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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只见烟雾袅袅,林子外头就是一个湖泊,早起的渔民,开始撒网捕鱼。凤妃阅大喜,忙山前问道,“请问,这哪里有大夫么?”
带着斗笠的渔民憨厚老实,转过身来,大声吆喝道,“小哥,这里是林子,除了几户打渔人家,压根就没有什么人,你顺着这条河一直往西走,不过半天的功夫就能看见一个集市,要到那里才有大夫。”
凤妃阅顺着他的手望去,心里越发急躁起来,这来去就要一整天的功夫,也不知道留他一人在山洞里,是否安全。顾不得犹豫,这却是唯一的法子,“谢谢大叔。”
那人乐呵呵笑着,将网撒回湖中央,身上衣着单薄,一双手,白皙修长,放妃跃大步顺着河滩往西而去,由于连夜大雪,河边满是冰冻,一路来,并不好走。两串脚印更加杂乱无章,焦急不已。
晨起,太阳暖融融照着,而她的心底,却一片冰凉。
好不容易听到集市上的喧闹声传来,凤妃阅禁不住加快脚步,恨不能一下妃过去,整个人饿的头昏眼花,顾不上街口叫卖的生硬,她双目用力睁开,走过一家家挂满琳琅满目招牌的酒馆客栈,总算,在走了近一半路途的时候,找到了藏在闹市中的医馆。
她走上前去,里面,只有一名伙计,见她风尘仆仆而来,忙上前拦阻,尖利的双眼在她身上滚过一圈,“站住。”
凤妃阅不得已收回脚步,“我要见大夫。”
“我们家老爷不见客。”这样的人,伙计见的多了,你看她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衣裳更是被撕开几道大的口子,有几处,还冒着斑斑血渍,任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付得起诊金之人。
“不是见客,是救人的大事!”凤妃阅声音提高,想要上前,却被他拦在外面进不去。
“那行,你先将诊金放下,我立马将当家的请出来,”伙计眼高于顶,说什么都不肯让开。
要是照着平常,凤妃阅早就将他扔了出去,可如今,独步天涯的人随时会追杀过来,再加上自己满身是伤,一点内力使不上,内忧外患齐数而来,她不得不忍一口气。
“怎么,被我猜中了,你当我们宏慈医馆是什么地方,去去去,没钱别想踏进去一步,”伙计不耐烦的再她肩上轻推下,凤妃阅的脚步一下没有站稳,踉跄几步。
出来的时候,银子全部由随侍保管,她全身都找遍了,就连一个铜钱都没有。随身携带的腰饰也在打斗中掉落,她思来想去,总算找到一样,手忙脚乱的,摸向脑后,摘了半天,才将孤夜子该她套上去的发箍拿了下来。
垫在手中,沉甸甸的,金属质地的发箍,做工精美,边上,镶着一圈绿色的圆石,具体是什么,凤妃阅也说不上来。只是,皇帝给她的东西,总能拿得出手吧,“这个可以么?”
那伙计斜眼一瞥,撇下嘴,态度极为不屑,凤妃阅攥紧那发箍,隐忍的怒意,积在胸口恨不能一下爆发出来,“不不识货吗?”
伙计瞬时吊起双眼,恶狠狠的说道,“说知道你哪边偷来的,这种东西,满大街都是……你……”
“闭嘴!”
凤妃阅刚要怒斥回去,就听得内堂传来一阵洪亮的嗓门,一把珠帘被掀开,叮当作响。
“掌柜——”伙计赶忙迎上去,满脸谄媚。
那掌柜花甲之年,鬓发苍白,双眼落在凤妃阅的手上,两手作揖上前,“这位小哥,多有怠慢。”
她瞳仁中闪过一道精光,双手背在身后,大步走上前。
“还不快倒茶。”掌柜收回笑,朝着伙计干瞪眼,“手脚不知道利索些,留你有何用。”
“是,是……”见他一副维诺的样子,凤妃阅并没有过多的去计较,她急欲表明来意,“掌柜的,我有一个朋友受了重伤,如今昏迷不醒,我想带些药送回去。”
“哦?”掌柜掳着花白的胡须,走进药堂,“敢问一句,是被何所伤?”
凤妃阅不敢隐瞒,见外面人群往来,只得压低声音说道,“刀伤。”
“刀伤……”掌柜的面有难色,神情纠结起来,“不瞒你说,这治刀伤的药,本店有是有,只不过……”
见他说话吞吞吐吐,凤妃阅从二人对望的眼神中,瞧出几许端倪,人情冷暖,什么医者仁心,都是鬼话连篇。她握着手中的发箍,一掌击在中间的案桌上,那掌柜脸色大变,两手刚伸出,又折了回来,“当,当心。”
凤妃阅冷笑,继而,将手掌摊开,“这个,够么?”
一脸贪婪之色尽露,两手在暗处相互搓着,双目放光,他凑上前,装作不识货的查看,“这个……”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凤妃阅手掌欲要收拢,若不是因为身处闹市,她恨不能拿刀直接架他脖子。那掌柜见状,不敢再多言,转身走往药柜,“小哥朋友的伤口,是否开始化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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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知道将伤口裹得严严实实,哪还敢细细查看,“你只管讲药材准备好,化脓与否,若治不好他的伤,我为你是问!”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掌柜连连点头,准备了足够剂量的药材后,用牛皮纸裹着,战战兢兢放在凤妃阅面前的案桌上,“这里面是两服药,你回去后仔细查看下,若没有化脓,便用左边这包,若真是刀伤的话,一天都拖不得,一旦受寒发热,就更难治疗了。”
凤妃阅将那药材抱入怀中,宛若珍宝,掌柜见她手上拿着发箍,便开口提醒道,“本来,这里只收现银,今天看你救人心切,就照你的意思,用这发箍做抵押吧。”
凤妃阅回眸一瞥,手上一甩,人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掌柜——”先前的活计凑过去,“这破东西有什么值钱的,你看看他一身……”
“你懂什么?”那掌柜听闻,当即赏了他一个暴栗,“差一点,差一点啊……这下我发了,发了……”
凤妃阅捧着药材,急急忙忙走到街上,她顺着原路刚走上几步,两腿便不听使唤的停了下来。
街对面,正好是一家卖包子的小铺,里面张罗着四五张自制的木桌,边上,一名妇女正准备着新开的豆花,另一边,男子将刚出笼的热包子分给每个桌上等着的客官。凤妃阅饿的头晕眼花,站在那,一瞬不瞬的盯着。
“小哥,刚出炉的包子,还是热腾腾得,要来上几个?”男子见她站在跟前,乘隙搭上一句。
凤妃阅身上再也找不出一样东西来,蒸笼中,一个不起眼的包子却让她移不开眼,她定定站着,右手垂在边上,握紧,又松开。她和孤夜子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上一口,如今,身无分文,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逼到如此地步。
“我说你站在那,到底要不要?”男子已经开始不耐烦,一手重重挥开,“不要的话就不要打扰人家做生意。”
来来往往的人群,时不时,便有人回过头来,满是鄙夷地盯着她 看,凤妃阅双颊酡红,掌心在衣摆上擦拭,抹去汗水,抹去紧张,“那个……”她咬下唇,一向伶牙俐齿,如今却成了结结巴巴,“能不能赊我几个包子?”
男子本就忙的不可开交,如今听闻,越发没有好脸色,“你当我这是什么,还想赊,改明我上哪找你去?”他的嗓音本就响亮,如今这样一吼,顿时将四周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凤妃阅杵在那里,趁着男子转身招呼客人之际,想也不想地冲上前去,一手,只够抓着一个,滚烫的包子放在掌心中,几乎就要捏不住。
“哎……怎么会是……”男子紧追出去几大步,凤妃阅心头大颤,越跑越快,生平,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她心中毫无所想,一口气,竟整整跑了一条街。
走出闹市的时候,她才敢回过头去看一眼,还好,没有人追上来。那包子已经被掐的变了形,将她藏入袖中,凤妃阅疾步往来时的方向赶去。
回到林子,夜幕早已遮在头顶,稀疏的月光打在她小脸上,凤妃阅小心翼翼的钻在丛林间,避开荆棘满布的灌木,她一路往前,找着孤夜子藏身的山洞。越走越急,泥泞不堪的衣摆被撕开,黑影交错,只有禽兽出没的寂寞孤傲声。
凤妃阅一路妃奔,却不料双脚一空,整个人竟载了下去,“啊——”
一声惊呼,她双手紧抱那要药材,身子摔在一张网上。山洞!凤妃阅急忙爬起来,落至地面上后,慌忙找寻孤夜子的身影。里面,就着洒下来的淡淡月影,只看见一堆凌乱的稻草铺在那,几个罐子打碎在边上,却惟独不见了皇帝的人!
“子——子——”凤妃阅四处碰壁,小手不断擂着边上的土墙,她不敢再往下想,到底自己出去之后,这儿发生了什么?难不成,是独步天涯的人找到了这?抑或是……
“不——”凤妃阅双眼一酸,手中的药材跟着掉在地上,“在哪,你在哪?”
我把他丢了,把他丢了……
心中,反反复复默念,她急得团团转,那山洞本就不大,她来回找了不知道多少次,黑漆漆的,身上,额头上,撞的满是伤口,举步艰难。
袖中的包子已经凉透,绑在一起的药材也零零落落散在地上,凤妃阅后背靠着一边石壁,顿觉全身无力空虚,身子,仿佛一个劲在往下沉。抵着的脊梁,被尖刻的石子给划破,她颓然坐在地上,顾不得满地泥泞,就那样……坐了下来。
即使孤夜子昏迷着,至少,那边还有一个胸膛可以给自己靠着。
凤妃阅双手环肩,她的隐忍,她的坚持,仿佛在瞬间已经坍塌下来。眼睛深处,泛上一层苦涩,酸的,全身都被麻痹一般,世间的清晰,在黑暗中,氤氲成模糊,瞳仁闪过刻骨铭心。一滴眼泪,承载了太多的压抑,流溢了出来……
从小到大,她的眼泪,没有流过一滴……
“呜呜……”
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她枕在双膝上,瘦削的两肩时不时耸动,卸下坚强之后,剩下的,会是什么?是……脆弱……
凤妃阅嘤嘤出声,声音,断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