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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芫清心下大惊。
陡然间,不知从何处出现一股强势的力道,仿佛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一般,拉扯着木芫清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只觉得身子就像一只被收了线地风筝一般,轻飘无助。
逐渐地,五官六感重又恢复知觉,木芫清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只是转了转眼珠,便听得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嘻,你醒了么?躺了这么久,算来早该醒了。”
这声音,似乎从前在什么地方听过。
到底是谁呢?
木芫清强忍着酸疼,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正对上头顶上方一双似睁非睁狭长地细眼。
而那双略显轻佻的眼睛下方,则是一方蒙着口鼻,黑漆漆的布巾。
卷七、天长地久有时尽 一四六、筹码
“你是谁?虏了我来,是为着什么?”木芫清沉声问道。她见了这人的一身打扮,心知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问他这话也没指望着能从他口里得到答案,不过是想要借着问话的当儿,稳一稳自己惊魂初定的心神。
“呵呵,木姑娘处惊不乱,气定神闲,果然与众不同。”那人被布蒙了脸,看不出他表情如何,可那语气,却是带着笑意的,“虽说仓促之间药下得重了些,然而却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经事,一睡就是三天两夜。眼看着就要到地方了,你若再不醒来,我还真要头疼该怎么弄醒你才好?“
“你叫我木姑娘,这么说来,你认识我?”是熟人么?木芫清暗自揣测道。
侧耳细听,只听得四周寂静无声,别说人语,连鸟语兽语都不闻一声;偷眼望去,只见屋子不大,陈设不多,土色的墙壁中夹杂着清晰可见的稻草杆,西面那面墙已经被灶火熏得漆黑,地上倒还算是干静;蹙鼻嗅嗅,满是霉烂腐败的难闻味道。看这样子,此时她身处的这地方,似乎是荒郊野外里的一座破落茅草屋。这人劫持到她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青龙宫中备受宠信的角木宿主么,如此闻名遐迩的人物,试问整个妖界里知道的人还少么?只是没想到,原来木姑娘不只有角木宿主这么一个身份。竟还是树妖族地现任少主,更是九尾天魔狐寒圣的女儿。哦,对了,不能再称你为木姑娘了,该是温姑娘,或是寒姑娘才对,是不是啊?”那人开口调笑道,语气轻柔。一双桃花眼眯得越发得紧了。
“你,你怎知道……”木芫清登时心慌意乱起来,忙抬手揉了揉额头,借着胳膊的遮掩隐藏起眼底流露出的慌乱,不住在心底提醒自己道:莫慌莫乱,千万不可自乱阵脚。
沉住气,慢慢理一理,几天前的回忆如穿石的细水一般渐渐回到了脑海中。还记得被药倒之前,是在山洞中跟南宫御汜说完了话。又一起回了树妖族中,各自回了房中睡觉……临睡前,似乎隐隐闻到有些奇异的香气,一来因为熬得太晚。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了,二来因着浮山那里四季如春随时都有鲜花异草盛开,是以便只当做是些花香草气,也没太在意便沉沉睡去了,如今想来。怕那股香气便是回梦仙香地味道了。只是那时中了回梦仙香的。是只她一个。还是另有他人?若是还有其他人,他们现在又在哪里呢?该怎么从眼前这蒙面人口中套问出来其他人的下落才好呢?
再往细里想一想,她是树妖族少主一事。原本便只有寒洛楚炎和南宫御汜他们几个并树妖族的人知道,而她是寒圣女儿这件事知道的人就更是寥寥无几了,就是她自己,也不过是三天前才刚刚得知的,为何眼前这人却能一口道出呢?看他说话的语气和他对待自己的态度,定不会是三百年前爹和娘那桩秘密亲事的知情人,那么他又从何而知呢?除非是因为……
他一直都潜在树妖族中,暗地里将族中地一动一静都掌握于心,是以才对她的事情了若指掌!
“温姑娘你看起来脸色不够好,是怎么了,身子还不舒服么?”那人见木芫清良久不语,便倾了倾身子,又朝木芫清靠近了一些,看似关切的话语中明显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
“这个自然了,你也说了,我被你们下了药刚刚才醒来,脸色又怎么会立时便好?”就在那人说话地空当里,木芫清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身子不漏痕迹地向后缩了缩,重又与那人拉开了距离,端出一幅镇静自若的模样,故意风轻云淡地问道,“就是不知道,除了回梦仙香以外,你还捣弄了哪些卑鄙无耻下流的迷药加诸在了我身上。我可不认为,你纯粹是出于想与我结交却苦于无门的好心,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药倒了我后绑了我出来。说吧,反正你已经趁着我不省人事时将我带到这里来了,就算我想跑也不认得路,左右是跑不了了,不妨早些清楚了自己地处境,也好在药效发作时心里有个大概地计较,不至于惊慌失措地被吓死……”
那人见木芫清刻意保持跟他地距离,也不介意,眯了眯眼,又紧跟着向前一步,再次缩短他和木芫清面对面的距离:“呵呵,果然是冰雪聪明的一个妙人儿。明明已经身处劣势无能为力了,却还在想方设法用激将法套我地话。难怪了,难怪你可以引得那么多人跟逐花蝴蝶似的守在你左右,要想把你弄出来,还颇费了我一番心思呢。只是不知道,你的那么多护花使者之中,能不能再多加我一个呢?”
说着说着,便动起手来了。他抬了抬胳膊,一只白皙的左手便如鬼似魅般的出现在木芫清的脸旁,修长的手指故意掠过她的脸颊,在耳廓上稍作停留,最后挑起她耳边的一屡长发,随手用拇指捻了捻发丝,轻语道:“你躺了这么久不曾醒来,头发也略略有些尘了,我竟没想到要帮你梳洗梳洗,你看我多粗心。不如趁现在无事,让我帮你……”
“阿嚏!”那人正自顾自地说着轻浮的话,万没料到木芫清会突然打出一个响亮且口水四溅的喷嚏来,他话正说得起劲,丝毫不曾防备,脸离的又近,虽然有蒙面的面巾替他挡住了大部分的液体,可是露出来的部分还是被喷溅上了,就连睫毛上也都沾上了一粒晶莹透亮的口水珠。
“啊呀,真,真是对不住啊。我。我不是故意地,我刚刚睡醒,没曾防备这里的穿堂风,你也说了,我身子有些弱,才说这么会儿话,被风一激就着了凉了。”木芫清一边徐徐解释着,一边还配合地做身子发冷双手环肩状。生怕理由不够充分似的,又一连声打了好几个喷嚏,然而眼里狡黠得意的神色却丝毫也不掩饰。
就是要叫这登徒子知道,本姑娘不是你能随随便便调戏的。那些整人恶心人的小手段,本姑娘虽不屑于使,却不代表不会使。
“你……”果然,那人厌恶地用袖子抹了抹脸,虽没有说什么,身子却不自觉地便向后仰了仰。再不敢像刚才那般用鼻子对着木芫清的鼻子了。
“你倒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子对待劫持你地人,不怕我们恼羞成怒,杀了你么?”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木芫清忙循声望去。只见草屋门口处,一个黑衣黑裤,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斜倚在门上,他也蒙着脸面,甚至比之前那人蒙得更加彻底。整个脑袋都套在黑色的布套里。只露出口鼻并一双清冷犀利眼睛。投向木芫清的目光中满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憎恶。
才进来那人说完了话,又将手里一方黑布扔到了床前,满心不悦道:“我让你将整个脸面全都遮起来。为什么你还将额头露出来?怎么我的话如今也不管用了么?出去,换上!”
木芫清留意到黑衣人这句话,心里登时有了计较:这两人万分怕旁的人瞧了他们的真面目去,就连额头都不敢露出来,这又是为何?倘若是一般地贼寇流匪万不会有这样的担忧。如此说来,不敢在她面前露出庐山真面目的,要么便是她日常熟悉的人,要么就是,表面上光彩新鲜,背地里蝇营狗苟地位高权重之人。恰好她认识的人中,便有一些是那当面一套,背后有一套的反复小人。只是不知,他们掳了她来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们既然不想叫她察觉了他们真实的身份,那便是还未打算正式和她翻脸交恶,这点倒是条不错的信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你刚不是说我大胆,不怕惹了你们恼羞成怒杀了我泄愤么?”木芫清扬起一丝佯笑,对门口那人说道,“不错,我就是大胆,因为我已经料到,你们此时还不会杀我!”
“放肆!胡说!”
“我说地不对么?刚才他也说了,我地身份太多了,不但是青龙宫地宿主,还是树妖族的少主,更是九尾天魔狐寒圣的女儿,你若轻易便将我杀了,青龙宫、树妖族、还有妖狐族,会轻易罢休么?况且,你们处心积虑掳我来此,甚至不惜动用千金难求地回梦仙香将我熏倒,难道只为了要将我杀了泄愤么?如是如此,三天前何不趁我熟睡之际动手呢?如此想来,怕是为着我还有些可供你们利用的价值吧。”木芫清索性将自己心中想到的筹码一一说了开去。和对方谈判之前,先适当地点明自己已经对自己价值几何心中肚明,再谈价码时,便不至于太吃亏吧。
“不错,果然是九尾天魔狐寒圣的女儿,和你爹一样,都长着一颗洞察一切的七窍玲珑心。”黑衣人点了点头,不知是赞许还是在讽刺道。
“听你这话,似乎也曾认识我爹寒圣?”木芫清抓住对方的话柄,挑眉追问道,“那不知道,三百年前夜袭我树妖一族,杀害我娘,重伤我爹的那伙儿黑衣蒙面人,和阁下是否也是旧相识?”
“管他们跟我是不是旧相识,你的利用价值还不够资格知道这些!”黑衣人语气甚是不悦。
木芫清留意到,她每提一次寒圣的名字,黑衣人眼中的憎恶之色便增加了几分。看来那件事,他不说,她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些计较了。
“那好,那现在我们就来谈谈,以我的利用价值,能够知道哪些事?若是价码合适的话,保不齐我会很配合地供你们利用呢也说不定哦。”
卷七、天长地久有时尽 一四七、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