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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目中藏着蜜糖的鲜花,我这只贪婪的小蜜蜂只是从这一丛花飞向另外一丛,对别的全然不顾。《十二金钱镖》、《女侠黑龙姑》、《七侠五义》、《牧野雄风》、《侠义英雄谱》……我很快就拥有了一大批武侠小说。记得当时我最喜欢的是一套《济公传》,我一边读一边笑,反反复复,也不知看了多少遍。四十多年后我写了一部叫《仙篮奇剑》的长篇传奇,有人称书里的主人公为“小济颠”,使我深感童年读书影响之大。我还买过一本叫《琥珀连环》的武侠小说,里边写了三个少年的恩恩怨怨,其中两个主要人物葛天翔和王天朋有比较鲜明的个性。1945 年我就同这本书分手了,以后再没见过,居然半个世纪之后,他们还鲜明地留在我脑海里。在我已老得连相处二十多年的同事的姓名也会一时叫不出的情况下,仍记着“王天朋”也实在是令人感到惊异的事。
日本投降以后,我全家回到东北,在长春安营扎寨。我进入了自己童年读过的第九所小学,没有改变的是对课外书的浓厚兴趣。像搬到别的城市一样,我对新环境最先熟悉的是旧书店和小书摊子,不管它们多么远、多么隐蔽。妈妈给我的零花钱比以前多些了,但我买书主要还是依靠节省下的饭钱。学校离开我家并不太远,由于我二弟幼忱双腿有残废,我俩往返不易,午间那顿饭经常在学校附近的食品小摊子上买。为节省下钱买书,我总买最廉价的,甚至干脆饿肚子。我的大部分儿童读物如《爱的教育》、《闵豪生奇游记》、《稻草人》、《两林的故事》、《秃秃大王》、《寄小读者》、《鲁滨逊漂流记》、《木偶游海记》、《古代英雄的石像》等等,都是这样买来的。
开始对书籍产生兴趣的二弟幼忱不久也仿效我,为我的图书积攒工作“投资”。在他成为作家之后,常在文章中回忆这一情景。幼忱在他的自传体小说《通向奇异世界的小路》里有一段描写:
爸爸每天早上,把买午饭的钱交给哥哥。每天中午,我只要在教室里等着就行了,哥哥到时候,会把温热的油条呀,馒头呀,烧饼呀什么的,送到我手边。一天中午,我肚子饿得咕咕叫,哥哥却迟迟不来。等我见他喜气洋洋地来到我身边时,就断定他一定买了什么好吃的。不料,他递到我面前的,仍是一个馒头。
……他掏出一样东西在我眼前一晃。我马上就成了个泄气的皮球:什么宝贝啊,折腾了半天,原来不过是一本书,而且,书还是旧的。
他见我失望的样子,就把书摆在我面前,让我看书的封皮。我念道:“木……”哥哥指着第二个字告诉我,这个字念“偶”……,于是我又从头念道:“木、偶、奇、遇、记。”
虽然幼忱写的是小说,这一段描写却是当时的真实情况。
书越积攒越多,放得到处都是。在纷纷回国的日本人把家庭里的东西摆满大街出卖时,爸爸曾买了许多日文书籍,光是一套《世界文学大系》就有厚厚的几十卷。为摆放这些书,爸爸还同时买了些书架、书柜。看到我那么些书,爸爸腾出个带玻璃拉门的小书柜给了我。我把“藏书”都装进小书柜,一时兴奋异常,寻个木块,自己用铅笔刀刻了“小小图书馆”五个四四方方的阳文字,在幼忱的协助下,把每本书都盖上大印。我觉得自己已经当上了图书馆的馆长,并且自信长春城里没有任何一家书店有我这样丰富的儿童文学藏书。
到了六年级,我的阅读兴趣已经从武侠小说、儿童读物转向“新文艺”。1947 年5月23日,我的日记里有这样一项记载:
晚上到文叶书林去租了一本《冰心小说集》,押金是200 元,阅读费(按)20%计算,这还是老主顾的好面子呢!
当时这家书店主要出租的书籍是武侠、言情、历史演义之类,我却去租《冰心小说集》,可见我对武侠小说已不那么热衷了。四日更记有:
我走到书摊的地方去,因为现在天正落雨,所以他没摆摊。我垂头丧气的归路上碰到了书摊掌柜的,所以随他到家里。我们的交换成功了,我给他的是八小本:《郭子仪征西》、《郭子仪地穴得宝》、《青龙白虎》、《唐明皇游月宫》、《三盗梅花帐》、《三探聚宝楼》、《血溅武家寨》、《七子八婿大团圆》,所换得的书有《梦柯》、《炉火》、《老舍幽默集》、《春天里的秋天》、《风沙》……为什么换得这许多书呢?因为他注重古本演义等小说,不注重文艺小说。
在那个时代,书很少。我居然又很快地搜罗到一大批“新文艺”作品,包括鲁迅的多种小说集、杂文集,老舍、巴金等十多位作家的作品,胡适之、徐志摩的诗歌……我的“小小图书馆”越来越像样子了。
我常被小朋友问及“你是怎样成了一个作家的”,我谈我的个性、我的经历、我的日记时,也总忘不了告诉他们:
“我曾经是一个小书迷呀!”
古典名著(1)
推 荐
∷ 西游记
∷ 水浒
∷ 三国演义
中国的四大古典名著是一个宝藏,几乎所有向孩子们推荐的书目中都少不了它们。介绍它们的书和文章随处可见,关于它们的内容和背景,在这里就不必讨论了。
这本书希望介绍“让孩子们着迷”的书,也就是说,我们关注阅读对象中,那些让孩子们兴奋、投入的魔质,所以还是有必要从这个角度去重新观察一下。这也是一个在我的头脑中一直萦绕不绝的问题。
它们真的让孩子们着迷吗?
就《西游记》、《水浒》和《三国演义》而言,我敢拍着胸脯说,它们的确让孩子们着迷。但对于《红楼梦》,我没有把握。
《西游记》真像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故事。在中文世界里,迄今为止我还找不到第二本书,像它那样令孩子们着迷。它的故事几乎适合所有的年龄。你可以从孩子会说话的时候就开始讲孙悟空、猪八戒的故事;当孩子会翻阅图画的时候,给孩子读图画书、连环画;当孩子会认字之后,可以自己读改编的白话本,直至原著;还有录音故事、木偶剧、动画片、电视剧、电影甚至舞台戏。只要是西游记里的故事,他们都会表现出极高的热情,百听不厌,百看不厌。虽然今天,我们有许多给孩子们读的书,有那么多优秀的作家创作的优秀童话、儿童小说、幻想小说,但我实在是找不到第二本,在这种持久的吸引力上堪与《西游记》媲美。即使把国外的书也算上,《格林童话》和《安徒生童话》搁一块儿,也很难超越。
孙幼军先生在国内当代的童话界可谓顶尖的故事高手了。他说小时候,每当没法对付自己的一帮弟弟妹妹时,拿手好戏就是给他们讲《西游记》,保证能让他们服服帖帖。长大后,他的《小布头奇遇记》迷倒了上百万的孩子。不过他对付自己的女儿也有把故事讲完的时候。想不出新故事了,孩子又死缠着要听故事,怎么办呢?当然还是《西游记》。美猴王一出场,孩子就开心了。已经讲过了怎么办?没关系,再来一遍!
讲完故事还没完呢。孩子说“我是孙悟空”,定要在家里大闹天宫,客气一点说“孩儿们,操练起来”,不客气的话就说“你是妖怪”,然后奋起千钧棒……我在家里可没少挨“金箍棒”,好在是用塑料做的。
你说说看,这样的书,哪儿还能找到第二本?
说到“迷水浒”,一般要稍微大一点儿的孩子。五、六岁时听故事、看连环画,还只是觉得新鲜热闹,到八、九岁后把故事读明白了,那可就要“造反”了!文一点的,一百单八将的座次、名号背得滚瓜烂熟,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吃饭时喝饮料吆喝一声“拿大碗来”。武一点的,必出门结交“好汉”,称兄道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走一周。
俗语说:“少不读水浒”。真是颇有道理。就声名和作品的销量而言,郑渊洁先生堪称中国儿童文学界的“无冕之王”,他也是一位特立独行的人物。他不肯送自己的儿子去上学,偏偏要自己教。他说,少年时代读《水浒》对他的性格和他作品中的抗争精神影响很大。他甚至说:“没有个性的社会是人类的悲剧。我们的教育体制的弊病之一就是对孩子们的个性重视不够,却尽力于将他们塑造成千人一面、逆来顺受的‘好孩子’。”所以,如果不想让孩子变得像郑渊洁那样,推荐《水浒》的时候可要谨慎。
再说三国,迷恋三国的孩子也不在少数。迷三国的年龄与迷水浒的年龄大致相当,只是原著的文字稍微古旧一些,一般迷的是小人书、长篇评书。虎牢关三英战吕布,关云长千里走单骑,猛张飞喝断当阳桥,赵子龙百万军中救阿斗,黑许褚裸衣战马超,初出茅庐火烧博望坡,赤壁大战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神武英姿立于天地间的英雄豪杰们,还有恢宏的战争场面,羽扇轻摇神机妙算的诸葛亮,曾经令多少孩子们为之神往。你可以随便拿出一张小洋画,问问 “小三国迷”,他定能告诉你这是哪位人物,使的是哪般兵器;你再看孩子们的游戏中,常常会跳出一个小军师,招呼大家俯耳过来,口中念念有词“我有一计”!
最后说一说《红楼梦》。这是一部完美的作品,但据我所知,为之着迷的孩子并不多,而且其中多为早熟早慧的孩子。不少大人告诉孩子们“长大后才能读”,这种暧昧的态度反而为它增添了神秘的光环。说起来可能你不信,《红楼梦》讲的就是一群孩子的故事。林黛玉刚入贾府时刚九岁,贾宝玉也不过十一岁,到故事进入高潮时,大观园里的女孩子们也都在十四岁左右。参照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