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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仁兄,你何不暂把礼数放一边,先自己沉住气!”
水行云一怔止步在八角亭的石阶上,金小山就繁紧的跟在他身后面。
终于,双方在五丈距离处站住了。
水行云立刻快步下了台阶,边鸣咽着走向下得马来的老太太前面,他双膝一跪,道:
“师娘,行云无能,害你老人家不得安宁。”
老太婆尚在一怔间,那后面的姬玉人早尖叫道:
“你本来就无能,有能耐你会抛妻弃子一走了之?”
老太婆未理会姬玉人的质问,沉声向水行云道:
“总算你还认我这个师娘。”
水行云以头杵地,泣道:
“行云该死!”
姬玉人厉叫道:
“你本来早该死的,但你终于还是厚颜回来了。”
这时姬长泰以长辈身份,道:
“行云他应该还你一个公道,你就别尽说气话了。”
水行云根本不去理会那姬玉人的抢白与讽刺,他甚至连去着姬玉人一眼也没有,忙着起身去扶他师娘。
一脸错综复杂的皱纹更见深壑出现,白发稀疏而又满口无一颗牙齿的老太太,顿着拐杖一拦,道:
“行云呀,你原来真的不行了,怎的变得像个痨病鬼般的皮包骨呀!”
水行云一声长叹,道:
“今生还能再见到师娘,行云我连想也未想过呀!”
老太太也是一声长叹,道:
“六十出头的人了,行事像个小孩子——”
水行云忙对老太太道:
“八角亭内我替老师母备有歇腿的椅子,有什么话且先到亭子里坐下来说话如何?”
老太太一听,手指着八角亭,道:
“叫你的人退去一边,我只要你同玉人二人陪我进去,老婆子倒要你二人亲口对我说出你们心里话来。”
水行云一听,只得点头道:
“行云照办。”
边回身对金小山招手。
站在亭内的金小山,见大叔向自己招手,忙快步走到台阶前。
金小山才站定,早听得对方人马之中有喝骂他之声传来,狮目一亮,不由得想笑而未笑出来,心想:
这下子可好,全来了,那站在对面人堆中的,除了几位主角如关浩与姬玉人之外,另外又多了个女人,这女人的一旁站的是苗菁菁与百毒谷主鹫目的“石斑鱼”石八,石八右手已伤的包扎了好大个伤包,左手却握着东西,当然八成是什么毒物之类的东西。
另一面,有两个大个子,光景可不正是八脚王与八脚李二人也赶来了。
跟在老太婆身后的年轻男女二人,这时就在老太婆身后斯文的侍候着老太太。
金小山来到大叔面前,施礼道:
“大叔,你吩咐。”
水行云道:
“亭子内的人退出五丈外,你传话以后就来这儿守着,任何人不得登上台阶一步,除了那个女人——”
水行云说着,突然双目灼灼逼视向姬玉人。
这是他几年后的第一次看到姬玉人。
这个女人小时候他水行云在肩头背过,怀中抱过。
这个女人更曾跟他习过武功学过艺。
这个女人更曾以再嫁身份变成他水行云的老婆。
如今,这个女人却成了在他眼中犹毒过蛇蝎的毒女人,为什么?如果他当年没有接纳她,那么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了。
难道变成了夫妻以后,也是变成死仇的第一步?啊!这世上太多夫妻反目成仇的人,这世上不少夫妻全都是抱定一个观念,一个爱之欲其生到永远,恶之欲其立死的观念,这也正是佛家说的,夫妻本来就是前世的冤孽,是什么样的夫妻,全看造化了。
不是吗?造化不弄人,哪里会有个姓关的出现?姬玉人是嫁给“赛周郎”陶正明以前就认得这关浩,自己却蒙在鼓里还以为老来享艳福呢!
水行云拄杖前面走,中间跟着老太太,那两个年轻男女也没有动的站在原地。
这时候姬玉人也下得马来,只见她一瘸一瘸的登上青石台阶往八角亭内走。
她走到了金小山身旁停下来,咬牙怒视着金小山,道:
“该死的东西!”
金小山狮目一眯,大嘴角上撩,一声冷笑,道:
“你没弄错吧?该死的人,呶,在那儿呢!”
金小山指的是关浩,而关浩正在怒视着他,若不是老太太要求什么,只怕姓关的早向着金小山厮杀了,要不怎的他又把那只金丝手套戴上了左手。
金小山望着姬玉人含怒而去,不由一声冷笑,双手又插两胁,宛如泰山石敢当般的在台阶上一站,冷眼望着三丈外的五月花庄一众人等。
人已走近八角亭了,老太太突然站住不走,她回头对远处的姬长泰叫道:
“长泰哟,你也来,你应该是女方的代表地位。”
姬长泰一听,立刻也下得马来往八角亭的青石台阶上登去,但却被金小山拦驾。
姬长泰大怒,道:
“小子,你没听到老太太在召唤我姬长泰?”
金小山道:
“在小子眼睛里,对于你老这种吃曹操饭却替刘备办事的老人家,去不去都是一样,人多嘴杂,还是由他们三人在亭中理论吧!”
姬长泰更怒,但却是无可奈何,这时就听得老太太道:
“行云,你训练的那个小子很固执,且叫你姬二叔也来一谈吧。”
水行云道:
“应该的。”
遂高声对下面石阶上的金小山道:
“请姬老爷子上来吧。”
金小山错身一让,伸手弯腰,道:
“姬老爷子,你请吧,指望着你入得亭内说的尽是良心话就好了。”
姬长泰冷哼一声,道:
“什么东西!”当即气唬唬的登阶而上。
金小山狮目不眨的瞪着三丈外的一众五月花庄的人,他不认识“荷花娘子”白娟娟,但他可以从她的眼神中发现有一股令人不寒而粟的怒火在燃烧,光景是迫不及待的要噬他金小山一般。
另外,那百毒谷的石八,也在挫牙咯咯响,犹似一头饿狼一般。
不过金小山可未曾有一些怯意,相反的,他也在暗中运功,只等大叔一声号令,他会毫不犹豫的冲杀过去,因为他已觉出,今日才是给大叔洗雪前耻报大仇之时,自已受水大叔栽培,不但使自己报得烧家大仇,也在这中原道儿上扬眉吐气的立了业,如今报恩就在今朝了。
这时候的八角亭内,一张大石桌面旁,两个老的对坐,一对冤家面对面。
一开始谁也未开口,倒是老太太,先是一声叹,道:
“当年你们的师父‘索命天尊’花正芳的一番苦心,看来真的是白费了。”
姬长泰也是一声叹,道:
“造化作弄人,这还能怨得了谁?”
这句话显然是替姬玉人帮腔,水行云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不料姬长泰的这句话,反把姬玉人的眼泪勾引出来,当然这就是姬长泰的目的。
而女人的眼泪,在某种场合是有其一定的作用,只要善于运用得当,那真的能水到渠成的克服逆境。
如今在姬长泰的提醒下,姬玉人十分贴切的展露出她泪水的才华。
泪水像山泉,自她的面上落下来,没声音却又似有声音,而声音在人的心中回荡,混淆着老太太的心。
老太太对姬玉人道:
“你的委屈我全知道了,我来就是给你作主的,你就别再哭了。”
双手捂面,姬玉人几乎就要哭出声来的道:
“那晚他一回来,也不出面听我解说,就派出那个小子见面就杀人,夫妻见面总该是一场喜,哪有派个杀手来杀自已妻子的。”
姬玉人一顿,又道:
“自从我听了师父之言嫁到墨云谷中,除了有时回娘家以外,足不出谷,哪想到他每日只顾得练功,把我一人冷落在后厅,夜里他又是一副窝囊的样子,师娘呀!是他无能呀,能怪我吗?”
老太太偏头眯起老花眼,对水行云看了又看,道:
“你怎么说?”
水行云早气得面色铁青,闻言怒道:
“师母,你就别听她信口雌黄的胡说八道。”
一掌拍在石桌上,姬玉人尖声道:
“难道是假的?如果要证明的话,那也太简单了,只需找个女人陪你一晚上就知道了。”
水行云怒道:
“你要证明什么?”
姬玉人毫不示弱的道:
“证明你还是不是个大男人。”
冷冷一笑,水行云道:
“告诉师母,你同那姓关的相好有多久了?”
姬玉人怒道:
“如今在谈你我之间的事,何必扯上不相干的第三人?”
水行云道:
“何谓不相干,如果不是冒出那个‘人面狼’,哪会有今日这种师兄妹反目成仇的?”
姬玉人抗声道:
“认识他是在我二人结台之前,至于相好,也是在他坐上墨云谷主宝座,说穿了你还得谢谢他呢。”
水行云道:
“你真是黑白不分,竟还要我谢他呀!”
姬玉人道:
“你可曾想到了吗,那晚你为何不告而别?这般大的一个墨云谷,由谁来支撑?我一个女人,欠缺这种驾驭一群凶汉的才华,初时由他替你行事,但你却躲藏起来避不见面,三五月尚可,时间一久,你想到我没有?我是个年逾四十多的女人呀!”
这时花老太太指着水行云道:
“要是这样,那错就在你了。”
姬玉人立刻又哭起来……
这次的哭带着声音,其目的有二:
一是以哭声来制造气氛,而这种气氛又可扰乱情绪,使水行云无法再说出胸中淤积已久的愤懑。
二是一种表述自己绝大委屈的撒娇,以博取面前两位老人的同情。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