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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哪、命哪……。』
一抹削瘦苍梁的身影映照在纸屏上,摇摇晃晃、颤颤抖抖。
一丝奢求渴望的希冀飘散在夜风中,隐隐没没、散散落落。
已经好久没作这般的梦,为何在他即将成为行尸走肉的同时再度想起。他不知道。
下定决心的,早已下定决心的。
也许,在不断告诉自己遗忘的当下,就埋下不愿遗忘的根。
一个人总是得遗忘一些东西,如此才能装得下另外的其他东西;但要是再无其他可供记忆,是否可以不要遗忘?
当一个人来到自己身边时,就有一个人势必要离开;但要是再无其他人会来,是否可以让他不要离开?
他不知道,也总是不知道。
胡思乱想成了失去那个人之後的日常作息;感觉上,好似只有这麽做才能证明自己是存在的,抑或是只有这麽做,才能证明自己不是一个繁出奇策的战争机器。
想尽办法不要思念,也想尽办法尽情思念。他已经不知道什麽才是他要的了。平定中原?复兴汉室?辅佐後主?一统天下?好像都不是;也许,在那个人消失的当时,自己的心也随著,消失了。
消失在何处,他自己不明白,希望是消失在有著那个人存在的彼方。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岁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那人拖著长衣长袂,自营帐内不明的一角搬出一把琴。琴面乾净光亮足见主人爱惜之甚。他将琴置於案上,乾涩皮皱的手指在弦上来回钩画,犹若情愫萦绕心头,挣脱不开,也不想挣脱。
双手停当,铮铮然琴声飘扬各处。他十多年来深藏心中的深情、哀伤、欣慰、遗憾、温柔与无奈全化作一泓清澈琴音,回盪在伫立火把的营帐边、晚风吹拂的江畔、杜鹃哀啼的山林间、独耸入天的枝头上及天下有情人的心湖中。
苍凉豪迈的琴声震入人心最深处,一次又一次,产生出令人为之动容的共鸣。
清风又起。
琴音突然一乱,那人的身子猛然一震,之後不停颤抖著。乾涩咳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在风里盘旋,灯火摇曳忽明忽暗。他的脸庞瞬间苍老了许多。
一声闷响,隐见数朵红花绽放在素琴上。他喘著气,微笑了下。
那是抹美丽的笑容,美丽得毅然决然。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东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终究是场梦,是场虚幻至极的美梦。
<第九回>
越过天命的那头 我看见你的微笑
依旧是温柔让我无比依恋
等我吧 等我
在那风声萧瑟的五丈原之後
火光顿灭之时
司马懿引二十万军出关下寨,吩咐先锋张郃孔明平生谨慎未敢造次。若他用兵,先从子午谷迳取长安,早得多时。他非无谋但恐有失不肯弄险。今必出军斜谷来取郿城。若取郿城必分兵两路,一军取箕谷。他已发檄文,令人守郿城,若兵来不可出战;令孙礼、辛毗截住箕谷道口,若兵来则出奇兵击之。
张郃问:「今将军当於何处进兵?」
「吾素之秦岭之西有一条路,地名街亭;傍有一城,名列柳城;此二处皆是汉中咽喉。诸葛亮欺郿城无备定从此进。吾与汝迳取街亭,望阳平关不远矣。亮若知吾段其街亭要路,绝其粮道,则陇西一境不能安守,必然连夜奔回汉中去也。彼若回动,吾提兵於小路击之,可获全胜;若不归时,吾却将诸处小路尽皆垄断,俱以兵守之。一月无粮,蜀兵皆饿死,亮必备吾擒矣。」
「都督神算也!」张何大悟,惊喜叹服。司马懿暗自若有所意地笑了。
司马懿警告张郃孔明不比孟达,不可轻进。当传与诸将循山西路远远哨探。如无伏兵,方可前进,若是怠忽,必中孔明之计。张郃受计引军而行。
却说孔明在祁山寨中忽报新城探细人来到,急唤入问之。细作告曰司马懿背道而行,孟达被乱军所杀。今司马懿撤兵到长安,见了魏主,同张郃引兵出关,来拒其师。
孔明大惊道孟达作事不密死固当然。今司马懿出关必取街亭,断吾咽喉之路。
孔明转向众人,「谁敢引兵去守街亭?」言未毕,参军马谡道愿往。
「街亭虽小,干系甚重。倘街亭有失,吾大军皆休矣。汝虽深通谋略,此地奈无城郭,又无险阻,守之甚难。」
「某自幼熟读兵书,深知兵法。岂一街亭不能守耶?」孔明闻言皱眉。
「司马懿非等閒之辈;更有先锋张郃,乃魏之名将;恐汝不能敌之。」孔明并非言过其实,街亭在汉中地位举足轻重;一失则汉中洞门大开,安得不险。
马谡自信满满地说:「休道司马懿、张郃,便是曹睿亲来,有何惧哉!若有差失,乞斩全家。」这自信哪儿来的?连我也没这般自信。孔明眉头更皱了下。
「军中无戏言。」
「愿立军令状。」马谡定定望著孔明的脸说。孔明不了解马谡眼中那源源不绝的自信从何而来,隐隐有些不祥之感。
孔明挥扇招来笔墨。马谡写了军令状呈上。孔明分配二万五千精兵,与王平相助。孔明叮嘱下寨必当要道之处,使贼兵急切不能偷过。安营既必,便画四至八道地理形状图本给他。凡事商议停当而行,不可轻易。如所守无危,则是取长安第一功。二人拜辞引兵而去。孔明寻思又恐有失,再唤高翔望街亭东北列柳城屯兵扎营。但街亭危,可引兵救之。高翔引兵而去。孔明又思高翔非张郃对手,必得一员大将屯兵於街亭之右方可防之。遂唤魏延引本部兵去街亭之後扎营。
魏延居大将之心不服。孔明道前锋破敌乃偏稗之事。今令他接应街亭当阳平关冲要道路,总守汉中咽喉,此乃大任,何为安閒?要他勿以等閒视之,失他大事。更嘱咐他切宜小心在意。魏延闻言大喜,引兵而去。孔明心中稍安,乃唤赵云、邓芝各引一军出箕谷以为疑兵。若逢魏兵或战或不战已惊其心。他自统大军犹斜谷迳取郿城。若得郿城,则长安可破。二人受命而去。孔明令姜维为先锋,兵出斜谷。
孔明坐在小车上,姜维骑马守在一旁。他发现自他归顺孔明以来,孔明日间休眠的时间变得越加平凡。姜维曾经问过赵云孔明是否身体不好,赵云只是淡淡地回答孔明只是年纪大了,再加上政务劳烦才会这样。姜维自赵云云淡风清的语气中察觉一丝丝遗憾无奈与关切。自此,姜维总在夜阑人静之时端著补品来到孔明营帐,更监视他就寝。孔明每每苦笑以对。
但他不晓得自姜维走後,孔明又醒来继续处理军务,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在缅怀追忆些什麽。
追忆些他已然无法挽回的过去;追忆些他渴望却无法得到的感情;追忆些他一手促成的遗憾;追忆些他无法违逆的天命。
孔明常常跟他说:『你跟某个人好像,真的好像。』然後以极度迷惘追念的眼神看著他,叹口气。姜维不敢问那个人是谁,但他明白那人定是长年以来孔明念念不忘、烙肤刻骨的人。
常常看见孔明站在营帐外望著湛蓝宽阔的天空,此时他都会说:『伯约你看,天空好蓝,是不是因为有亡灵在上面的关系?』姜维不知道孔明语中的无奈和苦涩为何,却自觉无法再说出任何言语。
风常常在这种时候吹过,吹乱孔明宽大的衣袂;吹乱孔明夹杂数缕银丝的长发。而此时,姜维心里都会有个感想:他又瘦了。
孔明的身躯一日比一日消瘦下去,瘦得让人感受到他肩上沉重无比的压力;瘦得让人心生怜惜却无可奈何。
大军徐徐前进,小车轮子滚动的声音就像是生命齿轮滚动的声音,生硬缺乏任何圆润,宛如即将停止。孔明彷佛听见他生命磨损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他无力阻拦,只能无奈喟叹。
天空真的好蓝。
却说马谡、王平二人兵到街亭,看了地势。马谡嘲笑孔明多心,故不听王平劝言。王平莫可奈何,只好妥协与马谡分兵,以免全军覆没。马谡冷哼後自屯兵山上,王平则是引兵离山十里下寨,画成图本,星夜差人去禀孔明,具说马谡自於山上下寨。
司马懿在军中先令次子司马昭去探前路;若街亭有兵把守,即当按兵不行。司马昭奉令探了一遍,回报司马懿有兵把守。司马懿叹道孔明真乃神人,他自叹不如。司马昭笑了笑告诉他当道并无寨栅,军皆屯於山上。见此布兵,街亭易取。司马懿闻言大喜。
司马懿马谡在山上分调已定後回寨,使人打听是何将把守街亭。回报为马良之弟马谡。司马懿放肆嘲笑孔明用人如此之愚,定会误事。又问左右有别军否。探马报离山十里有王平安营。司马懿命张郃引一军当住王平去路。又命申耽、申仪引两路围山,先断了汲水通路;待蜀兵自乱,然後乘势击之。当夜调度已定。
却说孔明自令马谡等人守街亭後犹豫不定,忽报王平使人送图本至。孔明唤入,左右呈上图本。孔明视後拍案大惊;後又忽报说街亭、列柳城尽皆失了。孔明跌足长叹不已。
孔明急唤关兴、张苞各引三千精兵投武功山小路而行。如遇魏兵,不可大击,只鼓噪呐喊,以为疑兵惊之。彼当自走,亦不可追。待军退尽,便投阳平关去。又令张翼先引军去修理剑阁,以备归路。再密传号令,教大军暗暗收拾行装以备起程。令马岱、姜维断後,先伏於山谷中,待诸军退尽,方始收兵。更令心腹人分路报与天水、南安、安定三郡官吏军民皆入汉中。又差心腹人到冀县般取姜维老母,送入汉中。
孔明分拨已定,先引五千军去西城县搬运粮草。忽然十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