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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柯尔丝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克劳蒂大声的打断。
众人诧异的目光聚集在克劳蒂的身上,没有人想到打断争吵的会是她。
“够了……”克劳蒂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脸上浮现出激动和痛苦的神色。
“不要再吵了……”转低的声音带着哽咽。
“你懂什么,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柯尔丝满腔的怒气直接挪到克劳蒂的身上。
“是的,我什么都不懂,可是我能感觉,我能感觉到你们的感觉,你们的痛苦、悲伤、无奈、挣扎我都可以感觉到。但你们所有人的痛苦加到一起都没有鲁西夫来的深重……”
“你能感觉?你没有资格在我们面前说什么痛苦不痛苦的,你怎么知道他的痛苦……”
“我就是知道!”克劳蒂再次打断柯尔丝的话,“跟你们在一起的日子很短,可是我喜欢跟你们在一起的感觉,虽然悲伤,却很温暖。我不知道你们的过去,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无奈,雪影的迷茫,还有伊斯派克的悲伤”随着克劳蒂的目光一一从每人的脸上掠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浮起错愕的神色,那是被看透内心般的惊讶,一向沉寂的雪影也不例外。
“老师说过,如果你没有背负别人的痛苦的觉悟,就不要试图接近别人的世界。你们一个一个把自己的世界锁的紧紧的,你们,鲁西夫都是这样,知道你们像什么吗?”克劳蒂的声音陡的提高,像是要用所有的力气喊出来似的:“你们就好像受伤的野兽,只会躲在角落里舔自己的伤口,别人一接近就张牙舞爪,以为自己才是世界上背负最重痛苦的人,对别人的痛苦视而不见,其实你们——什么都不是!”喊完最后一句,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咣当”一声推开门跑了出去,只留下屋中面面相觑的三人。
听着克劳蒂跑过的脚步,然后是伊斯派克的脚步远去之后,我从隐身的树后走了出来。受伤的野兽啊,克劳蒂,你还真会比喻。凯丽菲柯森,你收了个好弟子。
呆了半晌,颓然坐下,柯尔丝双手掩面。
“相信伤害你的人说的话,却不相信与你朝夕相处的人,你口口声声称为恶魔的人却不是你所惧怕的人,柯尔丝,你刚才说的都真的是你想说的话吗?”伊斯派克离去前冷冷的对自己说的话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响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被布瑞特逼得快疯了啊!恨的人无力反抗,所以只能恨到鲁西夫身上……
有人把什么东西放到桌上,抬头,发现是一瓶酒,顺着手臂向上看去,是一双紫檀色的眼眸。
“喝吧!”
******
跑,跑,跑,一直在跑,直到再也跑不动了,扶住一棵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然后背靠着树,缓缓的滑坐在地。
有多久没这么发火了,对什么事情都能淡然的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克劳蒂抱膝而坐。从那场拼酒开始,仅仅是几天的相处,可是自己真的喜欢上这群人了。痛苦着,然后聚在一起相拥取暖的人。明白自己很难被接纳,可还是厚着脸皮不走,不想再回到那个冰冷的所在了。抛弃了一切,自己只想自由自在的活着。
就这样呆呆的坐着,等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肚子一阵乱叫,克劳蒂轻轻揉揉肚子:“唉,饿了。”
一个圆的物体从一侧向怀里袭来,下意识的反手接住,才发现是一个苹果,吃惊的看向苹果射来的方向,黑暗中银色的头发格外显眼,还有一张隐约可见的略带顽皮笑容的脸。
“不是饿了嘛?”从来风之牙的路上,伊斯派克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克劳蒂会嫌半袋金币少了。每过一处,好吃的东西都会被收刮一空,所到摊位,犹如蝗虫过境,而这位克劳蒂小姐,也真有大肚能容的本领,即使真的剩下了,也会妥善保管,以备“不时之需。”
“什么时候来的?”除了老师以外,还没有人能来到自己这么近的距离不被发觉。不由对伊斯派克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不是很久,林子里的野果,味道很不错的。”
克劳蒂在身上随意的擦了擦,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嗯,好吃。”
……
“喂,刚才我说的太过分了?”吃到一半,克劳蒂停了下来。
“不,你的感觉很敏锐。”
“……如果,如果我说,我能感觉到你们的感觉,你会不会……”声音越说越小,第一次脸上露出胆却的表情。
“你是说感觉到?像读心术?”伊斯派克好奇的问。
“……嗯,有点像,不过不会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只是能感觉别人的感觉,悲伤啦,痛苦啦,嫉妒啦,怨恨啦什么的。”看伊斯派克没有嘲弄或者惊惧,克劳蒂渐渐的放下心来。
“哦?真的?那你岂不是很辛苦?”
“辛……苦?”
“是啊,别人的正面情绪,负面情绪你都知道,就好像别人的感情你都要分担。”
……
“怎么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觉得我像……怪物……”
“当然不会,傻丫头。”伊斯派克忽然明白了克劳蒂在担心些什么,伸手揉揉她的头顶。“一个人,被多给了什么,就意味着要多背负些什么,这就是命运啊。”
“背负吗……其实,刚才那些话,我是在说我自己,只看得到自己的痛苦,即使能感受到你们的痛苦,也什么也做不了……”
“不,你说的很对,我们都是受伤的野兽,我是,雪影和柯尔丝是,鲁西夫也是。渴望被接纳,却不敢接纳别人,过去对于我们几人来说,都是不可触摸又逃脱不掉的阴影。”
两人都不再说话。四周漆黑一片,远处的村落闪着点点的火光,宁静的夜。
“回去吧,该吃饭了”看着克劳蒂有些发抖的样子,伊斯派克提议道。
“喂,你真的是魔族吗?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区别嘛”克劳蒂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
“嗯”伊斯派克挠挠头,“该是吧,好像我的祖先是魔族,神魔大战结束后离开魔族到大陆上定居,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其实,我也是今天因为柯尔丝的那一番话才决定接受我魔族的身份的。”
“什么意思?”两只大眼睛眨啊眨,并不是漂亮的脸蛋上额外有一种灵秀的气氛。
第一卷 被诅咒的神与魔 第二十五章 生离
离开是为了回来,回来又是为了什么,若是有无数离开的理由,若是没有一个回来的借口,那么,归去又能如何?
生离已吞声,再别何恻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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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伊斯派克反问道:“不害怕我吗?我身上有魔族的血统诶。”
摇摇头,“你和鲁西夫其实都挺温柔的,只不过你们都用面具把温柔掩藏起来了。你的面具是玩世不恭,鲁西夫的面具是冰冷。”
一震,随即笑道“对男人太了解可不好哦,而且是了解了两个男人。”
“一个人,被多给了什么,就意味着要多背负些什么,这就是命运啊。”转头看看伊斯派克,狡黠的笑着“这是你刚才说的。”
“只有那个布瑞特……”克劳蒂沉思着,不自觉的打个寒战“很黑暗的感觉,粘粘的,阴郁,恐怖,说不出来的可怕。”
提到这个名字,伊斯派克也不由沉默下来。迷一样的影子,强大到吓人的力量,还有给人的不安与恐惧。
“我想,鲁西夫该很不甘心吧,”克劳蒂盯着一处地面,“像他那般高傲的人,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来对付曾经不如自己的人。”
同是男人,自然能懂得话中的含义,伊斯派克低低的叹了口气。摸出久未动过的箫,呜呜的吹了起来。
******
酒一杯一杯的下肚,不知何时柯尔丝已经醉眼朦胧。
醉的人是幸福的,尽可以把所有的问题推给清醒的人。
“雪影,你说我该恨谁,是不是我要永远这样,做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雪影,我想回家,是我让他们痛苦,我不是不想救他们,我想回家……”
伏在桌上,盯着手里的酒杯,猩红的液体,给人厌恶的感觉,可是现在,只想喝,想就这样醉倒,什么都不知道,若能永远睡过去是最好的了。
不甚清楚的话语,从嘴里不停的倾泄,脸上仍是常色,痛苦的醉意在眼中表露无余。昏黄的灯光没有暖意,浑浊不堪。
雪影倚在窗旁,静静的看着一杯接一杯往嘴里倒酒,听着她的胡言乱语。如常的神色,如常的冷漠,没有嘲讽笑容的脸如一件完美的雕塑。
“雪影,”下意识的呼唤着这个现在唯一可以叫的名字,“雪影,不要……让我……喜欢上你……你……会……死的……很……惨……”
模糊的几个字从嘴中吐出,手一歪,手中的杯打翻在桌上,杯中的酒洒到桌上,像血,顺着桌边滴到地上,在寂静的空间中发出清晰的声音,如泪。
雪影走到桌旁,俯身看着愁容未解的醉脸,有顷,轻轻的把柯尔丝抱在怀里,放到床上,拉过被温柔的盖好。柯尔丝发出舒服的叹息,眉间的皱纹竟轻轻舒展开来,一滴眼泪从眼角流出,落到枕上。此时的她,即不是一个未喑世事的女孩,也不是走过无数沧桑,背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