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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款处除了‘学位委员会主席’字样外,没印刷大学校名!
我留下我的联系电话,并对我的举报负一切法律责任。“
落款处写了日期、手机号码,并大大的签了三个字:“谭白虎”!
谭白虎给速发银行总行寄出检举信后,并没有老老实实地静候佳音,他义无反顾地采取了主动出击之策,除了把同样的一份检举信邮给了中央银行,又怀揣一份,径直敲响了速发银行马行长办公室的门。
谭白虎连敲几下,却一直没听到回音。隔壁的银行小姐听到敲门声,赶紧风一样地跑过来:问:“您找马行?”
“马行不在?”谭白虎颇感失落。
银行小姐年轻漂亮,才入行不久,自然把找马行长的人都视为马行长的朋友或优质客户,热情地作答:“马行在人力资源部,正讨论至大支行领导班子的调整问题呢!”
“任博雅咋样啦?”谭白虎料想自己的举报信不应该这么快就发挥作用。
“您是……”银行小姐对谭白虎还保留了一份警惕性。
“我是任博雅的同乡,我们原来还是同事呢!”谭白虎为了套出小姐的话,把对任博雅的一腔怨忿都掩藏的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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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银行小姐的眼睛里放射出单纯和惊喜的光,“他们至大支行这回可牛啦!不但江莉莉提了副行长,任行不久还有可能上调回分行哪!”
谭白虎一听,立刻憋了一脑门子的气:“任博雅上分行干啥子?不会当分行的副行长吧?”
银行小姐笑了笑,快人快语道:“人家任行,要学历有学历,要业绩有业绩,要关系……”小姐要“关系有关系”的下半句话,终于没说出口。
谭白虎冷笑两声,尖酸而寓意深刻地挖苦道:“我瞧江莉莉倒立马儿要主持工作了!”
谭白虎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了一声问话:“谁说江莉莉要主持工作呀?”
一个穿着笔挺的蓝西服,系一条紫红色的领带,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走上来,一对鼓鼓的黄眼珠,笑眯眯地望着谭白虎。
谭白虎和银行小姐都赶紧毕恭毕敬地叫一声:“马行!”
马行长虽然只是小银行分行的行长,可作派分明是一个大领导,他慈祥地点了点头,问谭白虎:“我们好像认识?”
谭白虎赶紧自我介绍:“在齐美丽的梦幻支公司见过!”
马行长爽朗地笑了:“对对对!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扫楼拉存款的呢!”说罢,对银行小姐挥挥手,打发她走了,拉着小职员走进办公室,玩笑着询问道,“怎么?你来,就是跟我说江莉莉要主持工作?”
谭白虎听马行长这样一问,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立刻像开败了的迎春花,枯萎而后消失了。他从自己的怀里,摸出第三份检举信,认真严肃地呈给马行长,一声不吭。
马行长诧异地瞥一眼小职员,好奇地展开信封里面折叠整齐的信,先瞧一眼谭白虎的表情,而后再把自己的老眼注视到信的内容上。
此时的谭白虎盯视着马行长,想通过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推测出他的内心世界,是波涛起伏,还是波澜不惊?此时此刻,谭白虎心里的那份惬意,是从来没有过的;谭白虎心里的那份自得,也一定不亚于猫捉老鼠!
谭白虎猜想,马行长一个大领导作派的分行行长,咋也得矜持地向自己质问点啥子吧?他正在搜肠刮肚准备词汇的时候,马行长突然像一只受了惊的猴子,猛地改变了正襟危坐的样子,一下子从沙发上蹿起来,神经质地大呼小叫道:“任博雅!他欺骗组织!他欺骗领导!!”
谭白虎乐不可支地趁火打劫:“我把自个儿送上门来,就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马行长大概早已经从谭白虎的署名信和临危不惧的登门造访中,体悟出了告状者的来者不善和被告者的不可救药以及自己将面临的尴尬和责任!见谭白虎一副王者必胜的神态,马行长的失态只持续了几秒钟,就立刻消失得无踪无迹了。他笑了,笑声虽然很难听,却是那样的洪亮,直笑得桌子上的几张纸,随着他笑出的小风飘落到了地面上;他重新坐回到沙发上,虽然拿起茶几上的面巾纸,是擦去脑门子上刚才惊出的汗珠,可姿势却颇为优雅。
“来来来!小谭同志,请坐请坐!”他招呼依然站立在办公室中央的谭白虎,“你这也属于为了理顺金融秩序而大义灭亲之举呀!佩服佩服!”
谭白虎早已经把自己视作了一头死猪,还怕马行长这杯开水烫吗?于是,小职员毅然坐在了大行长身边,颇为大义凛然。
马行长做出感慨万千的样子,说:“中央银行早就三令五申要严处金融干部队伍中假学历者!没想到,在我的地盘上,居然出了一个任博雅事件!而且,这个任博雅竞胆大包天到直接从高中生伪造成硕士!”
谭白虎听马行长这样一说,心里的阴影几乎变成了大片的乌云,黑压压的。他虽然没胆大包天到直接从高中生伪造成硕士,但也从高中生伪造成了大专生呀!!再联想到马行长给自己戴上的那顶高高的大帽子,他的一张瘦脸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变成了公鸡脖子的颜色!
马行长见谭白虎不说话,便拿出一盒烟,递给小职员一只,自己也捏了一只。本来不抽烟的谭白虎由于心绪不宁,索性也借着大行长的火,把烟点着了。
马行长把嘴里的烟,深深地吸了一大口之后,望着把一口烟才吸了一半就咳嗽起来的谭白虎,说:“你做银行,我也做银行。你寒碜,是银行寒碜;我寒碜,还是银行寒碜!”见谭白虎傻兮兮地吸着烟就是不说话,他索性直截了当了:“我是怕寒碜!因为,我坐到现在的位子,真的不容易呀!苦熬了三十年,我拉了数以百亿计的存款哪!”
谭白虎听了马行长“你寒碜我寒碜”的高论,冷不丁儿惊得站了起来。他惊的倒不是马行长的辉煌业绩,而是惊自己的思维出现了漏洞!他盘算着:“自个儿咋早没想到直接拿着检举信敲马行长的竹扛,让他划转阮大头的十五亿存款给五一支行呀!?这样一来,一切的一切都在私下里解决了,自个儿何必还担这啥子大义灭亲的虚名呢?!”
谭白虎试探着问:“您是说,我们私了?!”
马行长吐了一口烟,而后“扑哧”一声笑了。“小谭哪,解决问题的辙有千万种,就瞧你选那一种!”
“把至大投资公司的十五亿人民币存款全部划到五一支行!”谭白虎把他的底价脱口而出。
马行长一愣:“你……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至大投资公司的钱一走,我的至大支行还叫什么至大支行嘛!”
谭白虎“嘿嘿”一笑,亮了自己的底牌:“我这封检举信可是一式三份,一份给了你们总行监察部,一份给了中央银行!”
马行长没等谭白虎的话音落下来,就又像受惊的猴子,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的一对黄眼珠瞪得老大老大的,结巴着说:“你……早就把这信撒出去了?”
谭白虎志得意满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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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咱们还有什么可谈的!你没有存款,任博雅等着免职就是了!”
现在,谭白虎的智慧像北京那用荒地建起的中央商务区,算是点石成金一般地充分开发出来了。他咧开嘴巴,笑了笑,瞥一眼马行长手中的检举信,不阴不阳地说:“您不是瞧见这信了吗?落款有一句,就是我愿意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当然,也包括举报不实!”
“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自个儿再把那两封信,要回来!”
谭白虎点点头:“剩下的事情就是民不举、官不究了。让官忘掉这封信,对于您马行来说,应该不难吧?”
马行长咧开嘴,尴尬地笑了半天,才笑出声来。他望着小职员,支吾道:“我们试试?”
谭白虎站起身,同样咧着嘴,可却一直没笑出声来,说:“试试?让我们。”
四十三、世事轮回人难料
任博雅事件不仅仅是任博雅个人的耻辱,也是马行长,乃至整个速发银行的耻辱。因为,通过任博雅这样一个假学历骗子的青云直上,无疑让社会瞧见了马行长乃至整个速发银行的屎屁股!这不是赤裸裸的昭示社会:速发银行为了竞争,不择手段,有奶便是娘!?为了拉存款不惜使用低素质、甚至品行有问题的人,这叫真正的金融竞争吗?这样的金融竞争能经得起外资银行的挑战吗?
为了稳住恶狗一样四处告状的谭白虎,为了把任博雅事件扼杀在摇篮里,从而挽回马行长乃至整个速发银行的面子,马行长打发走谭白虎之后,立刻就给总行的监察部打了电话。
监察部的同志们还在就假学历的问题,议论纷纷。有的说,一定要严惩不怠!有的说,应该不了了之!有的说,应该悄悄地调查!马行长的电话,终于统一了大家的意见,就是把信先压一压,既不马上查,也不说不查!不管任博雅学位证书是真是假,都一定不能把此事张扬出去!
马行长稳住了总行,又赶紧把电话打给江莉莉,因为,只有把至大投资公司的十五亿存款让给五一支行的谭白虎,任博雅事件才算有个了结!而江莉莉恰恰就是这十五存款的承办人和利益的直接收益人,她如果拧着不办,也是麻烦事儿!
但是,让马行长没想到的是,这个才入行不久的大美女在支行副行长的任命就要下、还没下的节骨眼儿上,竟然对他马行长的指示提出了异议:“我为啥子把劳动成果划给五一支行?岂有此理!”
鉴于江莉莉是速发银行优质客户的家属,马行长才没有发火。他只得对不顾大局的美女同志,苦口婆心地劝慰道:“莉莉同志,虽然你的副行长任命与这十五亿存款有关,但是,我向你保证,这十五亿存款即便是走干净了,你的副行长任命同样会下来的!请你相信组织,也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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