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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健皱眉,不赞同地看着舒畅, “就为报社里那些个流言?我告诉你,我不信。你是我带出来的徒弟,我看得准,你不可能做这些事的。听到后,我一笑置之。你现在这样一走,不等于变相承认自己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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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学的专业是水利设计,学了四年,都没所用。我想回去干老本行。”
“这时候说,会不会有点晚?有多少人的人生是画好了圈圈,从不越距的?舒畅,这些话不象是你讲的。你要是和人事处那帮吃饱饭的人赌气,真不值得。”
舒畅笑了笑,把话题转开了, “师傅,这酒店一桌酒水都是一千向上呢,你摆个几十桌,钱袋可要受损了。”
崔健疲累地揉揉额头, “没办法,我爸妈非要这样。”
“我爸妈还说我结婚的时候,要一个车队来迎亲呢!有必要吗?”
“这就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崔健无奈地笑。
两人喝完一杯咖啡,他送舒畅出来,一直走到奇瑞旁边,拍拍她的肩, “有些事可以任性,而工作是万万不能的。忍一时,海阔天空。不然,这三年的苦就付之东流了。”
舒畅连连点头,她何尝不懂这些道理。可是崔健哪里知道她心里面真正的痛呢?
晚上,舒畅的手机没关机,把笔记本搬到床上,坐在被窝里看电影。
十一点的时候,电脑的右下角提示有邮件进来。她点开一看,是裴迪文发过来的,是西藏活佛仓央嘉措的一首诗。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她反复地看着这么几行字,一再的咀嚼,她知道不应该,也不值得,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滑下来了。
临睡前,她允许自已再看了一次邮件,然后默默地点了下彻底删除。
他是一个不能牵挂的人,再难,再苦,她也只得选择将他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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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隔了一天,舒畅回报社销假,辞职报告是前天晚上打好的,到了办公室打印时,看到办公桌前放着一份文件,是人事处发的,关于她被举报人诬陷并澄清的事情汇报材料,她扫了一眼,便推开。
辞职报告打好,她给了一份部长,不等部长回应,就出了门,直奔人事处。
人事处长看见她,笑道: “舒畅,看到报告了吗?”笑意还没展开,就冻结在脸上, “你这……是耍什么脾气呢?不是都还你清白了吗?”
“我本来就想辞职,因为举报信这件事,我才拖到今天。”舒畅微微一笑,没多作说明,点了下头,便出去了。
还没到办公室,路上就给部长给堵住了,让她赶快去下总编室。
再次踏进这个楼层,舒畅感到两条腿象灌了铅一样,花了比平常两倍的时间,才走到总编室。
还是明晃晃的玻璃门,秘书还是莫笑,但里面的主人换了,舒畅的心疼得一抽,背佝了几度。
“舒畅,总编和社长在等你呢!”莫笑说道,拉开了玻璃门。
新总编姓赵,年纪也不太大,但头发已经微微有些谢顶了。社长为两人作介绍,指着沙发,温和地让舒畅坐下。
赵总编手里捏着舒畅的辞职报告,笑了笑, “舒记者,是不是对我这个总编很感冒呀?不然我怎么刚来,就辞职了。”
“不是,不是,”舒畅脸胀得通红,讲话也不连贯了, “我只是觉得我不太能胜任法治部的首席记者……”
“能不能胜任,不是你觉得,而是我们的认知。”赵总编有一双犀利的眼眸,看人时入木三分, “舒记者,我翻了下你三年来的业绩,你完全可以胜任首席记者这一职。除非你是在暗示报社给的薪水不高?”
舒畅的冷汗都下来了,她咬了咬唇,头皮一硬, “其实,我是因为个人的原因想换份工作,和薪水没有关系。”
“舒记者,得铙人处且铙人。人无完人,不要因为别人的一次失措,而终生将其打倒。举报信的事,我代人事处和纪检组向你道歉。一个好的记者,不仅要有对新闻锐利的目光、一支生花的妙笔,也要有一颗包容大度的心。我们很珍惜你,希望你能给我们这个机会。”
赵总编摊开双手, 深深地看着舒畅。
曾经在几个月前,有一个人也是坐在这里,因为她接了夜巴黎的私活,他生怕她出意外,也是这样深深地看着她。只不过,他是说: “舒畅,我想珍惜你。”
舒畅喉间一梗,呼吸象被谁夺走了,心怦怦乱跳。
“别背包袱了,回去好好工作,这份报告,我当没到过,以后也不会看到。”赵总编挑挑眉梢,与社长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舒畅也不知是怎么出的总编门,恍恍惚惚地回到办公室,部长问她话,她嗯着,却什么也没听得进去。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已并不是一个少了、地球就会不转的什么人物。她对报社是有贡献,但不是非要不可的。新总编与社长用这样慎重的态度挽留她,那应该脱不了裴迪文的强力推荐。
他人是离开了,但他的影子还在与她紧紧相随。
辞职没成功,舒畅的一切慢慢归位。
这个春天,整个中国都有点动荡不安。先是上海出了震惊全国的“钓鱼”事件,把上海这个以繁荣、前卫、时尚的国际大都市推到了峰口浪尖之上。接着,一个叫南平的小城市引起了全世界的瞩目,一个极其普通的医生,因为失恋、失业,对这个社会激起了强烈的仇恨之心,无法发泄之时,他把怒火燃向了手无寸铁的孩童,在一个春日的早晨,有九个孩子死在了他的刀下。
这两件大新闻,让各家媒体纷拥而至。舒畅在上海呆了两周,在南平呆了近一个月。采访结束,回到滨江,春天已经到了鼻头,滨江不知不觉热了。
挑了个休息天,约胜男出来见面。胜男说她不想当只大灯泡,不过,还是在约定的时间,一脸坏笑地出现了。
“宁致怎么舍得将你割让出来的?”胜男从冰店里买了两份红豆沙冰,两个人挑了张靠窗的桌坐下。
舒畅对这些话已经疲软了,左耳朵听,右耳朵出。
她爸妈,还有胜男,一致认为,宁致是她这辈子最合适的人选,简直想拿根绳子将两人绑上床。
“唱唱,如果你想疗伤,宁致绝对是一味良药。嫁一个深爱你的男人,总比嫁一个你爱的男人强吧!何况他还是你初恋的对象呢!”胜男只要遇到舒畅,就尽力游说。
而宁致在正月结束时,来她家吃饭,当着舒祖康和于芬的面,正式向他们提出要和舒畅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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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芬连迟疑一下都没有,乐呵呵地就答应下来。只要舒畅不出差,一有空闲,她立马向宁致报告。
如今,宁致短信发得勤,电话打得勤,往舒家跑得更勤,约会约得勤。
舒畅用一百种办法说不,说得委婉,说得含蓄,说得坚决而又不伤人。
宁致只说了两句。
他说:舒舒,你只是还没想我,在你想好之前,不要拒绝我。
他带她去看位于胜男家对面的一套公寓,有明亮的客厅,宽敞的书房,落地的窗帘花色高雅,站在阳台上,一眼就可以看到夜空的星星。他把钥匙交给她,说如果她一个人想独处时,就到这里来。
说这些的时候,他的声音平平淡淡,不见得有多热烈,也没有很迫切,但是,语调中却有一种笃定,仿佛胜券在握。
舒畅每每听到这些,就生出些无力感。
幸好宁致很忙,她也很忙,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并不算多。
“今天住建局要开个什么投标发布会,他去开会了。”舒畅咬了口红豆冰,抬眼看胜男, “安阳呢?”
“又去武汉听讲座了,这人对心理学象是个偏执狂。和他呆多了,有时会害怕,象是什么也藏不住。”
“你都束手就擒了,还有什么好藏的。”
“谁说的?我……的底限一直攻而不破。”胜男扬起头,理直气壮。
舒畅突然怅然地叹了口气, “那是你还不够深爱他。如果你爱了,一切都会发生得很自然。”
她想起了石镇的那个月夜,那么静,他的目光那么柔,她连矜持都没有,就被他裹于了身下。
一切是那么美好。
“唱唱,想什么呢?”胜男在桌下踢了她一脚。
舒畅苦笑, “没想什么。”
裴迪文离开滨江都快四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只是心中的那条裂缝并没有随着时间慢慢愈拢,反而越裂越大。
“没想最好!”胜男瞪了她一眼。
门外一辆黑色的采访车停了下来,车门一开,一帮时尚的男女说说笑笑的从车里跳下,嘻哈地走进店中。
舒畅不经意地抬起头,看到乔桥走在最后,干练的黑色里面低胸开口的蕾丝内衫,配上修身窄裙,居然这么穿着还没有中暑,关健是人脸上的妆花都没花,到底是专业的。
“桥,你要啥?”一个男人嗓门很大的问。
“我要杯冰水。” 乔桥应道,碰上了舒畅的视线,愣了下,直直地走过来。
“嗨,舒记者,这么巧!”
胜男凑了脸过来,偷偷问舒畅, “她怎么认识你的?”
舒畅轻笑, “我又不是名人,想认识很容易。”
乔桥也笑了笑,她的工作就是保持得体的微笑,对着什么人该上扬多少度的嘴角,用什么样的眼神,她早已驾轻就熟。
她问: “舒记者,现在有事吗?一起喝点东西随便聊聊?”她指了指对街的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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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畅有沙忍俊不禁,这么恶俗的净,自己竟然会碰上。乔桥这样的女人,蜂簇蝶拥的,怎么会屈尊要和她聊天呢?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