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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了。”动物般的女孩在我手上写道。
“来找我们?”我也写道。她没回答。
棕色皮肤的姑娘站在楼顶,凛然望着大地,我们在隐身术的保护下眺观察着她。没过一会儿,从我所住那层楼的窗户里爬出两个人影,大概是那两个小伙子。他们像吊了钢丝一样几个起落,便沿着筒子楼外侧的墙面爬了上去,最后一跳,落到棕色皮肤的姑娘身旁。
他们在楼上说了两句什么,竟然纵深从楼上跳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半秃顶的老头也从楼道里窜出来和他们汇合。
他们悄无声息地走到停在楼下的一部“别克”轿车旁边,棕色皮肤的姑娘举起发白光的右手朝车门猛击一下,汽车报警器叫了半声,戛然而止,他们依次钻进车,一个小伙子驾车缓缓开出来。
动物般的女孩赶紧扯着我回到波罗乃兹旁边,一手拉着我,一手按在汽车后保险杠上。波罗乃兹也和我们一起被白光所笼盖。别克轿车大开着车灯,毫无察觉地从我们面前开过。
动物般的女孩示意上车,我们钻进车里,发动汽车,跟在别克轿车的后面。这期间我们整个车都笼罩在雾蒙蒙的白光之中,波罗乃兹荧光闪闪,假如看得见的话,一定异常美丽。
“现在他们听不见我们说话了,”我和别克车保持着两百米的车距,动物般的女孩对我说,“用了隐身术,他们也从后视镜里看不见我们。我想他们决定今夜就对什么诺夫大叔动手,临行之前先解决我。即使死在敌人手下,也要先拿叛徒歃血祭旗,这大概是他们的想法。”
“那我们怎么办?”尽管距离很远,汽车高速行驶的声音也很大,我还是压低声音说。
“跟过去,视情况而定,假如有可能的话,我们和诺夫大叔一起干掉他们。我们从暗处偷袭,尽量做到一击毙命,不留活口,把事情彻底了结。”
18夜袭(4)
别克汽车果然朝城北的郊区开去,我跟在后面,与他们保持着适当距离。使用隐身术后,不仅异乡人,就连路上其他车辆的司机也看不见我们,一辆大卡车轰鸣着从后面开过来,眼看就要和我们追尾,我连忙转动方向盘让开。
“小心点。”动物般的女孩惊叫。迎面又开过来一辆丰田牌轿车,我只好把车开下公路,在野地上行驶了一段。
这么下去早晚得跟丢,我一横心又开上公路,在夜间飞驰的车辆间穿梭,几次险些和看不见我们的汽车相撞,终于又跟到别克车的后面。
还好驶出城乡结合部后,路面上的车明显少了,在一段时间里只有我们和别克车一前一后地行驶。相安无事地开出不到二十公里,破烂山的轮廓在黑夜中遥遥可见,它犹如预示着城市的未来,看上去分外悲凉。
别克车在破烂山脚下稳稳停下,棕色皮肤的姑娘和两个小伙子下了车,被风吹得几乎像纸片一样飞起来,但他们仍然低着头弯着腰向山谷走去。
我将波罗乃兹开到别克车旁边停下,往那部车的车窗里看了一眼,车里空无一人。
我指指别克车,又伸出三只手指,向动物般的女孩示意少了一个人。动物般的女孩拉着我下车,四下凝望一番,然后指着山上。
半山腰上,一个年老体迈的人影正在向上攀登,正是那半秃顶老头。原来他们是想兵分两路,棕色皮肤的姑娘吸引拉赫玛尼诺夫的注意力,再由半秃顶老头暗中偷袭。
我和动物般的女孩不约而同地跟了过去,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垃圾废品往上爬。由于我们熟悉地形,爬得远比半秃顶老头快,不一会就和他只差五六十米的距离了。他步履维艰,又兼在呼啸的狂风中站不稳,覆盖在头顶的头发被吹得飞扬起来,脑袋犹如一颗飞行的彗星。等到完全看清他的身影,动物般的女孩让我慢下来,我们像志愿军战士一样匍匐着跟踪过去。
半秃顶老头摇摇摆摆,摔了两个跟头才越过山顶,爬到我第一次来时摔下去的地方,俯下身来,鸟瞰山谷。我们找了个废弃的滚筒洗衣机作为屏障,躲在他视线之外,看着他的动向。
他那所剩不多的头发猎猎飘扬,一动不动地看着山谷深处,犹如饿了三天、想要最后一搏的的老年猛兽。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山谷里看了一眼,谷中漆黑一片,被吹动的垃圾碰撞声间或响起,就像史前的巨大爬行动物在梦中磨牙。
山顶的风像瀑布一般从四面八方压过来,我趴了一会儿就开始瑟瑟发抖,再看动物般的女孩已经嘴唇发紫。我往她身边靠了靠,紧紧搂住她,用脊梁给她挡住风。半秃顶老头形单影只,处境更加不利,他被吹得紧紧抱住一只没有盖的电饭锅,好像锅是热的一样。
我数着自己和动物般的女孩的心跳,假如每一次心跳就是一秒种,那么我们足足趴了有半个小时。山上是空无一物的大风,谷里是空无一物的漆黑,让人想起几十亿年前地球刚具雏形时的模样,那时没有树木森林山川河流,有的只是亘古不变的大风和黑谷。
而棕色皮肤的姑娘一行的出现,可谓具有史前的天外来客登陆地球的效果。他们几乎是猛然出现在谷中,毫无预兆。而从其走路的姿势来看,他们已经战战兢兢地在山谷里摸索了很久。
最开始,我看到的只是山谷深处的一团耀眼白光,后来才看清白光里笼罩着三个人影,两男一女。虽然谷里风不大,但棕色皮肤的女孩鬓发飞扬,好像周身笼罩在某种物质形成的漩涡里一般,她伸着右手,白光似乎就是从手心发出的,每走一步,近前两米处的塑料袋、报纸、易拉罐、烟盒等等杂物都会飘然而起,浮在半空中,如同突然失重。但只要他们走过去,身后的杂物就会颓然落地,隐没在黑暗中。
另两个小伙子则插着兜,神经紧张般地左顾右盼,并配合着棕色皮肤的姑娘的脚步,一步也不敢远离白光的覆盖。
他们像谨小慎微的探雷队一样在山谷里走着,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存有恐惧。异乡人敬畏拉赫玛尼诺夫,如同敬畏神一样,动物般的女孩此言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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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夜袭(5)
但他们依然犯此大忌,斩钉截铁地向谷里走去。鼓起勇气对神发难,这一行为在他们眼中大概极其悲壮。
拉赫玛尼诺夫却迟迟没有出现,棕色皮肤的姑娘已经快要走到山谷的另一端。她忽然停下脚步,有些犹豫,茫然失措地往近在眼前的谷口眺望。她大概以为拉赫玛尼诺夫或者在谷口,或者根本不在谷里。然而一眨眼间,他们的身后飘出一个高大瘦长的人影,拉赫玛尼诺夫在相反的方向出现了。
棕色皮肤的姑娘必然大惊失色,她转过身来又退了两步,全身上下的白光更耀眼了。拉赫玛尼诺夫则把手插在大衣兜里,孤身孑影,看似怅然若失,好像刚刚举办了一场独奏音乐会,为了避开记者而悄悄从剧院侧门走出来。
看到拉赫玛尼诺夫出现,动物般地女孩也警觉起来,她往前探了探身,捡起一个牙膏盒放到耳边,我也凑过去,竟然隐隐从牙膏盒里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她所用的应该是一种传声术,能够把谷里的声音转移到牙膏盒里,同时又不被左近的半秃顶老头听见。小小海螺里能听到大海的声音吗?那也不是一派胡言。
“收起你的能力吧,异乡人。”牙膏盒里,拉赫玛尼诺夫的声音伴随着呜呜风声响起,“看到了吧,我能够随时从你身后出现,你根本无法探测到我的行踪。”
“钢琴师。”棕色皮肤的姑娘咬牙切齿般地只说了三个字。
拉赫玛尼诺夫道:“解释过多少遍了,钢琴师只是我的职业之一,我同时还是一个作曲家,全名叫拉赫玛尼诺夫。你们异乡人是不是永远记不住这个名字?”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名字,看来你还真被人间的梦幻迷住了。”棕色皮肤的姑娘说,“大概你也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吧?”
“人的任何一个身份都是真实的,不要把真实和虚假之间的界限看得那么重要,蝴蝶梦到庄周还是庄周梦到蝴蝶?在存在的万物中,谈真假是没有意义的。”拉赫玛尼诺夫用教导般的口气对她说,他一定还有其他面孔,只不过“拉赫玛尼诺夫”这一身份存在得太真实了,使人难以想像其他形式的存在。
“不要再对我讲这些人类自欺欺人的道理了,这一百来年,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
“要说糊涂,确实也有可能,否则上次怎么会让你们得手?”拉赫玛尼诺夫轻轻叹了口气说,“这一次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魔手又收集起来。”
“什么收集?”棕色皮肤的姑娘说,“是从异乡人手中抢过去的。”
拉赫玛尼诺夫道:“异乡人会使用魔手,能控制魔手,但魔手不应该由异乡人拥有,这是我早就明确了的,所以你们最好还是认命吧。”
“魔手天生就有,也不是你制造出来的,你有什么权力决定它的归属?”棕色皮肤的姑娘好像横下了心,发出一声似人似兽的咆哮,震得牙膏盒嗡嗡作响。
我听到山谷里如同有上百只不同种类的动物在嘶鸣,棕色皮肤的姑娘身旁的两个小伙子冲了出去。他们动作奇快,让人根本无法看清,简直如同传说中的魅影一般。
拉赫玛尼诺夫却还在不紧不慢地说教:“如同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有一定之规一样,魔手应有的用途也是早已注定好了的,若依照你们的方式使用,与魔手的本性不符,逆天而行终遭恶果。”说话之间,他从兜里掏出右手,凭空展开,脚下的杂物立刻如同皮球落地一样弹上半空,冲到面前的两个小伙子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开,一人一个筋斗撞到谷壁上。
棕色皮肤的姑娘嘲讽道:“你的说法是唯心主义还是历史目的论呢?这些年倒是学了不少人类的理论。”
那两个小伙子从谷壁上弹下来,脚也没落地就找回了平衡,再次冲到拉赫玛尼诺夫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