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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夜深了,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些起来准备祈福的事宜呢。我,回去了。”魔尊的脸上地神色有点不太自然,话也说得别别扭扭地。
说完紧走两步出了房门,又顿了一顿,转身替木芫清关了房门,这才若有若无地长吁了一口气,颇有些狼狈的快步离开了。
听得魔尊地脚步声越来越远,木芫清很有些纳闷,这,这又是在上演着哪一出啊?怎么眼瞅着要走了,又冷不丁地冒出那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联想到魔尊出门口停了一瞬才回身替她关了房门,动作似乎还有些不太自然的僵硬,木芫清这才恍然大悟,心想像他那样身为一界之尊的人,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捧和服侍着,自是颐指气使惯了的,说走就走说来就来,哪里还耐烦和别人打个招呼说个好话的?更别说出门顺手关个门什么的,这些个琐事,自有下头的一干人等去做了,哪里还需要他老人家亲自动手的?
那番话,怕是他临走了才忽然想起自己该说点什么,方才挤出来的吧。还有那个体贴的关门之举,不知道是不是潜伏在南宫御汜身上的时候看来得呢?他能在自己面前放下一界之尊的矜持,甘愿做小伏低,也算是有心了。
只是,她对南宫御汜存的一直是颗歉疚感激的心,丝毫谈不上半点情爱之说。对于顶着同样一张脸的魔尊,便更是不可能的了。现如今她需要的是,是一个可以放心依靠的肩膀,是一份安定长宁的温暖,是一种平平淡淡的幸福。而像他那样骄傲的男子,并不适合她。
更何况,他和她之间,还有一道永远不可能逾越的鸿沟……
卷八、此情可待重头务 一六六、英雄暮老
第二天起床以后,木芫清便依照魔尊前一天晚上的吩咐,去找寒洛商量她进青龙圣殿祈福祷告的事。左右她现在也无事可做,既然硬被推上了青龙宫主的位子,索性就暂且规规矩矩地摆出个尽职尽责的宫主模样吧。打点宫中事务她不会,这祈福祷告的事还是做得来的,何况她心里确实有许多的疑问想要问一问那个神秘莫测的媸莲女神,如果她老人家真的能够被诚心所感肯显灵的话。
都是老领导老部下的了,木芫清也懒得循着宫里头的规矩礼仪跟寒洛客气,开门见山便把昨晚魔尊吩咐她的事告诉了寒洛,当然,关于那个可不可以的恳求自然没有提及。
寒洛早得到了魔尊的吩咐,所以听木芫清提起祈福的事也没怎么诧异,一直淡淡笑着听她讲着,然而当她说到魔尊亲口定下的祈福期限时,却不大不小着实吃了一惊:“什么?十五天?尊主他,他真的亲口对你说,要你在青龙圣殿里祈上十五天的福么?”
“是呀,我听的真真切切,确实是十五天没错啊。”木芫清不明白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芫清,你可知道以往的青龙宫主祈福的天数么?”寒洛问道。
木芫清摇摇头,老老实实答道:“不知道,怎么了?对了,你不也做过青龙宫主么?你当时祈了几天福?”
“三天。芫清,以往祈福的天数都是三天而已。”寒洛也有些莫名其妙,从前的每一任青龙宫宫主,都只在青龙圣殿里待上三天便出来了,为什么魔尊要亲口为木芫清定下十五天的祈福日子?这究竟是变相的软禁,还是别的什么?
“无所谓了。”木芫清也懒得去想这背后的原因。
那个男人能在二十三年前就替自己把应劫地事宜,从脱困到复苏。还有专职的陪护人员,一环一环都筹划妥当,还能在被强敌偷袭身负重伤眼看得救无望时当机立断,舍了一身的皮囊不要,在元神脱壳遁去的同时,布下一个所谓的封印用来迷惑敌人,要敌人以为他魔力耗尽魂飞魄散,从而不会再对他毫无反手之力的元神穷追猛打。手段不能不可谓精明,心思不能不可谓深沉。他决定的事。还会费尽口舌跟别人解释为什么么?
“反正我现在在青龙宫里也算是无所事事的闲人一个,又懒得四处闲逛去招惹不能不敢也不想招惹地人,在我的宫主房里待着和在青龙圣殿里待着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换了个屋子罢了,还是个更大更富丽堂皇地屋子。木芫清撇撇嘴,告诉寒洛她不在乎祈福的天数,还是尽快准备斋戒沐浴的事。尽早进青龙圣殿中祈福吧。从寒洛房里出来,木芫清懒恹恹地走在通往青龙宫的路上,不想却遇到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一个人。
陆一翔,淡笑着立在前面的路上,扬了扬左手,冲她打着客气地招呼:“早啊,木宫主。真是巧了。竟在这里碰见你。”
木芫清揉了揉太阳穴,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和这个不怎么爱说话,又总是会把话说到别人的痛处上的宫主之间的往日里的交往,虽然青龙宫跟白虎宫的关系不怎么热乎,但也不见得就差到哪里去了。至少表面上还维持着淡淡的客气,就算两宫之间为了排名上下地问题或许有点小小的争执,但那也是寒洛做宫主时候的事,彼时她还是一个小小的宿主,还不够资格说话,总不至于要迁怒到刚刚升为宫主的她地头上吧。
若说私人的关系。依稀记得她和这个孤傲莫测的宫主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过节。既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权力上的争夺。更没有桃花债可算,除了上一次他故意卖人情向她示好,希望能从她口中套知狗儿的下落,她却没有答应那件事以外,还真没怎么得罪过他。总之,陆一翔这个人,对她木芫清来说,不过是魔殇宫中一个认识地人而已。
那么他站在这里,是真地凑巧遇见的,还是专门在等她呢?
木芫清望了望不远处白虎宫那金碧辉煌地屋顶,暗笑自己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养成了疑神疑鬼的毛病。或许人家不过是出来散个步而已,至于让她这样担惊受怕思虑再三的么?
想到这里,木芫清再看着陆一翔时,心里便有了一丝小小的歉疚。忙堆上一脸的笑容,高高地扬扬手,大声地回答道:“早啊,陆宫主。真的很巧呢,在这里遇到你。”
“呵呵。”陆一翔被她陡然燃起的热情吓了一跳,有些发怔的笑着,又开口寒暄道,“木宫主看起来气色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么?”
“呵呵,我哪里会有什么喜事呢?不过待会要进圣殿里对着媸莲女神的圣像祈福,要是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话,会让女神怪罪的。”木芫清胡乱打着马虎眼道。
“哦,是了。木宫主初为一宫之主,是该先到圣殿中祈福祷告的。”陆一翔浅笑着点点头,接过话来,“和木宫主一别便是一年有余,想不到再见面时,形势已经大不一样了。原来的寒宫主如今做了左魔使大人,而青龙宫主也换作了木宫主你。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后生可畏呢?”
木芫清听出他话中带刺,心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便发现,陆一翔他神情落寞,眼底隐隐有疲惫之色流露出来,心底的那丝不悦也就跟着消失了。算来这陆一翔和她爹寒圣的年纪相差也没有多少,又同出身于妖界的两大强族,寒圣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左魔使的位子,而他陆一翔自当上了白虎宫宫主便一千年如一日,一点变化也没有,甚至于连寒洛这样的晚辈都越过了他,他还是没有变化,也难免也生出几分怨恨了。英雄暮老,陆一翔他,虽然身还未老,心却已经变老了吧,所以才会患得患失,惶恐不安。
这权力和地位,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木芫清有些晃神,陆一翔还在跟她说些什么,她也没有仔细去听,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感慨中了。
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脆生生的一声惊呼:“漂亮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我好挂念你啊!”
卷八、此情可待重头务 一六七、父子情深
“漂亮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我好挂念你啊!”
脆生生一声喊又将木芫清拉回到了现实中。
她下意识地回头,只见身后一个半大不大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的长相,头上留着茶壶盖,一对紫葡萄似的大眼睛正扑闪扑闪地望着她,一脸激动兴奋的样子。
“狗儿?”木芫清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小男孩正是山里的小狸猫精。
一年多不见,他比着分开的时候已经高了一头。从前木芫清一伸手就能摸到的软软的茶壶盖,现在还得要特意将手肘抬高些才能摸到。瞧他身上穿的,早已经褪去了从前粗制宽大棉褂,另换了一身崭新光鲜的衣裳,神色举止间似乎还有点小小的局促不安,不停的偷偷拽拽衣服袖子,拉拉衣裳下摆,似乎还不太适应这上等的衣料和紧凑的款式。
“爹,原来你也在这里。”小狸猫精伸头瞅见木芫清身后的陆一翔,神色更加高兴,忙三步并作两步,蹦蹦跳跳地扑到陆一翔怀里,“爹,你出来也不跟我和娘打个招呼,让我们好找啊。”
“他叫你……爹?”木芫清手指指小狸猫精,又指指陆一翔,眼珠子瞪得愈发地大了,“你,你是他爹?他,是你的儿子?”
不知为何,陆一翔的脸色看上去有那么一瞬间显得有些古怪,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快得让木芫清疑心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他拍了拍小狸猫精的背,神色既慈祥又带着点小小的无奈和宠溺,口中柔声抚慰道:“青山,快起来,不要闹了。不要叫旁人笑话了你。”看上去确实很有当爹的样子。
小狸猫精在他怀里又蹭了两蹭,方才咧着嘴起来了,笑着争辩道:“爹,漂亮姐姐不是旁的人,她才不会笑话我的。”
“你们真的是父子?”木芫清恍然大悟道,“你,你从前问我关于狗儿地下落,原来就是为了。为了这个?”
“不错。”陆一翔点了点头,含笑答道。“当我听到木宫主讲述的有关小狸猫精的故事,便寻思着或许你确实曾经遇到过青山。是以才特意向你询问一番的。哪知木宫主不肯说,我只好继续派人沿着木宫主那次出宫后的路径四处寻找,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他们娘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