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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致端起茶杯,润润干渴的嗓子。抬眼凝视着舒畅。“舒舒。我回到滨江发展,是因为在滨江的两年,是我回忆里最快乐的时光。只是没想到。我刚让公司走上正常轨道,想去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却看到舒晨出现在我的车前方……”
他伸出手握住舒畅的手,“然后我看到了你——已经出落成了个漂亮的女记者,找不到小时候一点凶巴巴的影子。”
舒畅定定地看着宁致稍带有一些粗糙的手。这双手。她曾不只一次想象过如果能够牵住会是什么样,她想到她会屏住呼吸。她会脸红。她会心慌。她会晕倒。现在她的心很平静、很平静,除了有一点点的忧伤。
晨晨记得她的梦,于是用那样的方式把他带到了她的面前。
当他没有道别从她身边走过时。她也没有停留。
她的生命里,不仅有过杨帆,现在还有了裴迪文。
刘洋,只是年少时一个美丽的梦而已。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刘洋,一直误会你。说了那么多难听而又无理的话。”她没有抽回手,仰起脸。真挚的向他道歉。
宁致闭了闭眼,“如果你不那么防备。就不是舒舒了。在你家人面前,你总是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象只护仔的母狮子。一看到外人走近。就张牙舞爪。”
他肌肉动了几下,算是完成了一个不太完整的笑意。
“你的脸……”她看出了他脸的异常。
他眼眸一黯,“整容手术不算很成功,我面部肌肉失去了弹性,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喜怒哀乐的表情。”
“这样很酷哦,配上你现在尊贵的身份,就更酷了。”她淡淡地笑了笑,不着痕迹抽回了手。
“听你这样说,我稍微有点心安。我一直都担心你会嫌弃这张脸。”
舒畅以笑作答,不去分析他话中的深意。
“但是,刘洋,唉,我现在该叫你哪个名呢?”舒畅细长的手指轻印着桌面,头歪着,眉头一皱。
“你以前只喊我:喂,现在随你喽,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嗯,那就随大流,我也不再装模作样地叫你宁总,我就叫宁致吧!我们呢,做过邻居,做过校友。晨晨的事,不是你的错。你真的为我家做了许多,以后欢迎你常去玩,但是不要再为我们家做这做那,你也挺忙的。”
宁致抬起眼,叹了口气:“舒舒,你这是想与我拉远距离吗?不管是谁的错,不是我,晨晨不会离开。我是把自己当成了晨晨,替晨晨尽一些义务。”
“我家晨晨哪有你那么大的出息。”舒畅嘟哝道。
“我也没晨晨的福份。”宁致跟着接道,眼波里柔情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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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舒舒,我碰到以前的一位同学,他们说在我走后,我还有一封信在班上……”
舒畅低下头,看看桌下面有没暗道可以钻,羞窘得耳朵、脖颈都红了。她不等他说完,眼一闭,抢先坦白,“那是我写的。”这口气就如同当年承认是她咬伤了他一样。
宁致给她倒上一杯茶,“嗯。”
“你知道我这人做事一向不经过大脑的。”她自嘲地耸耸肩,“冲动之下,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一会就后悔了。”
“舒舒,那封信我收到了,隔了十年。”
舒畅目瞪口呆。
“我当真了。”他催眠般地看着她。
她有好半天都没能动弹。“你……怎能当一个十几岁小孩子讲的话当真?
再说这十年,难道你就没有碰上一个喜欢的吗?”哪个男生这么无聊,还把那信收着?舒畅都有些哭笑不得。
“我承认,有过。在我们没有再次见面前,我已经忘记了你,毕竟那时我们都太小。我谈过几次恋爱,经济无基础,事业未成,心态也不好,吵吵闹闹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珍惜,分了后也不遗憾。可是当我从同学手中接到你给我写的那封信,我的心迅即就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情绪,我一下想起了与你有关所有的点点滴滴,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舒舒,你比我想象得还要美,还要好。”
舒畅心里像堆起了一团绵软的棉花团,她从千丝万缕中挣扎出来,呵呵笑了两声,轻轻说道:“我已经有了男朋友。”
“我知道,过去式。那天在上岛咖啡厅门口见过。”
“不是的,是……另一个。”舒畅脸红如烤虾了,不知怎么,说这话有些心虚,好像自己才是那见异思迁之人。
“哦!”宁致把尾音拉得长长的,“你的意思是我来迟了?没关系,那有空约他出来,我们见见吧!”他才不信她这蹙脚的借口。
“我是说真的。”舒畅有点急了。
“我没说你假呀!舒舒,你说谎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样可爱。”他起身,向服务生招手买单。
舒畅无力地翻了翻眼。
她有个男朋友,有那么匪夷所思吗?
舒畅是坐长江出版社的车来省城的。宁致让舒畅打个电话给司机,让他先回去,她和自己一起走,路上说说话。
舒畅想宁致有司机,三个人同车。不会太难堪,便同意了。
车上了高速,一脸青春疙瘩的司机专注地看着前方,欢快地吹起口哨。舒畅倚着车门坐,看到飞逝而过的风景,已是一片冬日的萧瑟。此时。太阳西斜,照射在枯黄的田埂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壮之美。
“你来省城出差的吗?”舒畅随口问道。
宁致刚接了个电话,“不是,我就是来买你的书。现在。你有空。帮我签字吧!”
他从放在前座上的一堆书里抽出一本递给她。
“你还来真的!”舒畅瞪了他一眼。
“你看不出来我很认真吗?”宁致一语双关。他的侧影在西射的斜阳里反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到是被他坚定的语气吓了一跳。
“我想我……要给我朋友打个电话了……”她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拨通了裴迪文的号码。
肖邦的钢琴曲响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优哉游哉。舒畅拧起了眉头,咦,都快六点了,裴迪文干吗去了?
“他……可能在开会。”她无奈地收起手机。对着宁致艰难地一笑。今天一整天,裴迪文好像都没和她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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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致点头,“嗯,原来是个大忙人。”
到达滨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三个人在一家家常菜馆吃了饭,然后,宁致把舒畅送回了家。
“我改天再来看伯父、伯母,今天就不打扰了。”宁致看看楼上卧室的灯光,说道。
舒畅想宁致虽然换了脸、换了名,可个性还是和以前一样精明。立马就换了称呼,但她也承认,当他没有象别人一样唤她“唱唱”,而叫她“舒舒”时,她的心是有点异样的。
洗漱好上床,舒畅又把手机拿过来看,裴迪文没回电话,这种情况很少见,她想他是不是把手机扔家里了,便给憩园公寓的座机打过去。怪哉。也没人接听。难道出差了?她想问莫笑,但时间太晚,只好作罢。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没有睡意,想想不如骚扰下胜男。
还好,胜男醒着,声音中气十足。
“你早知道宁致就是刘洋,是不是?”舒畅兴师问罪。爸妈说胜男和宁致一同来她家要为她接风,她就该想到。胜男哪是宁致的什么老朋友。不过是当年她的一个帮手,和她合谋着怎么样对付他罢了。
胜男理直气壮地说道:“是呀!我在去聚贤苑那天就知道了,所以说你是个白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致不让我说,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舒畅狂汗,“我今天差点惊喜得疯掉。”
“真的?他向你告白了。”
“这事他也和你说了?”舒畅背脊后凉嗖嗖的。那么。是不是爸妈也知道了?
“唱唱,你就醒醒吧!一个男人整天围着你家转。你以为他是活雷锋呀!”胜男很不齿她的笨。
她没把他当活雷锋,她只是把他当成了周扒皮。
“唱唱,”胜男声音一低,“你想想。十年了,兜兜转转。还遇到这个人,这真的是天意,没几个人有这样的幸运。”她想了自己的初恋,还没开始就成了绝唱,不禁声音哽咽了,“你不要再陷在以前的阴影里。他是一个值得你依赖的男人,别再错过下一个十年了。”
难得胜男讲得这么文艺,舒畅一时都不知如何回答了。
夜里没睡好,第二天起得有点晚,急匆匆开着车赶到报社。还是迟到了十分钟,一个人独自上的电梯。
低着头往办公室走去,谢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喊住了她。“舒畅,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凑份子?”
“凑什么份子?”舒畅扭过头,看见广告部里挤满了人。
“谈小可元旦结婚,请柬送过来了,我们大家约着一块凑份子。买件像样的电器送给她。你是随我们,还是单独出?”
舒畅愣了一会,问道:“她也有请我吗?”
谢霖白了她一眼,“你可是她的贵宾。请柬是单独写的。我们可是一个部门只有一张。”
“哦,那我也随份子吧!”舒畅一笑。嘴角耷拉着。看上去有点象哭。
第三章
谈小可确是太盛情了。不仅单独给舒畅发了请柬,又特地到办公室口头邀请。
虽然穿着大衣,但她还是多少显出孕妇笨重的体态,脸比以前圆润了些,手可能有点肿,如两只白白的肉馒头,脚上穿了双平跟中统靴。
孩子来得太突然。新房还没装修好。罗玉琴就把杨帆租住的公寓稍微装饰了下。买了几件新家具,但婚礼却没一点怠慢。按照现在最流行。最时尚的规格计划的。
这也归功于谈小可的爸妈大力支持。
谈小可的爸是温州一家私营企业老板,谈不上家大业大,也算是个小业主。独生女儿结婚,出手还是很大方。双方父母一见面,双方相谈甚欢。一切细节当场就敲定。原来准备给杨帆结婚的新房,谈家嫌小,让卖了,另在高档小区换间大的,罗玉琴连声说好,杨帆却怎么也不同意。嫌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