸣,木芫清还是会感到后怕。她虽不能体会到萝卜描述的血液沸腾,周身抽搐的痛苦,但当她看到南宫御汜那因为吸食不到鲜血又挣脱不出束缚,欲望无法得到满足而痛苦得变了形的脸庞,心里还是涌起了阵阵的惧意和怜惜。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永远也想象不到,一贯清新俊逸如尘世谪仙般的南宫御汜,也可以做出那样非人的表情发出那样禽兽般的嘶吼。
最后还是木芫清看不下去了,提着赤血剑出外击昏了一个过路的小妖,将他的脖子送到南宫御汜嘴巴跟前,亲眼看着南宫御汜嘴里那一对暴长出来的獠牙顺利的刺破他的肌肤没入他的脖颈,看着汩汩的新鲜血液流进南宫御汜的嘴里,渐渐平息了他周身的热火和眼中的欲望。她看着这一切的时候一直很平静很坚定,直到一切了结了,才双腿一软瘫作一团,双肩还抱,止不住地打起冷战来。
而南宫御汜在饮了血神志恢复了清明之后,看到他身旁血尽而亡的小妖尸体,无限悲凉地长叹一声,看着木芫清一句话也没说,眼底流露出来的全是深深的痛楚和绝望。那份痛楚和绝望就似能够传染蔓延一般,令木芫清的心也随着疼了起来,仿佛被谁掐住了脖子似的痛苦地快要窒息。
转眼一个月又已过去。从前木芫清顶喜欢在月下漫步,走累了就看着月亮发呆,如今却觉得头顶山这轮又圆又大的明月格外的刺眼烦心,它就仿佛一轮如影随行的禁咒,圈在南宫御汜的脖子上,也全在她的心头。
木芫清正心烦意乱地在院子里散着步,没成想一转弯却意外地遇见了一个她一路之上都在躲避着的人。她正想趁着那人还没留意到她,赶紧不动声色地顺原路退回去,耳边却乍然响起一声女子娇滴滴地呼唤:“炎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却叫我好找……”
卷六、近乡切切何为路 一二四、月光下
木芫清正想不动声色地顺原路退回去,却听到一声女子娇滴滴地呼唤:“炎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却叫我好找……”
这声呼唤翠生生响亮亮,木芫清就是想忽略也不行,不自觉的就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箕水宿主她手里端着一盘鲜艳欲滴的红樱桃,迈着芊芊细步,扭着盈盈柳腰,满面春风地朝着楚炎走了过去。此时虽已是初夏,但夜间时不时还有些凉风吹过,箕水她只着了件杏红色的单衫,衣角轻飘,不经意间被风撩起,露出内里似雪娇嫩的肌肤。月光下她长眉连娟,云鬓微坠,唇上一点朱樱,耳边两颗夜明珠一闪一闪随着她的步子前后摆动,人虽未近跟前,却已飘来了阵阵幽香之气。当真是“粉腻酥融娇欲滴”,“风吹仙袂飘飘举”,就连木芫清一个女子,见了她这般模样也禁不住心神一荡,惊艳万分。
箕水走到了楚炎跟前,未曾开口先咯咯咯地娇笑起来,这一笑正是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只听她笑着嗔道:“炎哥哥,你也忒不心疼怜惜人家了。人家特意赶了三百里的路到云苓山上亲手摘了这篮子樱桃过来给你尝鲜,累得一身困乏,你却站在外面这月亮地上吹风逍遥好不自在。你说你可对得起我这一番盛情好意?”说着话,将手中的白玉盘往楚炎面前递了过去。白玉盘衬着新鲜樱桃愈发地红艳。樱桃上挂着的几粒未干的水珠更添娇艳,而箕水那细润如脂的皓腕倒似比那白玉盘还要白上几分,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真真天生尤物。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竟一点也不知道?”木芫清站在暗处眼睁睁看着那一男一女一个巧笑嫣然一个谦谦含笑,心里止不住地冷笑。“速度还真是快呀,见面才不到两个月,就已经打得这样火热了?箕水赶路之余还不辞辛劳地远赴云苓山去摘樱桃给楚炎吃,倒真是够体贴够温柔够贤惠的。而楚炎……呵呵,哈哈。我竟不知道,原来楚炎他还喜欢吃樱桃。从前在玉苍山上要他吃个果子葡萄跟要他命似地,不住地皱着眉摇着手说怕酸,不吃,如今怎么箕水端来给他,他便坦然笑纳了呢?是他口味变了。还是因了跟前的人不同了呢?瞧着月下两人,男的长身玉立如玉树临风,女的顾盼生辉若海棠含笑,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当真是天生一对璧人一双,这是不是就叫做金风玉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