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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已经开始计划婚期。
凌落川过惯了悠闲自在的日子,见陆家的事已经完结,自己的“皇朝”也从这场收购战中获利不少,索性买了一张单飞夏威夷的机票,打算给自己放一个悠长假期。
坐在出国的飞机上,他随手翻看报纸,不经意看到一条新闻。原来陆壬晞已经落网了,法院最后判了死刑,其他的只字未提。
他想起了第一次在“绝色倾城”见到未晞时的样子,好像初夏的荷塘盛开的莲花,晚风吹过,款款娉婷。眉心那点小小的朱砂痣,如同惊鸿一瞥就藏入眼中的图腾。
他转过脸,看着窗外城市的风景。鳞次栉比的高楼,金碧辉煌的大厦,数千万的人口,仿佛魔术师瞬间变幻出的人间奇迹。最后,陆地消失了,眼前是迷雾一般的白云。
陆未晞的样子在他心头轻轻飘过,好像斜阳夕照下鸽子掉落的美丽翎羽,如同惨淡的命运中永远抵挡不住的无言歌声。
可终究只是飘过,好似春光灿烂时坠入水中的残花,泛起点点美丽的涟漪,春过后,了无痕迹。
他放下报纸,轻轻闭上眼睛。
半年之后……
八月的城市,正是梅雨季,雨水很重。密密斜织的牛毛雨,一下就是一天,难得一个艳阳天,又热得人透不过气来。
凌落川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街景。不过半年,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就起了这样大的变化,到处都是拆了建,建了拆。繁华热闹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未免让人觉得无趣。
车子进入商业区,在潮水般的车流中慢了下去。凌落川可有可无地看了看窗外。
忽然,树荫下一个纤细的背影吸引了他的目光,一袭露肩白裙,身量修长,很熟悉的感觉,却又与记忆中的有些不同。他心里纳罕,让司机放慢了速度。
她走得很慢,犹犹豫豫地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什么。凌落川有些拿不准,只让车跟在后面。后面的车提不上速度,急得都在按喇叭,一时间,震天响的喇叭声响彻整条街道。
她听到后面的骚动,于是回头瞧了瞧。凌落川这才确定:没错,真的是陆未晞!原来她将头发剪短了,现在只够肩膀的长度,又用丝巾遮住了大半边脸,可是眉心那颗小巧的朱砂痣没有变,他还记得。
凌落川心中不由得一动,让司机将车随便停在路边,自己走了下去。
未晞也站住了,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满面焦虑地四处张望。
“未晞……”他在身后叫她的名字。
前面的人疑惑地回头,就在这回眸的瞬间,凌落川犹如被一道闪电劈中,着实吓了一跳。刚才离得远,他没有看清楚,现在离着近才瞧见。
手不由自主地触了上去,他看到自己的手竟然在发抖,“怎么弄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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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晞花容失色,向后退了一大步,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凌落川惊讶地看着她,“你不认识我了吗?”
未晞歪着头,像个走丢的孩子,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华贵的男人,也不说话。半晌后,她用笔在小本子上写了一行字,然后撕下那页纸,递给他。
凌落川低头一看,纸上写着:对不起,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他把纸揉成了一团,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的嗓子怎么了?”
未晞还没回答,只听一声急怒的呵斥。
“凌落川!你干什么!”
两个人均是一惊,如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急匆匆地跑过来,用力推开他,夺过未晞,紧张地将她藏在身后。
未晞好像对如非的行为非常不解,拍了拍她的肩膀,如非转过身。
然后,男人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未晞不是用嘴,而是用手,在对如非说话。她用的是手语,那个曾经声如黄莺的女孩,她真的哑了。
如非对她说话,用的也是手语。她们用手语沟通,凌落川站在那里,就像看两个外星人,一句都弄不明白。
也不知如非对未晞说了什么,只见未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对凌落川微微一笑,就被如非拉走了。
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过震撼,太过怪异。他想上前问个清楚,如非却回头用很低的声音,恶狠狠地警告他,“你再跟过来,吓着了她,我就报警!”
他当真没有跟过去,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个人站在大太阳底下,目送她们离开。
当天下午,他就托人从警察局的档案室找出了陆壬晞案子的卷宗,找出了未晞获救时的照片。又找到了当时知晓这件事的媒体记者,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报纸上对这件事只字未提。
后来,他又找到了医院的验伤报告和未晞病历。
整整一下午,他守着这些,没有出房门半步。他无数次站起来,又无数次坐下。口中念念有词,拳头紧紧握在一起,又一次次地松开。
病历,验伤报告,陆壬晞的口供,他自虐似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对灵魂最深地叩问和鞭挞。唯有那些照片,实在太过悲惨,纵然是他,看过一次也不忍再次去看。
直到华灯初上,他站在自己的“皇朝”,俯视下面的芸芸众生,心里依旧是一阵阵的惊涛骇浪。
过去发生的一切,如同慢放的电影镜头,一帧一帧播放着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风云变幻。
他的眼前,一会儿是他们在“绝色倾城”初见时的惊为天人;一会儿是他在学校训斥她时的楚楚可怜;一会儿又是她站在阮劭南身边,幸福安静地微笑;最后所有的镜头都定格在那些惨不忍睹的照片上。
曾经以为自己在这场力量悬殊的残忍游戏中,不过是个推手,只负责隔岸观火,推波助澜。而他们个人自有个人的命运,她走到这一步,怪不得谁,也怨不得谁。
可是这一刻,他的心却无法平静。有某种东西深深地撼动了他,无声地谴责着他。
他忽然意识到,他和阮劭南,是用一种近乎强暴的方式,残忍地掠夺了一个无辜女孩的所有,轻蔑地毁掉了她的一生。他无法想象,自己当初怎么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由着他们把她一步步推到这个境地。
他更无法想象,如此柔弱的未晞,当年是如何从陆壬晞身边死里逃生的?
炼狱,也不过如此了……
晚上,跟阮劭南吃饭的时候,凌落川还想着下午的事,整个晚上恹恹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吃过晚饭后,他们在客厅坐着饮茶。
“怎么了?夏威夷的美女和美景没把你服侍好?一个晚上都无精打采的。”阮劭南用电脑看欧洲的股市。
“没什么……”凌落川拿起桌子上的卡卓刀,随意把玩起来,看了看刚刚走出游泳池的谷咏凌,月光下一身黑色比基尼,衬出她姣好的身材,随口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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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些日子吧,最近金融危机闹得很厉害,我们都忙。”阮劭南抬头看了一眼,笑着说,“你这个花花公子,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婚姻大事来了?还真是稀罕。”
凌落川只是笑,将那把造型古朴的藏刀抽出来,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是一抹冰冷的幽蓝。他本是爱刀之人,忍不住轻叹,遂又放回去,突兀地问:“最近见过陆未晞吗?”
阮劭南摇了摇头,波澜不惊的脸上没有半点涟漪,端起茶杯说:“一直没见过,莫如非倒是来‘易天’闹过几次,被保安撵走了。”
“那她说什么没有?”
“我没有见到她,不太清楚。”
看到阮劭南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凌落川质疑道:“陆壬晞被捕的时候,新闻对她只字未提,是你压住了媒体不让报出来吧?她当时究竟是什么状况,你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吧?”
阮劭南笑了笑,“我压住媒体,是怕她身边有人乱说话,影响‘易天’的形象。我只知道她没死,至于其他的,你觉得我有必要关心吗?”
凌落川扬唇一笑,未置可否,“我下午托人找出了当时的卷宗,据说当时陆壬晞以为她死了,是她自己从那间废弃的玻璃厂爬出来的。她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哦?”阮劭南一挑眉,“那她当时什么样?”
凌落川想起下午看到的照片,胸肺间又冒出一股阴寒,看着阮劭南的眼睛,说:“你不会想知道。”
凌落川故意卖了个关子,阮劭南却没再多问一句,将茶杯放在一边,换了个话头,“你怎么突然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凌落川扔掉手中的刀,向后靠着沙发,“没什么,下午在街上看见她了,她的变化很大,我几乎没认出来。一时好奇,就去查了。”
“原来是这样。”阮劭南点点头,“怎么,这算是有了新目标吗?你上个月在夏威夷认识的那个模特挺不错的,这么快就厌了?”
凌落川坐直身子,用研判的眼神细细打量。眼前的男人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甚至在他暗示她曾经的遭遇后,依旧面不改色,谈笑风生,漠不关心的表情,好像他们谈论的人跟他从没有过半点关系。
可以绝情到如斯地步,他若不是太自制,太有毅力,那便是当真对她没半点感情。
他有些好奇地问:“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劭南对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意兴阑珊,很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你随意。”
凌落川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外套,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知道的,其实我一直挺喜欢她。”
“那倒是。”阮劭南盯着股市走向,可有可无地说,“不过你可记着手下留情,那丫头身子弱,不扛折腾。别自己玩出火来,到时候不好收拾。”
“什么不好收拾?”谷咏凌披着浴巾进来,小鸟似的在阮劭南脸上轻轻一啄。
阮劭南笑着拍了拍她的脸,拉她在身边坐下,“还不是落川,又要换画了。”
谷咏凌看着凌落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