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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的现场看过“疑似塚田的人”。不仅如此,塚田还曾经以乘客的身份搭乘她执勤的观光巴士。
但是那只是“疑似塚田”,她无法确定那人“就是塚田”。因为那名乘客总是戴着墨镜,有时候好像也戴假发——导游小姐不是很确定地说。
即使如此,警方还是找到了另一条活路。他们找到了导游小姐看到“疑似塚田”时在现场附近目击可疑车辆的老人。老人的记忆无误,他所说的车种以及车子的颜色,和塚田和彦的车子完全吻合!
然而车号不同。那部可疑车辆的车号,老人记得很清楚。之后电视上也报道过好几次这个车号。那是同样居住在东京的某家公司干部的车牌号码,而且已经向警方报失,正确地说,他是告诉警方“只有车牌被偷了”。
车牌的确可以更换,但是也不能就此断定是塚田和彦干的,因为和彦那种车子,全日本不止一台。
而且那个关键的车牌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邦子姐对没什么兴趣地盯着电视的母亲说:
“小优他啊,彻头彻尾相信塚田这个人呢!”
“真的吗?”
“嗯。他说:塚田是我的朋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没错。这个棘手而血腥的案子,与平静的宫崎家有所关联的就仅只是这样而已:塚田和彦是我的主人宫崎优作国中一年级的朋友……
4
这天夜里,我的主人迟迟没有回家,也没有任何电话联络。当时钟的指针快要走到晚上九点的时候,就连刚强的邦子姐也开始不安了起来,到处打电话。
时间刚过十点,主人才回到家里。玄关的门发出沉重的声响打开了。
“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邦子姐的声音突然停住,接着透着些许害怕地说:
“小优,你的脸好苍白。”
我的而主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厨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三室她——失踪了。”
“你说什么?”
邦子姐大吃一惊,我的主人抓住她的手臂,要她坐下,接着他继续说:
“不要紧的。已经找到了,她现在在医院,睡着了。”
“她受伤了吗?”
“她割腕自杀。在她家附近的大楼楼顶上。”
主人说她是在中午过后不见的。
“我也吓了一大跳……到学校一看,一年级教室楼层的公布栏上贴出校内新闻的号外。”
所谓校内新闻,是指新闻社每个月发行一次的壁报新闻。
“上面写了三室偷窃的事。到底怎么会……昨天我接到电话赶去超市时,也顾虑到不让学生们起疑的……”
呃……。我心想,他的顾虑实在不能说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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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子姐紧握丈夫的手。
“其他学生也会去桂冠超市吧!或许是谁看到了当时的情况。一定是这样。”我的主人垂着头。邦子姐继续说:“那她被当成小偷了吗?”
“没有。反而是很愤怒地说她是被冤枉的,而且上面也没有把三室的名字写出来。”
“那新闻社不就是站在三室这一边吗?”邦子姐松了一口气地说。
“是啊,新闻社是这样啊。但是看到新闻的学生,反应并没有这么单纯。就算没有写出名字,小孩子对这种事最敏感了,他们马上就知道上面说的是三室。结果有人说专业警卫不可能犯那种可笑的失误,他们一定是有根据才怀疑三室的。”
邦子姐眨着眼睛。
“啊?那叫什么来着?邦子姐,你知道吗?是叫反宣传吗?这么说来她手脚不太干净,她曾经有过什么事——如此一传十、十传百。暑假里音乐教室不是丢了一支长笛,闹得很大吗?甚至有学生说,连那件事都是她干的。那根本就无凭无据。”
好一阵子,邦子姐就这样握着丈夫的手,默默不语。我的主人低垂着头。
“所以,她再也待不下去,跑出学校,寻找自杀的地点吗?”
“一定是这样的。幸好抢救得快。听说伤口很浅。”
“联络家长了吗?”
“联络了。他们应该会立刻赶来。”
唉,累死我了——我的主人呻吟着,伸了个懒腰。
“都是我害了她。”
“这不是你的错。”
“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好了,也应该一开始就相信三室是清白的。那样的话,就算她看了壁报的新闻,或许就不会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到了寻死的地步。”
邦子姐没有说话。一会儿之后,她悄声问:“那你现在相信她是清白的喽?”
“当然啦,她都想死了。”
邦子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微笑地说:“看你的脸色,先去洗个澡比较好吧!”
直到了半夜,两个人都还醒着。尽管三室直美已经获救,我的主人的心情可能仍无法平复,没办法立刻安眠。两个人在被窝里仰望着天花板聊了许久。
“并不是因为昨天跟你聊了那些事,不过今天到处找三室的时候,我一直想着塚田的事。”
“什么事?”
“他——一定很难受吧。你想想,他每天都面临和今天的三室一样的情况,而且全日本都指责他是个卑鄙的凶手。明明没有半点证据,有的只是臆测和状况证据而已。”
邦子姐没有立刻回话。我的主人继续说:
“塚田他——我所知道的塚田,不是会执迷于金钱的人。他不是一个会为了保险金而杀人的人,他才不会为了钱——”
邦子姐终于低声地说:
“小优,那是因为你自己是这样的人,你用你的标准去看塚田,所以才会觉得他是那样的人吧?”
没错……我也这么想。
他是个薪水微薄的老师,不久孩子就要出世了。钱再多都不够用,却不会自动送上门来。我的主人总是让我饿肚子,他偶尔探看我的怀里,轻声地叹息,因为我总是干瘪瘪的,让他觉得有些凄凉。大约半个月前,他带着担任顾问的绘画社学生到学校附近的神社写生,在贩售窗口买了“金运护身符”,放进我的怀里。我再珍惜不过地把它怀抱在有拉链的内袋。
说是护身符,其实不过像我的主人的小指甲那么大的东西,是个小青蛙造型的陶器。据说将它放进钱包,钱就会“回来”(日文的“青蛙”与“回来”同音)。与其说这是迷信,听起来倒更像是冷笑话。即使如此,我的主人仍然很珍惜这个小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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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主人就是这种人。就算穷的发慌,就算有时会为此感到有些凄惨,但是他想到的也只是将招财的小青蛙放进钱包而已。这再普通不过了,既胆小,又平凡。对这样的人来说,即使是老友,他对那样一个除了妻子之外另有情妇,并且为生意兴隆的餐厅的合伙人、奢华度日的男人的价值观,真的能够理解、想象吗?
目前尚无法认定塚田和彦与森元法子有罪。不,不能这么认定,这点邦子姐应该也非常清楚。因为她每天录下八卦节目,就是为了听丈夫一边观看,一边一一指出节目中煞有其事地叙述的“推理”、“推测”、“假设”、“证词”、“告白”是如何地充满先入为主的偏见和成见。
(蜜月旅行去潜水时,塚田对溺水的早苗见死不救这种事谁会知道?事后用异样的眼光看事情,什么事都能挑出毛病来。)
(塚田会跟女孩子搭讪骗钱,我从来不知道有这种事。我们从国中、高中就在一起、连放假时也都一起行动,如果连我都不晓得的话,那就根本不可能。那一定是骗人的。)
“你真的很喜欢塚田呢。”
邦子姐静静地说。我的主人也静静地回答:
“嗯,是啊。”
“为什么?”
“因为他让我成为一个男人。”我的主人轻笑。“当然这没什么别的奇怪意思。是啊,或许该说,是他让我成为一个‘人’才对。”
“你本来就是个人啊!非常温柔的人。”
谢谢——我的主人说,然后沉默了半晌。邦子姐的嫁妆钟摆挂钟敲了一下。
“邦子姐,我啊,一直到十四岁之前都有非常严重的口吃。”
邦子姐可能是吃了一惊,突然抬起头来。
“真的?”
“嗯,真的。只是去面包店买条吐司,都可以搞得天翻地覆。可能因为我是独生子又懦弱的关系吧……身体也不是很健康。”
所以我的主人一直都没有朋友。
“当时我家养了一条狗,虽然是杂种狗,但是聪明又可爱,从小狗的时候,就由我照顾。它叫小铁。我当时觉得,只要有小铁,我就不会寂寞了,而且不管我的口吃有多严重,小铁都不会笑我、糗我。”
但是,在我的主人国中一年级的秋天,小铁突然失踪了。
“我苍白着一张脸,到处找它。当时下着雨,可是我连要撑伞都忘了,拼命地找。”
那个时侯出声问他“怎么了”,帮他一起找的就是塚田和彦。
“我家和他家离得很近,可是不同班——而且塚田非常受欢迎。他长得帅,运动细胞又好,脑筋也不差。他很受女孩子欢迎,却不会因为这样而骄傲。他很有耐心地从焦急且口吃得说不出话来的我口中问出详情,和我一起被雨淋的湿淋淋的,寻找小铁。”
“找到了吗?”
即使是现在,我的主人一想起这件事好像还是非常难过,他慢慢地回答:
“找到了。在附近废工厂的垃圾堆里。它身上没有伤,或许是吃了毒野狗的毒饵也说不定。都已经是二十三年前的往事了。”
我的主人不忍丢着小铁的尸体不管,可是随便掩埋的话,或许会被挖出来,长出虫子,这也很让人难过。
“后来,塚田说他知道一个好地方。他到那个是很迷摄影,好像时常和他爸爸去旅行摄影。他说离镇上不远的地方,有个自然保育森林。他说那里风景很美,适合当墓地。那天是星期六,第二天我们就把小铁装进旅行箱,两个人一起搭电车出发了。那是个有轮子的旅行箱,当时是很稀罕的东西,而那也是塚田借我的。他家是有钱人。”
两人一起在小山丘埋葬了小铁,并且在上面堆了石塚,石塚附近有一棵树龄百年的大樟木,所以很容易记住位置。
“之后我开始和他做朋友。他拿我当正常人看,不会笑我,也不会戏弄我。塚田一直陪着失去了小铁、手足无措的我。”
“你曾为他做过什么事吗?”
“有啊。只有一件。他脑筋很好,不过数学不太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