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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却还眼珠打转、忍不住想坏主意的小模样,心里那种沉重的担子卸了下去,乐了。
“别盯着我看不挪眼儿!”史清婉被他的目光弄得有些羞赧起来,强作镇定,捏起勺子,隔着窄窄的桌子,舀了一勺金玉羹放他碗里:“我可不会心软,快些用膳吧!”
这金玉羹乃是秋冬时节很是暖身的一道菜品,素菜荤做,乃是取用上好的栗子和山药,栗子去壳留肉,和山药一样给弄成小粒;将羊汤煮好后,撇去上面的浮油,再将栗子山药一块放进去煮开。不腥不腻,热腾腾的羊汤,搭配上鲜甜软糯的栗子、山药,滋味儿极好。
王子腾看着素白莲子碗中汤水金玉一般漂亮的颜色,眼底满是温情,抬眸微微一笑:“奶奶有命,小的哪里敢不从呢?”瞄见妻子耳根染上的红云,他心中怜惜爱重之情更胜。
如今自己娶得佳妇,父亲泉下有灵,想必也会欣慰吧!
且不说史清婉第二日如何调派人手去往王家早前置办的宅子收拾,遇着刁奴后又怎样处置一通。金陵这边,王子胜一接到汇儿带来的舒心,便立时往王老太太上房而去。
“这——怎么好端端地突然要把婚期提前?”王老太太正在屋子里和宝贝孙子说话玩笑,见长子冲冲跑了进来,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知道京城那边的消息,不由得傻了眼儿。
让福儿将王仁领着带下去,王子胜坐下来,听自家母亲这般问话,无奈地摇摇头:“二弟信里说,荣国府两位尊长的身子都不大爽利,怕是熬不过冬天去了。因此荣国府方才想着早点将妹妹娶进门,怕的是到时候万一真有什么不测,岂不是要将婚期拖上三年么?!我想着,也是这个理儿呢!”
王老太太叹了口气:“这样思量倒也是不错的,既如此——那左不过咱们忙些吧!”她想着女儿今年十四岁,并不算十分大,照理说便是再拖上两年也无妨,可是转念一动,那贾家老二可是十七八岁的人了!小夫妻俩早点凑一处感情好培养,可这三年孝期过去,这里头的事情可就说不准了。
王子胜点点头应下,想到一桩事情来,陪着笑道:“母亲,这女儿家嫁妆的事情,做哥哥的不该推辞,可我一个大男人的哪里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呢?”他顿了顿:“您看——这样繁琐量大的事情,何氏一个人肯定弄不来,不如让水云来帮帮忙?”
水云?听到这个名字,王老太太抬了抬眼皮,看着儿子讨好地笑着,直是恨铁不成钢,和他老子一个德行!迟早有一天趴女人肚皮上起不来的东西!
然而,王老太太转念一想,这倒未尝不可。自打八月十五王何氏完全解禁之后,两个姑娘要绣嫁妆,管家权自然重新又全盘落在了何氏手上;她经历了禁足期那种没着没落的日子,如今一朝重获大权,自然是对管家的各项事务更着紧看重起来。王老太太看着阖府的人重新又开始对儿媳妇讨好起来,将自己这个老封君放在一边,心中自然是不高兴的:只是王何氏愈发小心谨慎不留空隙,她一直都找不到发作的地方,却是无可奈何。
水云这丫头,好歹也是从自己身边出来的,手段还算耐看,倒还能拿来用用——
之前水云抓住王子胜经过探望的一个机会,成功地让他再生怜惜之心。从那清苦不堪的佛堂里出来后,水云对着王老太太、王何氏等人都生了一份暗恨。
只是王老太太是家中尊长,王子胜虽说风流爱色,可还算是孝顺,对着母亲从来不曾有过什么忤逆之举,水云自然只能将这份恨意埋藏在心底不敢外露。
可是面对王何氏则不同了,王何氏虽说占了正室嫡妻的位置,出身好又生下了王家嫡长孙仁哥儿,耐不住她长相不咋样,也没什么讨好王子胜的手段;王子胜对她勉勉强强称得上敬重就不错了,若是宠爱,那是少之又少。水云将大部分的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毕竟那碗落胎的汤药是王何氏的手笔,才使得水云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从佛堂出来后,她便和银月两人联手,牢牢霸住了王子胜;反正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可在后院,子嗣才是立身的根本,因此她便帮银月躲过了王何氏的算计,如今银月已经出现了些孕吐倦怠的现象,水云私下里猜测应当是坐了胎,只是一直都不敢叫人现在就知道罢了!
“罢了,你媳妇如今也不大有精神,倒不如叫水云在旁边搭把手也行——”王老太太睁着眼睛说瞎话,点头应许下儿子的要求。水云和王何氏是如何都拧不到一块儿去的,她想要安安稳稳地做个受下人敬服奉承的老封君,这管家也好,后宅也罢,决计不能叫一个人独占鳌头!
自家母亲这般心思,王子胜自然是一点儿都不清楚,就算他知道了,一边是妻子,一边是母亲,想必他也不会说什么。作怪地打了个千,在王老太太笑骂声中,王子胜很是欢愉地朝大房院子的西厢房而去。
王悦宁婚事提前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
“提前一个月?!”王悦安惊异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给自己报信儿的贴身丫鬟园雪:“这么说来,二妹岂不是要早早便往京城去么?”她未来的夫家就在金陵,脚程快的话,不过走上个一刻钟的路程也就到了。
当初定下婚期的时候,因为之前有婚事调换的缘故,出于年龄的原因,便将姐妹俩定在这一年前后出嫁,将王悦安定在十月二十五,王悦宁定在十二月初三。只待送了姐姐出门,便可立时再送妹妹上船前往京城
园雪点点头,带着些幸灾乐祸:“听二姑娘身边的玉璧说啊,二姑娘的嫁衣还差点功夫呢!叫……成天为难您,这下子可得着急了吧!”她也算是个脾气直来直去的,素日里便对王悦宁有些畏惧不满。虽说做下人的命数合当如此,可也是爹娘生养,谁家见过这样拿人命比草芥都不如的未出阁姑娘啊?!
瞧见她面上一闪而过的神色,王悦安忙斥道:“住口!”压低声音:“哪里有你说嘴的份儿,叫嬷嬷瞧见,仔细又是一顿好打!若再不收敛你这张嘴,日后不定还要惹出多少是非来呢!”
园雪伺候王悦安也有些年头,自然知晓自家这位姑娘是个面慈心善的主儿,作势打了自己两嘴巴,嘻嘻笑着告饶:“姑娘饶了我吧!我在外间是绝对不敢这样大大咧咧的,这不是在姑娘您面前么?我只是为姑娘抱不平罢了——”
这丫头的忠心,王悦安还是知道的,听她这般说,不放心地又敲打了几句,便让她出去了。
坐在床上,从枕旁取出一只约莫尺方的大红色锦缎托底盒子,动作小心地拧开上面的锁儿,里面放的正是王悦安精心为自己准备的嫁衣,龙凤呈样的图案精细而华美。除去加封浩命外,凤冠霞帔,女人一生也只有在出嫁的时候才能有资格穿戴……思量着自己即将嫁入的薛家,以及前两天王悦宁口中冷嘲热讽的话语,王悦安宽慰着自己,虽说是商贾人家,美霞家可到时候只要儿女有出息,自己未尝不能捞到个浩命夫人当当!
二妹,嬷嬷说得不错,你那夫君便是那国公府受宠的二爷又怎么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上面还有个嫡出的、已经成家的兄长呢!看看家里不就成了,长兄无甚才能,二兄精明强干,可这爵位,还不是落在前者身上……
第42章 嫁娶
坐在窗子前的美人榻上;王悦宁看着膝盖上放着的一方红帕;只觉得肩颈酸疼得很。余光瞄见旁边的玉璧眼底迷蒙地打了个哈欠,她心底的焦躁突然便有了释放之处,将手旁空着的针线筐子朝玉璧丢了过去,厉声斥责道:“偷懒耍滑的丫头!还不快点做事儿;若是耽搁了活计,仔细你的皮!”
玉璧被这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吓得清醒过来,啪嗒从小杌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慌张地连连叩头:“姑娘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看着玉璧狼狈惊慌的模样;王悦宁仍是冷着脸;目光凌厉地扫了一圈,另外三个丫头纷纷低下头,她这才满意道:“你们都给我手快点!要是到时候;我的嫁衣比不得大姐,哼!”
玉簪瞅着玉璧抹了泪颤颤巍巍地爬起来,重新拿起一只大红色鸳鸯绣鞋飞针走线,对着王悦宁不由得更生了几分忌惮畏惧。玉璧姐姐服侍二姑娘勤勤恳恳已经有五年,为了这双鸳鸯明珠鞋已经熬了两天一夜,却毫不留情地被下了脸面……她垂眸看着自己白嫩的指尖上几处小小的血点,苦笑一声,还是认真把这活计赶了出来才是!
几个丫鬟连忙屏声息气,不敢再有丝毫闪神,免得招来主子的责骂。
“乖女儿,日后嫁到了荣国府,可万万不能做出那软弱的姿态,要把姑爷牢牢地把着!”临行前夜,王老太太特意将女儿唤道自己屋子里,遣散丫鬟们,细细地教导着她各色需要注意的事情:“我原本还担忧那老太太给你添堵,如今倒也没这担心了。只有一遭,听你大哥说,她眼看着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了,你可得早点诞下孩子,否则一个不好,便要耽搁整整三年呢!”
王悦宁很是认真地听着,在后宅这方面,虽说母亲不得父亲的宠爱,可是子嗣上却从来都是把得牢牢的!王悦宁还记得,在七岁之前,自己曾经是有个庶出姐姐的,生得粉雕玉琢,她与她的姨娘都极受父亲的宠爱,可惜红颜命薄受不住偌大的福气,一次风寒,这母女俩体娇,便一块儿去了……
自己与荣国府二爷本来就有数面之缘,也曾稍微说过两句话,他待自己很是温和守礼,想来日后……王悦宁颊上不由得飞起两朵红云。
瞧见喜爱的女儿这番娇羞的情态,王老太太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孩子,日后你和姑爷想要和和乐乐没人添堵,这些可都得记着才是,有什么好害臊的呢?”忆起当年自己在后宅之中所受的磋磨,王老太太慨叹万千,怜爱地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