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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奇……你说什么?”
“爸爸,我会听你的话,你也要听我的话,好好休息,好好养病,什么也不用想,好么?”里奇抬头,平日里一双深沉明亮的清澈蓝眸,此刻如同冰冷死灰无神,说话语气却异常温柔体贴。
“里奇?!”布维基惊愕。
儿子跳起来反抗,或哭或笑,或大声吼叫,布维基都不会觉得意外,因为,这都是正常的,脾气本来就被他宠坏的,他所熟悉的里奇。
“爸爸,你刚才只顾着说话,一点东西都没吃对不对?这怎么成呢?对老人家健康不好。”里奇站起,依旧柔声道:“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厨房将饭菜热一热。”
动作很快,里奇下楼盛来一碗饭,亮晶晶的白米饭上头,是堆尖的小菜,他手里还拿着一只银匙,预备喂布维基:“爸爸,我来喂你好不好?”
依旧腻得出水的温柔语气,配衬着越发空洞的古怪眼神,儿子忽然不象儿子,一身活泼野性全无,倒是像极里奇最讨厌的,总是出现在鬼片里的阴沉布偶娃娃,布维基免不了又是一惊,他忍不住焦急相问:
“里奇,你还好罢?”
“没事,爸爸。这世界上,有两个人,绝对不能病,一个是我爸爸,一个就是我。”里奇挑了一口饭,靠近布维基嘴边,忽然大声回话,一字一顿,朗朗节奏如幼时读书:“因为,爸爸病倒了,就不能照顾里奇,里奇病倒了,也不能照顾爸爸。
听里奇语气渐变天真,好似小孩,牵动布维基满腹柔情,回忆两父子相依为命,一起走过的艰苦岁月,眼泪婆娑,安静滴落脸颊,颤抖唇边,却不自觉地掠过一丝慈爱微笑。
“里奇,爸爸会自己吃饭,你也自己去吃饭,好么?”望住里奇,布维基愤怒不再。
“好。”里奇转身,下楼。
不经意间凝视里奇乖乖离开的健美背影,布维基忽然怔怔,男孩儿往常上楼,下楼,总是姿态矫健,三步两跳,有如猛虎跃崖飞纵,现在看他走路,远不如平日灵活,且同手同脚,恰似牵线木偶。
这个直肠子的笨蛋儿子,费兰泽里奇,对朱利明铛的感情,难道已经深到他想象之外了么?
布维基很不安。
尽管很不安,他依旧咬紧牙,暗自坚持,长痛不如短痛,他相信里奇答应跟朱利明铛分手不是骗他,只要儿子肯听话,努力挺过这一段,一切都会雨过天晴。
第二天,明铛选择同一时间,晚上来访,布维基打开半边门:
“我家里奇,应该跟你说了罢?分手的事。”
明铛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声线沙哑回答:“不错。白天我们有见过面,里奇说要跟我分手。”
“既然已经分手,你还来干嘛?”布维基没好脸色,也没好语气给明铛。
“来看叔叔。”明铛望住布维基,微微笑道:“叔叔气色比昨天好许多,这我就放心了,抱歉,打搅了。”
第383章 非常大选宣言(十七)
明铛到访布维基家两个小时前,约定里奇在帝都中央公园见面,在电话里,对方虽然答应了去,却没有去。
里奇一向很准时,这是两人交往以来,第一次爽约。
独自坐进中央公园的摩天轮里,静静地转着圈,明铛等了里奇
半个钟头,也想了半个钟头。
然后,拨通里奇电话:“你在哪里?为什么没来?”
里奇大笑回答:“不好意思,公主殿下,我刚出门,今天人好多,
路好挤,堵车堵得好厉害……你再等我十分钟,马上就到!”
年轻男子往日磁性爽朗声线,忽然透出几许故作的轻狂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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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铛心里微愣,转瞬听到一道娇滴滴女人声线,穿过无数嘈杂,清楚传入耳际:
“亲爱的,谁呀?”
“没有谁……亲爱的……我们继续……”继而一记响亮亲吻,如同耳光响亮,震得明铛浑身发麻。
她再也没说什么,很快挂断电话。继续坐着摩天轮,观赏地面天空,所有会进入视线的自然景致,
十分钟,又十分钟。
里奇怀里搂着一个女人,两人皆一袭色调合谐的情侣打扮,大模大样出现在明铛面前。
说女人还有些不恰当,尽管对方脸上刻意化了一层春季最时髦的成熟性感妆容,但那露在空气里的肤肤细嫩闪亮,分明还未脱离幼齿阶段。
明铛站在摩天轮底下,望住里奇,沉默安静。
里奇揽紧女孩儿腰部,低头对女孩亲昵说了句什么,见女孩儿咧嘴笑得花枝乱灿,这才仰起脸来,向明铛傲然开口道:
“尊贵的公主殿下,今天找我来有事么?”
摩天轮区域预先被洛尔清过场,除了明铛,里奇,他带来的年轻女孩,两个女人,一个男人,只有一些零散于角落四处乔装打扮,贩卖汽球与玩具的军警便衣。
明铛转身买了一只彩色汽球,递给里奇:“替我送给你爸爸,祝他早日康复。”
“公主没别的话要说么?”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反应居然如此平淡,完全出乎他意料,里奇很生气;“如果你没话说,现在轮到我说话!”
里奇努力吸了口气,身子忽然站得笔直,握紧女孩手腕,一张脸绷得铁硬,对准明铛冷冷言道:
“对不起,当当,我们分手罢!”
“说出你的理由,。”明铛盯住里奇,目光幽暗,“里奇,你昨天还说你爱我,没理由。今天跟我说分手”
“我是说过我爱你,可是那是曾经,现在的我,已经对你没感觉!我爱……我爱的……是……”
说到这里,里奇忽然语塞,急促问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满是嗔怪地瞪过男孩一眼,低声回答:“珍珍……”
对了!是珍珍!他分明问过她,怎么又忘了?!
里奇抵制住自己想拍脑袋的冲动,继续声情并茂(他自己认为)地说下去:
“从今天开始,我爱的人,不再是你,而是珍珍……不好意思,爱情去得太快,也来得太快,原谅我今天第一眼见到珍珍,就对她一见钟情,所以,我今天要跟你分手。”
“激|情只一瞬,唯爱会永恒。”明铛耐着性子,听里奇语无伦次地说完,慢慢回话道:“里奇,如果你真确定对我的爱已经消失,如果这是你真心的选择,我会尊重你的意愿。”
手里汽球差点捏破,里奇试图再说些什么,明铛却打断了他,走近他身边沙哑低语道:
“里奇,下次,如果还有下次,拜托你演戏演得象样点,好么?”
架不住女人表现无遗的无情戏虐,里奇咬牙,厉声反驳:“我才没演戏!!!我说要分手,就是要分手!拜托别高估了你自己好么?”
明铛脚步微顿,凝视酷美男人深陷眼窝,铁青下巴,暗自叹息。
只不过一天不见,他竟疲惫莫名,憔悴如此,她似乎也应该暂且抛去心底无聊自尊,变得认真一点,才对。
心思电转间,明铛面向里奇,态度镇定道:“里奇,不管你是因为担心爸爸布维基的健康问题,还是因为真的对我没感觉,才跟我分手,我只想再说一句话,也许是最后的一句话。
我爱你,未来的事我不敢保证,从昨天到今天,对你的爱情,对费兰泽里奇的爱情,始终存活在我心里,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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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之间遇到什么困难,或是发生什么问题,我不希望你一个人来扛,一个人做主,我喜欢两个人一起面对,一起想办法,一起解决。
如果你同意我的观点,今晚七点,我会在白金庄园等你,超过时间一分钟,我都不会再等你。”
望着明铛远去,里奇身边女孩忽然惊奇拍手道:
“先生……你女朋友好有性格哦!!被甩还这么厉害!!”
正值无力失神之际,里奇被迫回归现实,狠狠推开身边女孩,他花去50个金币的代价,秘密雇佣来的职业妓女;神情冷漠地又塞给对方50个金币:
“自己找车回去,嘴巴放严点!!别再烦我!”
“谢谢先生!!以后记得照顾珍珍生意哦!!”女孩接过金币,朝里奇扔了个飞吻,欢天喜地走掉。
她是一个刚入行的雏妓,想不到入行第一天,就有阳光帅哥主动找上门,而且出手还很大方,虽然脾气欠佳,喜怒难测,好歹是赚了大头。
周围终于变得安静,彻底地,一片死寂般的安静,里奇无力地蹲下身,痛苦拧眉。
该死!!该死!!!
那段话,那段说分手的话,他好不容易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背得滚瓜烂熟,自以为有条有理,逻辑严谨,应该不会错一个字,为什么事到临头,却那么,那么地苍白虚弱,缺乏说服力?
倒是明铛离开时所说的话,一字一句,清楚绕耳,在他脑内,在他心上,不断回旋,不断敲响,挥之不去。
他不是已经决定,完全丢掉自私的想法么?
不能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爸爸的痛苦之上!不能冒着惹爸爸死亡的危险,自顾自地坚持放弃家仇 ,跟明铛继续交往!
第384章 非常大选宣言(十八)
明铛离去,洛尔所派便衣军警也跟着陆续离去,独剩里奇一人,
满脑子乱糟糟地,徘徊于中央公园内,不知过了多久。
夜色渐次如毒,缓慢浸染过明亮天幕,开始淹没里奇孤独身影,待他在一片茫然里抬头,心神飘眇,仿佛已过百年。
艰难举步中,里奇下意识地抬手,看向腕表:时针指到六,分针呢?分针……分针指向哪里?
为什么他眼睛里会忽然看不到东西,完全看不到分针的指向。
刹那间,一颗急汗滴落额头,突如其来的莫名恐惧感,控制了里奇理智,他的牙齿止不住咯咯作响。
很冷。冬天,真的很冷,寒风刮过,几欲渗透他四肢骨髓。
他需要跑,需要用跑的!!令自己回暖,发热。
里奇给自己下过命令,立时迈开两条结实长腿,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