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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桑与莫样是给他送聘礼来的,条件十分优厚,而且完全像尤俊预先透露的一样。
莫桑奉上一张大红的聘书,恭敬地道:“这次兄弟镖局能在同业间吐气扬眉,完全是拜受燕兄所赐,总镖头一职,对燕兄来说,实在是委屈了一点,但这是敝局最高的职事,敝兄弟虽为局东,但仍然是在镖局中担任镖师的职务,听受燕兄的驱策。”
燕青倒觉得不过意,连忙道:“这怎么敢当呢?”
莫梓笑道:“这有例有循,燕兄也不必客气了。”
尤俊道:“不错,昔年神州一剑为赵老前辈在京师担任十三家镖局联盟的总镖头,那十三家的镖局事都自任镖师,以表示对各老剑客的敬意,昨天看花楼上一会,燕兄大展神威,使大家羡慕得不得了。会后也曾有此倡议……”
燕青忙道:“那可万万使不得。”
尤俊道:“是的,兄弟作主,替燕兄回绝了,他们如此作法,是想借燕兄之力,与敝上过不去,敝上对燕兄十分钦佩,也许不会介意,但燕兄来不致于对敝上作此有伤互相之间感情的举动吧。”
燕青道:“是的,我只想大家过得去,并不压倒谁。”
莫桑道:“敝兄弟也不会答应的,因为他们以前已经跟马总镖头相处得很好,见利而忘义,有违江湖道义本份,如果燕兄要接受他们的条件,敝兄弟情愿退出,再过从前的苦日子,也不跟他们同流合污。”
莫梓笑道:“大哥言重了,同流合污四个字是用不上的,只是我们跟他们声气不能相投而已。”
莫桑自知失言,讪然一笑。
燕青笑笑道:“兄弟该到镖局去接事了。”
莫桑忙道:“那倒不必,镖局里没甚么事,燕兄去不去都无所谓,生意上门,敝兄弟自会料理,我们能负担一切,我们自己就去了,除非是真正有红货重镖,才要麻烦燕兄亲自劳累一下。”
莫桑道:“局里为燕兄准备了一间屋子,但不会比这里舒服,燕兄得暇去歇歇可以,并不一定要常住在那儿。”
燕青一笑道:“那我不是成了坐领干俸了。”
莫桑笑道:“这是应该的,别的人想请都请不到呢,兄弟镖局能够混出个局面,完全是拜受燕兄之赐。”
燕青笑了一笑道:“好吧,昨天拜受盛筵,今天兄弟回请。”
尤俊道:“今天,恐怕不行吧,城里大酒楼的名厨,秦淮河畔的名妓,一早都被人以重金给迎走了,不知道是那一位豪客要大大地风光一下。”
燕青笑道:“我知道,是有人请客,而且被请的客人就是我,我也是惜花献佛,顺便邀各位前往一乐。”
莫桑忙问道:“是那位豪客,有此大手笔。”
燕青道:“余杭红叶庄庄主,子母神剑……”
他还没有说出名子,莫桑就叫道:“是他,燕兄与此人有深交吗?”
燕青道:“没有,昨夜才认识订交的。”
莫桑道:“此人是昔年闻名黑道的第一袅雄,阴阳无影镖柳浩生,后来易名为子母神剑,只是把他的阴阳无影镖换成两枝子母银剑而已,他潜居红叶多年,暗中结纳好手,不知有何图谋。”
燕青愕然道:“他不是叫花满天吗?”
莫桑道:“那只是他的化名而已。”
尤俊朝燕青深深地盯了一眼,暗示这才是他此来特为提示的消息,意下更表示此人很可能就是天魔会主。
燕青却因与马百平的一番谈话,而对天魔会有了较深的认识,知道这情形不太可能,但也不便说破。
莫桑又道:“昔年敝兄弟初出江湖,在口外风云镖局当伙计被他劫过一次镖,认得他的面目,别人恐怕很少清楚他的底细燕兄跟他接触,要小心一点。”
燕青笑笑道:“我已经答应了,现在也不便推辞,晚上去应酬一下就是了,反正我并不想跟他深交。”
送走了莫氏兄弟,尤俊却借故留下,两人才入屋又开始了一番密商。
燕青把昨夜的事说了一遍,尤俊道:“兄弟回去找林奇,想中止刺杀惜惜的行动,那知已经找不到他的人了,兄弟想自己出面不好,才去告诉了马百平,那知道这家伙真滑溜,竟去找郭小琴前来出手。”
燕青道:“郭小琴是想把我也一起收拾了,幸亏田雨龙把她制住了,否则以她所携的暗器,我倒不容易躲得过。”
尤俊道:“这田雨龙又是甚么人,他跟子母神剑在一起,是否又有甚么图谋?”
燕青不想告诉他田雨龙就是造化手龙雨田的化身,只笑笑,道:“他无非是想把我拉到余杭分坛去。”
尤俊道:“子母神剑既是从前的阴阳无影镖柳浩生,此人在天魔教中的身分就不会仅止一个分坛主持人而已,因为他是关外绿林道盟主,势力庞大……”
燕青笑道:“尤兄可是怀疑他就是天魔会主?”
尤俊道:“大有可能,阴阳无影镖杀人无影,跟穿心镖杀人的手法极为相似,他为了掩人耳目,改以子母神剑的身分出现在中原江南,使人想不起他与穿心镖之间的关连。”
燕青沉吟片刻才道:“可是马百平对我的说法又不是如此。”把昨夜跟马百平的谈话又复述了一遍。
尤俊更惊奇了道:“这些话他没有跟我说呀。”
燕青道:“也许他只要借重尤兄的才智,不想把这些事来扰乱你,怕你心生怯意而出卖了他。”
尤俊沉吟了片刻又道:“燕兄看马百平的话靠得住吗?”
燕青道:“根据我已往交手挨镖的经验,这倒很吻合,因为除此以外,很难再有人从背后暗算我了,只是我为了慎重,不便向他作进一步的表示,原则一定还可以多知道一点,从他的口中听来,似乎他还有更进一步的线索呢。”
尤俊道:“子母神剑这一条线索呢?”
燕青道:“可能性不太大。”
尤俊却道:“不然,兄弟以为值得追索的价值很大,柳浩生很可能就是训练这批杀手的人,他隐藏起自己阴阳无影镖手法,利用一批凶手来杀人,不是更妥当吗,而且只有出身黑道的人,才会以这种残忍的手段来训练杀手。”
燕青想想道:“也有道理,今天我们就可以试探一下,晚上见面的时候,直接叫破他的本名。”
尤俊道:“这有甚么用呢,最多证明他是阴阳无影镖而已。”
燕青道:“但如若他就是天魔会本人,那就会紧张起来,一定不会再让我活下去,也就会用穿心镖对付我了。”
尤俊道:“燕青那你就危险了。”
燕青笑笑道:“马百平提供了线索,这次我至少知道预防了,何况我如真的死了,也值得了,因为天魔会的本相揭穿了。”
尤俊默然无语,但也不敢多耽,坐了一下就告辞了,临行时燕青又道:“子母神剑要我别告诉马百平,所以我没告诉他,但你不妨通知他一声,取得他的信任,说着这条路走不通,我们还是从马百平那儿摸索上去。”
月色初上,燕青已经来到了玄武门外,眼前一片火树银花,子母剑果然是大手笔。
他所说的船不是船,而是用许多茅竹编成的水上浮家,整个铺上了十丈见方的一块大平台。
平台上面又铺了地毯,设了一条条的短桌,竟是仿效家庭赐宴的方式,每人居一席。
秦淮河上的艳姬都来了,个个花枝招展,浓装艳抹,能歌者歌,善舞者舞。
平台用几十名水夫,处身水中,推着缓缓前进,看来这位红叶庄主是真的准备一鸣惊人,举行一次别开生面的豪筵了。尤其在一夜之间,准备得这么充分,可见他所耗费的财力。
虽然主人务求秘密,但要惊动这么多的人,想保密是不可能的,而且还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好事之徒,早已云集在玄武湖畔看热闹了,但他们只是看看而已,平台是上不去的。
更绝的是子母神剑预先把玄武湖上的船只也全部包了下来,宁可空着,也不准出租使用,所以当燕青等人上了平台,缓缓推离岸边时,那些看热闹的人只好徒呼负负,空自骂主人缺德而已。
子母神剑十分得意地道:“燕兄,兄弟安排的这个盛会还差强人意吧。”
尤俊道:“难得,难得,庄主此举冠古绝今,金陵为六朝金粉旧地,但有六朝以来,从无一人豪举如庄主者,庄主为这一次盛会,花的银子也可观了。”
子母神剑哈哈一笑道:“为招待燕兄这样的客人,再多也是值得的。”
田雨龙笑道:“不错,今日一会后,连带我们这些做陪客的也沾了光,庄主真是懂得用钱的,钱要花在刀口上才有意思,总共不过几万两银子,却可以使几个人同时哄动天下,这是别的人做梦也想不到的。”
子母神剑道:“田兄真是煞风景,不过说的也是实话,红叶庄一向默默无闻,除了余杭一地外,知道我的人不多,这是田兄想出来的主意,说这样可以使我一夜成名,兄弟先还不信,现在他真的做到了,但主要的还是沾了燕大侠的光,若非款待燕兄这样一位青年英雄,兄弟最多被人骂声暴发户而已,绝对无法成为一段武林佳话的。”
燕青道:“庄主过奖了,在下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江湖流浪汉而已,怎敢当英雄二字。”
子母神剑道:“燕兄客气,秦淮河畔技慑纪子平,万花楼上剑挫史剑如,这两人都是成名多年的武林人物,燕兄这英雄二字,真可当之无愧。”
说完又笑道:“当然,武林中论英雄,那两个人还不能算已绝顶人物,比他们高的还很多,燕兄胜过他们也不足以傲视江湖,但如燕兄这般的年青英俊,江湖上还难找上几个,而年青的美貌客是最受人注意的,所以今日会后,再经好事者一喧染,燕兄就不难成为闻名天下的大英雄了。”
燕青苦笑道:“原来庄主今日是为燕某扬名的。”
“那里,兄弟只是托燕兄的福,借机会让世人也知道一下红叶庄而已。”
燕青觉得机会来了,淡淡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