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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心酸,一时欢喜。一边默默掠行,一边暗暗自嘲:李丹呀李丹,不是
说从此不再哭泣了么,为甚你的眼中却湿热一片?
就快到了!我几乎能嗅到师尊往日发功时的那股熟悉的气息。只有久居青阳
采练才能获得的青阳气!只有我们同门才会有并且能互相感应到的青阳气!打小
时起与师兄师姐们捉迷藏,我便常凭它来把师兄师姐找到,使得后来,人人都学
会把自身的气息敛藏,只是,再怎么藏闭,却也瞒不过师尊——“丹儿!你又想
偷懒了么?”
每当我躲在一个自以为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师尊会突然从不知那个角落里冒
()
出,把我耳朵高高拎起。
——“哎呀,我都藏起来了呢!你找不着我的。”五岁的我被发现了还会这
么说。
——“师尊,好痛呀,耳朵被弄掉了!”十岁时,我用夸张的喊痛让师尊松
手。
——“师尊,我已经施法禁闭自身了,你怎么找到我的?”十三岁时,我第
一次惊异师尊的能耐。
——“哈,师尊,我闻到你身上的酒味了。有损师道尊严呀!”十五岁我会
反戈一击,让师尊的酒糟鼻子藏之不迭。
如今,我却凭藉着这青阳气,倒把师尊您找到了!
我脑中闪过一幕幕亲切的回忆,出地府底下破土而出。外边雨势磅礴,遮天
蔽地,又处於黑夜之中,我运足了目力,才分辨出,我竟是立身於棋娘的院外!
' 本贴载至第三十章'
' 本貼最後由 radioaction 於 2009…09…20 22:4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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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adioaction 時間: 2009…09…12 21:16
三十一、金丹南宗
奇怪,师尊怎会突然出现棋娘的院内呢?难道两人以前相识?可是从未听师
尊提起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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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疑惑,转至棋娘院子门首,却见院门紧闭,估计如此雨势之下,叫门
也没人能听见,便跃上院墙,单足凝立之际,不由打眼顾盼——院中灯火只在两
处:棋娘的居处和远远廊接的棋室。
棋娘的院子在贾府中颇为别致,树木全都拥簇在西北首居处,院内却是一坦
空地,遍植矮草,无遮无挡。南侧有一弯池子,形如鱼肚,彷佛院中的一个棋眼,
池尾渐收渐细,纤如衣带,折折弯弯,通往院外的湖水。池畔耸立一碑巨石,苍
然哑立,孤拙莫名。
此时院中大片草地已湿成一滩浅浅的水洼,雨脚落在其上,灿开一朵朵水花。
而池子那边,无数个麻点,汤汤如沸。咋一眼瞧去,满天雨势纷纷,不依不
饶,而敞院却默默无声,承受不已,天地之间仿若上演一场激烈大战。
骤然间被眼前情势震撼,我一时目瞪口呆,直至凉风袭体,骤雨扑面,我才
灵神警醒,默察一瞬,顿觉青阳气感来自院内的东南角,那儿正是棋娘的“坐照
棋室”。
由棋室我猛地省起:“对了,师尊定是刚从宗阳宫处得知我在棋娘这儿学棋,
故此寻了来!”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不错,想到师尊一知消息,便不顾雨密夜深,巴巴
地赶来找我,我心下激动,一纵身法,由墙头跃落地面,轻踏水花,径直朝棋室
奔去。
离棋室越近,我心跳越快,正依稀望见棋室中人影,却忽然记起:“哎哟,
不好!我现下已是附体之身,如何可贸然与师尊相见?
不知不觉间,我脚下不由放慢,心内一阵酸楚:“师尊以为我还在棋娘处学
棋,却那知我魂魄飘零,依托他人之身?”脚步迟疑中,将将到了池边,遂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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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巨石后,向棋室张望。
棋室设门较小,入口隐在曲廊尽处,房屋横朝院内,临池开了一排窗,窗子
开得甚大甚低。平日若是敞开窗来,池水泛波,清风徐来,弈者坐於室中,却飘
飘然有在野之感,而从外边看棋室,对弈者更如在画中,浑不似人间气象。我学
棋时,最喜在那儿勾留盘桓。
或许是因大雨的缘故,此时棋室只有一扇窗子开了一半,恰好能望见棋娘,
她面西而坐,似正听人说话的样子,隔着两三扇窗子的距离,有一个男子的侧影
映在窗纸上。
那是师尊吗?师尊形貌中一个特异之处,便是他的鼻子奇大,几与嘴同阔,
久而久之,我习惯一看师尊便去瞧他的鼻子。室内那人,侧影上颧高鼻尖,显然
不是师尊。
但那股青阳气是断断不会错的,现下还逗留在棋室之内,难道师尊是与他人
同来的么?
我想瞧清室内还有何人,却又不敢贸然动用“天眼术”,只得稍移脑袋,望
见棋娘身边还有一个小莹。小莹则脸上满是好奇,正盯着棋娘对面的那人看。
这时棋娘正将茶杯放下,稍一凝眉,神情间似比平日多了份英爽之气,清音
历历,道:“吴道长远来辛苦,既无他事,便请移驾园中夏房歇息如何?”
窗纸上那个影子一晃,“吴道长”笑道:“且请稍候,贫道尚有一份薄礼奉
上!”
棋娘皱眉道:“吴道长客气了,道长为相助本府而来,贱妾府中上下俱感大
德,怎能反受道长厚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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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道:原来这姓吴的道士是棋娘邀来府中帮忙的,那么与师尊不是一路子
了?或许师尊也是刚到,见棋娘有客,不便说话罢?
只听吴道长嘿笑一下,道:“这份薄礼并非送与贾府的七夫人”
棋娘道:“哦?道长想要我转交何人?”
吴道长笑声突高,道:“贫道想烦请七娘子交给府上一个名叫”真儿“的女
子。”
棋娘脸色微变,霍地一抬慧目,道:“道长直呼贱妾小名,不嫌冒昧么?既
然识得贱妾,偏又卖许多关子!道长簧夜赶来,执意想要见我,究竟欲意何为?”
吴道长道:“七夫人恕罪,贫道并无恶意。”说着,右袖微抬,他旁边一个
仆从模样的人站起身来,窗纸上出现一道长身人影,向棋娘走了过去,似捧上了
甚么东西,那随从宽袖垂案,於棋娘身前将匣子放下、打开,手臂又拖了回去。
我死死盯着那仆从模样的人身影细瞧,眼睛眨也不眨一瞬,正因适才青阳气
竟然随他身子行走而移动!莫非他是师尊?可是无论身材的高矮或是胖瘦,他与
师尊都全然不像,况且,师尊又怎会像这般受人使唤?
我正惊疑不定,听棋娘迟疑道:“这是……?”
吴道长道:“贫道偶闻七夫人受令师之”道狱“所苦,特献此丹,以助七夫
人脱困。”
棋娘周身微颤,显是颇为激动,道:“道长既知妾身”道狱“乃先师所种,
却以灵丹为诱,岂不是要妾身叛师背道,陷妾身於何地?”
吴道长纵声长笑:“叛师么?背道么?罪名由谁来定?似七夫人之豪迈,又
岂能受那腐儒酸论所限?!贫道不才,曾闻南宗弟子中出了位女神童,天资超卓,
百世不遇,以不足十二之稚龄,问道幽微,三难妙僧昙华於天台山,极一时之名。
可叹的是,令师留元长空有‘儒道’之称,却识见有限,竟暗加‘道狱’於
女弟子之身,埋杀了一代奇才。贫道久有不平之慨,偶获此丹,为免明珠蒙尘之
撼,四方辗转,终於探知七夫人下落,谨献微礼,略表南北同宗的一点心意。“
棋娘两腮鼓怒,缓缓抬目前视,耳畔珠坠摇晃不定,道:“道长菲薄先师之
言,贱妾闻之如受针芒,道长再三无礼,恕贱妾得罪了!”向小莹道:“小莹,
掌灯,送客!”
小莹答道:“是!”屈膝拾起了案侧的一盏罩灯,意似催促。
“七夫人……”吴道长缓缓站起身,似欲斟酌词句,再下说辞,忽然身形一
滞,讶道:“咦,灵丹呢?”
棋娘也望向身前的匣子,微微皱了皱眉。
吴道长须扬袍展,厉声大喝:“甚么东西,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旋见室内劲风大作,一股气劲将小莹手中灯笼刮飞,案几掀翻,而劲气扑击
的中心,却正是棋娘!
“棋娘!”
我惊叫出声,跨步一倾,心知要阻拦那吴道士的一击已是来不及,身子却不
由自主地电射而出,破窗撞入了棋室,窗格纷飞中,我横亘身子扑在棋娘裙下。
随即,我目瞪口呆地瞧见一件怪异之极的事,眼前一只颤抖的衣袖,像正被
人扯向前方,而袖口敞处翻涌不息,源源不断吐出五彩的袍状物。那正是棋娘的
()
长袖,棋娘则身子微微后仰,玉容苍白。
待到最后的一闪自棋娘袖口射出,却像极了一只女子的纤足。
一阵清远剔透如击磬般的声音,伴随女子的漫声长吟,室中骤然光华大盛,
似乎所有的烛光灯火都在此刻奋力燃尽自己最后一丝光亮,煌煌辉耀中,彩袖飞
舞,华裳流金,一道影子由急旋趋缓,渐渐现出一个妇人,白面敷粉,重彩厚施,
瞧不清多大年纪,她赤足裸踝,
唇齿灿笑,转向吴道长:“云真子,你可好呀?”
我随声一望,心头大震:甚么“吴道长”!站在她对面的那个道人,不是云
真子却是谁?
若非适才棋娘左一个吴道长,右一个吴道长,光凭他的声音,我原也早该起
疑了!我脑中一片混乱,愣愣地站起身,只觉喉中某处有一丁点儿发苦:“师尊
呢?怎地不见师尊?”明知云真子既在,师尊万不可能会出现,只是失望到极处,
反而盼着奇蹟发生。
只听云真子喝道:“是你?!”
听他断声一喝,我不由惊退了半步,旋即脸上一热,忿恨上脑,大跨步向前,
却被棋娘扯往:“筠儿,快躲开!”
那白面妇人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