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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的、古旧的店子沿着江蔓延向前,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严樊旬沿着这条街往前走,再并入旁边平行的街中。小时候那些路都是青石板,改造之后就没有了以前的模样。
严樊旬走了十分钟左右,来到了卖食品的地方。他在繁忙的店子前停下脚步,店中忙碌的人们没有时间理睬他。
等到那些拿货送货的人都走了,严樊旬才走到老板面前,问:“有没有以前那种水果糖?”
“什么样子的?”老板翻了一下手上的帐,没太搭理他。这里做惯了批发的生意,对零售没有多大的兴趣。
“小小的那种。”严樊旬用手指比划,但老板没有抬头,也就没有看见他的动作。
严樊旬放下手,呆站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老板放下手上的帐,看了严樊旬一眼,站起来,拿起堆在角落里的、很大一袋五彩斑斓糖果,问:“这种啊?”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严樊旬赶紧回答。
“要多少?”
“都是每个味道混在一起的吗?没有一种颜色一种颜色卖的?”
“没有。”老板不耐烦地回答他。
这种骗骗小学生的糖果,现在买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大部分人都是来买那些和超市的货架上一样的、明确写着品牌、写着生产日期的正规糖果。
严樊旬说:“我要一包。”
老板准备拆开大包拿出一袋给他,严樊旬连连制止:“我要所有的。”
老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报了价格,严樊旬把钱递过去,老板找了个大袋子把糖装着,递给他。
透过有颜色的塑料袋能不清晰地看到袋子里面的糖,严樊旬站在店子门口堆满货品的狭窄巷道上满意地笑了。
他抱着那些糖果走到车站,抱着那些糖果回家。他把不大的桌子好好地收拾了一下,只留了台灯和相框。接着打开台灯,小心翼翼地拆开最大的包装,把里面一包一包的糖果拿出来,拆开。
只拆了两袋,桌上就堆满了糖果。
严樊旬拿出装证件的盒子,把证件一股脑儿倒在床上。然后,他像在米里挑沙子那样挑选着糖果。
小时候妈妈还在家里的时候,总是把米里挑沙子的工作交给严樊旬。小小的严樊旬抱着三人分量的米,坐到屋子外面的阳光下仔仔细细地用手捧起米。
三个人分量的米当中,妈妈算一个人,爸爸算一点五个,严樊旬只算半个。
中午,爸爸回来吃饭,有时候还会买来糖果。严樊旬必须把碗里的饭都吃光,才能吃到那些糖果。他会糖果中挑出橙色,交给左贤。因为左贤最喜欢这种颜色的。
严樊旬最喜欢的糖果也是橙色,但他骗左贤说,“我最喜欢紫色。”左贤说,“我喜欢橙色的”。于是严樊旬把自己有的、所有的橙色糖果全部留给左贤。而左贤把自己有的、所有的紫色糖果全部留给严樊旬。
后来爸爸开始酗酒,严樊旬就不再有糖果了。他后面所有吃到的糖果,都是左贤留下来给他的。
小时候他想,等到长大了,我要把全世界橙色的糖果都送给左贤,而我自己一颗也不偷吃。
二十七岁的严樊旬趴在桌子上,从大片的糖果中找出橙色的,扔在原本装证件的盒子里。
盒子里,橙色的糖果慢慢多了起来,严樊旬一颗也没有偷吃。
紫色的糖果,其实是严樊旬最不喜欢的。但小时候,他吃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味道。
TBC
我正在努力的改变作息习惯,利用没有事情可做的早上来更文。于是河山TX;乃的沙发梦,还是乖乖地交出来吧。微笑。早上更文速度好快啊,只要一个小时多一点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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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严樊旬寄过来的包裹是周三的事。
左贤踏进家门,看见桌子上摆着一个包裹。他放下手上的钥匙,仿佛知道那个包裹是自己的那样看过去。
室友江昇坐在电脑前,头也不抬地说:“桌上那玩意是寄给你的,我下午帮你收了。”
左贤走过去,站在桌前,拿起包裹,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在书桌前坐下,看了一会儿包裹单,才知道那包裹是严樊旬寄来的。因为下笔轻的缘故,包裹单上的字不清晰,看不清具体写些什么,只能隐约认出是严樊旬的字迹。收件人地址那里似乎写的是自己现在租的房子,大约是严樊旬从自己寄过去的包裹单上抄下来的。
左贤把头抵在包裹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很长时间,他拿起抽屉中的美工刀,从旁边划开包裹,将里面的盒子取出来,再把包装整齐地叠好,看一眼,放进抽屉里。
左贤用手抚摸那个一看就是商店里买来专门送人的盒子。浅蓝色的流畅纹路显示着这应该是女生之间互送东西的礼盒,左贤笑了一下,把盒子打开。
映入眼睛的是满满的、橙色的糖果。
左贤愣了一会儿,伸手进去拿出一粒糖,放在手心中。
劣质的荧光橙色糖纸仿佛只要轻轻拨弄就能掉下来,小小的糖果躲在里面,是个制作拙劣而显得不规则的球型。在现在,拿它来哄骗孩子都有点困难。
然而十多年来,糖果之中包含的所有的东西,是无法用任何语言表述的。
小时候左贤会把得到的所有糖果都留下来,等严樊旬挨打了或者受伤了,他就把糖果拿出来,放进严樊旬的手心。
严樊旬喜欢甜食,吃了甜味的糖,他就会停止哭泣。
那些糖是最好的制止眼泪的方式,仿佛只要把甜味融入眼泪里,让液体变得粘稠,就无法再流出了。
严樊旬高二腿受伤的时候,左贤在隔壁的小学门口买了糖,去医院交给他。已经十七岁还在互相送糖实在很奇怪,但这种习惯从小时候沿革而来,也就习以为常了。
左贤把糖交到严樊旬手上,严樊旬平静地和左贤说着话,把糖放在桌边。
简单的交谈之后,就彼此道别了。左贤走出病房,轻轻地带上门。他听到旁边的护士们在聊天,说严樊旬的腿里被打进了钢钉,也许以后一辈子都会是个瘸子。
左贤站在病房外面愣愣地看着冗长的走廊,采光不好的医院好似监狱之类的地方。左贤靠着墙蹲下来,看着对面白色的墙壁,眼泪无声息地流了出来。
流完了存在眼睛中的所有泪水,左贤站起来,他透过门上的窗户往里面看了一眼。
白色的病床里,严樊旬坐在床上,把脸埋在双手中哭泣,泪水顺着他的指缝掉在白色的床单上。
左贤的眼泪突然又跌落下来,他把口袋中剩下来的橙色糖果全部拨开,塞进口中,但甜味并没有驱散他内心的痛楚。
橙色的糖果,是左贤最不喜欢的一种,但他却一直对严樊旬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而这种欺骗,严樊旬到今天还信以为真。
吃炒面的时候,左贤说,我不喜欢青菜,你吃掉吧;吃烧饭的时候,左贤说,我讨厌肉丝的味道,你快点吃掉吧。
每一天,左贤都说着类似的谎言,到了最后,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他只是知道严樊旬喜欢吃的,就是他讨厌的。
而严樊旬则记下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安静地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个喜欢的或者不喜欢的东西。包括自己曾经说过喜欢的,天蓝色的包装盒和浅褐色的毛巾。
面前的蓝色盒子中,橙色的糖果挤在一起,它们如同石榴里晶莹的果实,彼此依赖。
左贤剥开一颗糖放进口中,但并不美味的、甚至让他感到奇怪的甜味充斥了口腔。
小时候觉得不好吃的味道,长大了还是觉得不好吃;小时候最好的朋友,长大了却可以变为路人。
味道的记忆比事实的记忆来得更加深厚,尝到这种久违的味道,就回想起当年的那些事。
当初的自己只是单纯地希望严樊旬可以过得更好,但这种期待却从来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
三个人当初在江边许下的梦想达成了吗?
至少严樊旬没有。
如此优秀的他,却依旧过着并不富裕的生活。这仿佛是神明对人类无法改变命运的最好诠释。
在小时候就有的差别中,彼此慢慢地长大了,就有了更大的差别。
爸爸妈妈一定想说:“早就讲要你别和严樊旬一起玩,现在他是个送快递的,跟你根本玩不到一起去。”
但是这种职业有什么关系呢,那个人依旧是严樊旬,依旧是那个自己深深爱着的人,依旧是那个努力地想做好却一次又一次因为现实而摔倒的人。
自己并没有强到可以把他扶起来,小时候只能站在路边流泪,而长大之后,只能在这个遥远的城市,给严樊旬去个电话或者短信,做一些对他没有任何帮助的事。
如此说来,爱是没有任何帮助的,但却无法放弃不去爱。
左贤沉默着吃着那些糖,他抬起头,望向窗外萧瑟的树木。
初中那个想当医生的梦想,早已经在初三搬家的时候变成了,希望能像小时候那样和严樊旬在一起。
而到了今天,那个梦想也依旧在这里。
TBC
作者有话要说:凤田!乃是第114条留言,送你一朵小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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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之后紧接着是寒冷的冬,X市的冬季因为有暖气并不难熬。左贤刚来到这里读大学的时候,呆在充满暖气的房间中,干燥到鼻出血的地步。
与因干燥而发痒的皮肤相对的,是被汗湿透的、出门后让脚趾冰凉的袜子。不过这些在来X市的第一年就已经适应了,现在在这个城市呆了这么多年,遇到家乡的冬季,反而不习惯。
与北方的冬季相比,南方的冬季才更加痛苦。屋内没有暖气,到处都是潮湿和阴冷,如果说北方的干冷是覆盖在皮肤上的,那么南方的湿冷则是浸渍至身体当中。
从10月到1月,连续四个月的时间,左贤都在和严樊旬通过电话联系。虽然无法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