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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想得太周到了。”林若阳体会得出柳少枫的担忧。雪儿心里有道阴影,一遇到风吹草动,就会畏缩的想逃。当初他要求她做他的朋友,她都一口拒绝,说给不了他想要的。这次,他不会对雪儿有任何要求的,他会敞开怀抱,等着悲儿撤下心防,主动地向他走来.那样他才是真正的拥有雪儿,他们之间才不会有缝隙。
“若阳,母后当初进皇宫时,总觉着宫中的一切与自己格格不入,不习惯大臣们的下跪,不习惯事事都让别人伺候得好好的,到哪里都是一群人围着。怎么办呢,头疼呀,郁闷啊。可是后来母后,慢慢适应了。因为父皇他是皇上,爱一个人,不仅仅是爱他本人,还有爱他的家,爱他的身份,爱他的长处,也接受他的短处,那都是一体的。父皇说他是皇上,我就是皇后。他是大臣,我就是夫人。他做商人,我就做个掌柜太太。他是农夫,我就做农妇。不管他是什么样,我们都不会分开。若阳,你懂母后说这话的意思吗?”
林若阳汗颜地低下头,皇后真的有一双慧眼呀.一下就看出了他心底的不适。“母后,儿臣爱上了一个公主,也就做好了接受与皇家有关的一切。那不是辱没尊严,也是一种爱的方式。”
柳少枫轻笑点头,“你这样一讲,本宫就放心了。本宫就是怕你心中有结,然后越结越大,会影响你和雪儿以后的感情。”这个历史上先例很多,驸马无法忍耐沾公主的光,一夜尊贵.却又不敢微词,表面上应承,背后冷落,公主说不出口,只得夜夜落泪到天明。林若阳椎辞了官职,她就看出他有强烈的自尊心。都算是读书的文人,清高得很.她怎么不懂他的忧虑呢!夜里思来想去不放心,还是来到十里亭外,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果真是一个心怀宽广、光明磊落的男子。
“母后!”林若阳感动地抬起头,“儿臣谢谢母后对儿臣和公主的珍爱。儿臣不会让母后和父皇失望的。母后,早点回宫去吧,不然父皇又要惦念了。”
天,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柳少枫伸手接住一滴雨丝,柔柔一笑,“好,母后听若阳的。你早点上路吧,也不要让悲儿等得太久。”
“母后,儿臣告辞。”林若阳温和的眼眸中闪着光采.他向柳少枫挥挥手.俐落的跃上马背.不一会.就消失在蒙蒙细雨之中。
慕容雪到达苏州时,已是四月底了。苏州街头的枝枝桠桠正茂盛地开出粉红色的花朵。太湖边的小山上.青翠欲滴。渔夫们穿着单衣,站在船头大声地吆喝着鹈鹕。
天空蓝得透明,居家住宅和小巷子的长矮墙上也爬满了绿色的藤蔓,这点明朗请新的颜色.只有在秀丽的江南才能显露出来。
白老爷和白夫人对于慕容雪再次的造访,意外又讶异,却不好多问。不过,心里还是欢喜的,外孙女恋外婆家,这是光荣的事呀!
慕容雪依然低调来访,没有惊动官府,依然一身儒雅的书生装扮.同行的是焦桔,另有四位面生的侍卫。
焦桔在收拾行李.慕容雪手拿一把折扇,围着她转圈。转得她举手投降,扔下一堆行李,陪着她直奔彩妆坊。
公主再次来苏州,不就是想见林少爷吗?
林若阳呆在焦府中读书的事.焦桐没告诉她,也让管家不要作声。林若阳又没出过书房门,焦桔没与他碰过面.还真压根不知林若阳已到了洛阳。
到了彩妆坊门前.慕容雪突然身子一转,奔了陶然阁。苏州西山的新茶刚上市,一进陶然阁,清新的茶香就扑鼻而来。
“莫公子!”彩妆坊的老管事刚巧在柜台对账.一抬头,看到一个俏丽的公子走进店堂,忙走下台子笑脸相迎,“很久没见到你过来了,出远门了吗?”
慕容雪抬头笑笑.“是出了趟远门。”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对面的彩妆坊。
出出进进不是姑娘和大嫂们.就是铺中的伙计.不觉有些失望。
“老管事,你家少爷呢?”焦桔脆生问道。
慕容雪忙把脸埋在茶碗中.耳朵却竖着,心怦怦直跳。
老管事笑呵呵地说道,“我们少爷一个月前也出远门了。”
“去哪里了?”慕容雪心中一紧,不顾羞涩,急忙问道。
“走得匆忙,只说是去办件很重要的事,连夜就走了。哦,走之前,他刚刚收到封信,看完脸色大变。我也没敢问。”
“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慕容雪惊惶地问,搁在桌上的手微微地发抖。
老管事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家老爷和夫人知道吗?”
“呵,老爷和夫人这一阵忙着呢,我们彩园马上要办喜事了,园子里大肆装修,还特地重建了一座楼阁给新人住。”
慕容雪一时没有消化这句话,等明白过来,小脸突地惨白一片,她不知自己还能有多震愕.她来错了,林若阳要和方宛月成亲了。
“那到真的要忙了。”她喃喃自语,想努力挤出一丝笑意.但没有成功。明眸失去了光译,心陡地沉到谷底。他是去为新人置手饰、还是置新衫?重要的事,原来是这件事呀!
“公子!”焦桔手覆住慕容雪颤栗着的双手.心疼地喊道。
“莫公子到时一定要来喝喜酒呀!”老管事热心地说。
“再说吧!”焦桔无力地摆摆手,让老管事忙去。她轻抚着慕容雪的后被.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双手棒着茶碗,温热的茶水暖不了寒冷彻骨的心,一幕幕与林若阳相处的画面在慕容雪的脑海掠过。如果去年的冬天.她没有离开,事情会不会不一样呢?
林大哥不是讲他不会变吗?他不变的是什么呢?他的婚约、他的承诺,他的心。慕容雪凄婉地一笑。
这次是真的错过了吗?
早知这样,为什么要来苏州呢?
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让慕容雪不自在地侧身探寻。
邻桌边,一位身着绿色绫罗、左腮绘着桃花妆的女子正注视着她,慕容雪明眸惊愕地怔住了。
“老天,你是……莫公子。”苏盼竹掩着张开的嘴巴,艳容闪着兴奋的光辉。
“苏姑娘,有必要这么激动吗?”焦桔伸出手臂,挡住她极欲靠近慕容雪的身子。
苏盼竹看到焦桔,本能地捂住左颊,迅速吸了口气,但她仍直直地看着慕容雪。
“莫公子,你何时来苏州的?”
“你无需知道。”焦桔淡淡地讥讽。
苏盼竹不理会焦桔的讥讽,声音透出尖锐的惊喜感,林少爷知道你来了吗?天啦,林少爷要是看到你,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他……一直在等你。”
慕容雪愕然转脸看向她。
“哦,你又怎么知道?”焦桔冷冷地问。
“焦桔,让苏姑娘过来坐吧!”慕容雪淡然地说。
“公子?”焦桔埋怨地瞪了苏盼竹一眼,不情愿地收回手臂。苏盼竹忙不迭地拎起裙摆,坐到慕容雪的对面。艳眸眨都不眨地看着她。
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呢,天生丽质,不需要任何脂粉的修饰,就美得令人窒息。就连她这位姑苏城的花魁.在她面前也是自惭形秽。
“莫公子,林少爷他对我从来没有点点情分.上次冒犯你一事,完全是盼竹不知天高地厚,自作多情地以为只要……莫公子你不在苏州,林少爷就会看到我的存在了。呵,我真的很蠢,我认识林少爷都几年了,而你才认识他几天。他看我就像看一棵太湖边的柳.而他看你,那眼神像会说话似的,无限温柔,真让人妒忌。“苏盼竹想起从前,不免有点羞愧。
慕容雪咬了咬唇,没有作声。
“我舍了半张脸,才弄懂这个道理。莫公子,你一定要相信林少爷的话,他对你是真心的。要是哪个男人爱我到那种份上,哪怕一天,我死都情愿。”
“但凭眼神就能代表人的心吗?”慕容雪幽幽地一笑。
苏盼竹瞪大了眼,“你不相信林少爷?”
“我该信他什么?”慕容雪反问道。
苏盼竹急得直叹气,“莫公子,那天你回洛阳时,我本来去求林少爷,让他带我去见你,请你宽恕我的罪过。你刚好离开,林少爷在码头边送你。那天,他和我讲了许多许多,都是关于你。他说你们有误会,他错在不该不信任你,你该忽视了你对他的好,他胆怯……什么什么的。我没见过他对谁那么溢于言表,神情那么温柔又那么心痛,一口一个悲儿。莫公子,他一个温雅斯文的人都为你这样了,你还犹豫什么?”
苍白的丽容绽开一丝笑颜,她落寞地摇头,“我没有犹豫地从洛阳来了,可是他……却要成亲了。我不怀疑,而是确定。苏姑娘,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成亲?”苏盼竹念叨着这两个字,不太明白。“谁要成亲?”
焦桔白了她一眼,“还能有谁,你曾经暗恋着的林少爷呀!”
苏盼竹不好意思地脸一红,“那么俊逸帅朗的好男人,谁不喜欢呢!但我有了自知之明,不会再沦陷下去了,因为我知道林少爷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不谈这个,不谈这个,刚刚说到哪了,林少爷要成亲,不可能的事。”她断然说道。
“老管事说的,能有假吗?”
“焦桔,不要再说了,结账回府吧!”慕容雪扶着桌子站起来。人真的好怪,一句话就如一声惊雷,轰一声就把她打回了冬天时的心情。回身没有一丝力气,脚也发软。
苏盼竹一把抓住慕容雪的手,“莫公子,你千万要冷静,说不定又是一个误会呢!我认识林少爷好几年,他真的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日日在这苏州城呆着,怎么没有听说他和哪家有婚约呀?虽说他从前一直坚持说有婚约,但那时婉转的推托之词,不是真的。”
“苏姑娘,我比谁都渴望你这句话是真的。可惜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