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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孩子下半辈子就毁了……他才不到三十岁,他还没成家……”
华芳泣不成声,她这双眼,这段日子里哭过太多回,已经红得发青,面色憔悴,看起来早已不是以前保养得当、三十出头的面容,此刻早就老态尽显。
夏芍垂眸看了华芳一会儿,缓缓从楼梯上走了下去,伸手,扶了她起来。
华芳怔住,懵愣地抬头,夏芍肯扶她起来,至少说明她有帮忙的可能。但是她不敢想象,她以为她今天来,下跪、说尽好话,让她看尽自己的狼狈,她也未必会帮他们一家。没想到……
“我不在官场,这事管不了。”夏芍淡淡的一句话,却将华芳拉回现实,她脸色立刻煞白,眼泪往外涌。她还是想错了,原来人家并不是想看她下跪伏低,人家是连看都不想看。
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就这样地断了,华芳直愣愣地站着,也似站成了风中的一根将死的草。没救了……丈夫,儿子,家庭……一切都没救了。
她悔,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悔,期待一切可以重来。
她眼泪往外涌,身子一晃,便要摔倒。
“但胤在军方,军政不分家,许他能说上话。这事我会跟他提一提,能不能帮得上忙,就看他了。”夏芍淡然的声音在此刻又传来。
华芳扑通一声摔倒,却没感觉出疼来,她仰着头,眼泪还在往外涌,眼神却懵住,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只是短短的两句话,对她来说是两重天,时间久得仿佛过了两个世纪。
短短的两句话,让她深深地体会到地狱和天堂的区别,绝望和希望的区别。
“……谢谢、谢谢!”她身体发抖,掩面痛哭,除了这两个字再说不出别的。但这两个字,这一刻却是发自内心的。
直到华芳走了,李娟都还没回过神来,夏芍却站在楼梯口,望向华芳离开的方向。
华芳猜对了,她是不愿意看她下跪伏低,连看都不想看。但她却想让师兄能有更多真心待他的亲人,所以,她不希望他们感激的是她,只希望他们能感激师兄,记着他哪怕一点点的好,将来能给他一点点的真情。
她也知道,在往前的三十年,这对眼里只有官位、名利的夫妻,不曾给过家人多少真情,但她希望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毕竟,往后的时间,不止三十年。
夏芍将目光从门口收回来的时候,不由飘远,望向另一个方向,那是军区的方向,徐天胤的车刚开到军区门口,一名年轻的女孩子在门口等他。
徐天胤一愣,把车停下,摇下车窗。
“表哥……”刘岚望着车窗里,上午的阳光照进驾驶座里,徐天胤军装笔挺,肩上金色的三颗星晃着人的眼,也泛着冷光。刘岚有些畏惧地咬了咬唇,“我、我有事想求你帮忙。”
说出求字的时候,她脸上发烫,不由低下头,不敢看徐天胤,却听见一声车门打开的声音。她一抬头,看见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
“上车。”徐天胤的话很简洁。
听在刘岚耳中却觉得很冷硬,她有些不敢过去,但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上了车。
“说。”车门一关上,徐天胤便问。
刘岚坐在他身边,只觉被他的气场压得头也不敢抬,更想不到他说话这么简洁直接,连句寒暄的开场白也没有。
“我、我想求你……帮帮天哲表哥。舅舅和舅妈出事的话,他以后……会很难。”刘岚咬着唇,低着头,等着被拒绝,就像她这段日子求父母的时候,他们为难的拒绝。
她等着被徐天胤拒绝,毕竟她和这个哥哥并不熟悉,而且还有过不愉快。她能感觉到他转头看来,只是默默注视便让她有莫大的压力,她不敢抬头,因此也没有看见徐天胤眸底一闪而过的羡慕。
“好。”
最终,她只听见这一个字。也正因这个字,她怔愣了半晌,倏地抬起头来,眼中有着巨大的不可思议。
她 来这里之前,想过很多种自己被拒绝的理由。或者说,她认为自己一定会被拒绝,但还是来了。她从来没想过,只是一开口,他就答应了。她从来没想过,她准备的 那些打动他的理由一句也没用上。更没想过,他答应得那么干脆,就连她在家里求父母的时候,他们也是因外公这次很生气,而不敢帮忙。
“可是外公那里……”
“我去说。”
“……真的么?”刘岚捂着嘴,眨着眼,眼圈渐渐泛红。
“嗯。”
他的话,永远这么简洁,自从看见她,停下车,他的话就没有超过三个字的时候。但正是这一句句最简洁的话,让她咬着唇,眼泪刷地流下来。
这些天,她为了求父母,什么招数都用过了。撒娇、发脾气,甚至绝食的招数都使了,就是不管用。她从小就被父母宠着,从来不知道求人的难,第一次体会就持续了几个月。
她 是独生女,没有亲哥哥。生活在这个圈子里,真心的朋友也少,从小就只有天哲表哥像亲哥哥一样护着她,在父母都忙的时候,是他照顾生病的她,陪着睡不着的她 聊天,在她虚荣的时候陪着她出席舞会,在她因为徐家表小姐的身份引来一群公子哥儿的时候帮她把关。他们是最亲的表兄妹,感情好得不比亲兄妹少。因此,她什 么事都护着他,甚至到了偏执任性的地步,不分对错,排斥任何可能会对他不好的人。
她不喜欢天胤表哥,觉得他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没有共同语言,尤其不喜欢他惜字如金。她在他刚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曾经试着跟他聊天,了解他在国外做什么,可是却发现他话少得可怜,又一副孤漠冰冷的样子——他似乎不喜欢他们。
从 那以后,她便不喜欢他,也不再接近。随着年龄慢慢长大,当她懂得更多利害关系,她发觉他是徐家的长孙,爷爷更疼爱他,于是她便觉得他会是天哲表哥的威胁。 自那以后,她对他更加敌意。她觉得,他应该也是不喜欢她的,这无可厚非,她从来就没对他好过。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当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当她 绝望的时候,伸手拉住她给她希望的人会是他!
她的父母都不帮她,他居然点头答应了!
她的父母任她闹了几个月,他居然只听她说了几句话。
“表哥,谢谢你……”这几年,这一声表哥,她从来没像此时这么真心过。
此时,她才体会到,他的惜字如金在这种时候是多么地珍贵。
徐天胤没再说什么,只是发动了车子。车没开进军区,而是调转方向,一路开回到徐彦英家门口,直到刘岚下车进了家门,他才开车离开,重新返回军区。
车子渐渐看不见的时候,刘岚打开房门走出来,望着车子开远的方向,默默不语。
别墅里,夏芍也将目光收回来,笑容温柔里带着疼痛。他是最重视家人的,或许他惜字如金,但他每字必诺。或许他孤漠冰冷,但这世上不会有比他更贴心的人。
他做的永远比说的多!
希望经过这次,他们能发现他的好,并懂得感激,用心待他。
……
这一回,许是夏芍的期望奏效了,事情也就过了一个星期,徐彦绍夫妻的处置便下来了。
徐彦绍被记过处分,但并未丢官职。华芳被免,却没坐牢。
这对徐家二房来说,已是大赦,之前想也不敢想的好结果了。
结果出来这天,正巧是周末,徐彦绍一家都登门拜访来了。徐天哲趁着周末,从地方上回来,特地跟着父母上门道谢。刘岚也跟着徐彦英来了,徐彦英刚知道女儿找过徐天胤,想起夏芍前两个月还表示不愿理二房家的事,她怕夏芍不快,特地登门来替女儿收拾惹下的祸。
但她发现,夏芍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虽然她的态度不冷不热,但待客的礼数上却算周全。
徐家小辈们今天对她的礼数也很周全,一进门徐天哲便叫了大哥大嫂,刘岚也叫了声嫂子。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更别提她这声嫂子还是带着笑叫的。
夏芍垂了垂眸,要她接受这些人,真正把他们当一家人,恐怕还要好些年,要看他们长久的表现。但她不会拒绝从现在起,有个好的开始。
徐彦绍一家的想法大概也是一样,他们并没有再提以前那些不愉快,没有一个劲儿地道歉,也没有一个劲儿的道谢,把气氛处得很尴尬。他们今天来,反而更像是一家人周末闲聚,坐下没多久,便聊起了徐天胤和夏芍的婚礼。
当听说离婚礼还有一个月,而场地那边还有些事没完工的时候,华芳和刘岚主动提出了帮忙。
夏芍没有拒绝,多一个人帮忙,徐天胤就能多点休息时间,她巴不得!
婚 礼的琐事,夏芍除了看望朋友们的时候顺道发了请帖,其余事一点也没操心过。这几个月都是徐彦英和徐天胤两人在操持,夏芍也不知徐天胤在准备什么,几个月 了,却好像越来越忙。场地那边明明雇了不少人在忙碌,徐天胤除了周末,最近更是每天晚上都要去看看。尤其是这几天,他每晚都忙到凌晨,早上还要早起去军 区。
她知道,她虽然说了只想要个简单的婚礼,不想太铺张复杂。但他心里一定还是想给她个完美的婚礼,结婚对他来说,意义重过太多。所以,她由着他去忙,什么也不问,把他的心意留到最后,在婚礼那天好好用心体会。
可是,她心疼啊,看着他一天天睡这么少,每天还坚持回来陪她吃晚饭,晚上陪着她入睡,她就说不出的心疼。这个时候,有人提出要当劳动力,她当然不会拒绝。只要能让他多休息些,谁来帮忙她都不会拒绝。
果然,有人帮忙操持就是不一样,徐天胤前段时间要忙到深夜才回来,后来便能在她睡前赶回来,每天多出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样也算很忙了,而且一忙就忙到了婚礼前一个星期。
离 婚礼还剩一个星期的时候,夏芍也渐忙了起来。罗月娥带着她公司的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