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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站在父皇身边,是四弟——徒文慎眯着眼儿,极力地回忆着三年前自己还没有被圈禁的时候脑海中四弟的长相,却惊讶地发现,除了一双肖似徒高程的凤眼之外,他竟是丝毫想不起来徒文憧的模样。时移世易,谁还会记得十几年前曾经也这般荣耀风光的废太子呢?罢了。。。。。。
“主子,天还冷着呐!您坐下吧!”一个看起来清清秀秀的小内侍在屋内瞧见徒文慎弯下腰来,正伸手去撩光溜溜的栀子丛株上冰凉的残雪,心内一急,便从旁边拎了一把椅子飞奔而出。他伺候主子也有两个月了,自然明白皇上对这位主子还是关心的,偏这位是个执拗脾气,故而也不敢劝他,只能想个法子来引开他的注意力。
徒文慎扭脸看了看他,突然嗤笑一声,什么话也没说,便就着他搁下的椅子坐了上去:“去煮一壶茶来——算了,把茶具拿来吧!”
小内侍愣了愣,忙点头应声,蹬蹬便跑去屋里翻箱倒柜起来。
徒高程曾赞徒文慎文武双全,这绝对是不含水分的,只瞧他这一手煎茶的高雅姿态便可见一斑。小内侍在旁边侍立着,看的是目瞪口呆。当初自己初出茅庐被调派过来伺候废太子,心中一直惴惴,外面都只说废太子性情暴戾,可今日这一看,分明就是个翩翩公子啊!
“有茶无琴,却是暴殄天物。。。。。。”徒文慎看着小小一只海棠冻石蕉叶杯中浅浅清清的碧色茶汤,间或有一点浮沫,须臾间便消融了,他微微皱着眉头,望向傻傻的小内侍:“将墙上挂着的绿绮拿来吧!”此琴并非史上所传司马相如之物,而是当年徒高程命人取上等桐木炮制,在徒文慎十四岁那一年送给他的;后来徒文慎被圈,太子府中一干用具都移了过来,其中便有这把绿绮。只不过,琴弦已经蒙尘将近五年了。
铮铮琴音宛若泉水流经山涧,泠泠淙淙倾泻而下。
墙外,衣袂飘飞。
第87章 算计与反算计
储君新立;天下大赦,那些近几年来一直躁动不安蠢蠢欲动的各路人马也暂时憋了劲儿,不敢再这档口上闹出什么事儿来。如今;民间的叛逆组织大多已被铲除;边境无战事;原野无饥荒;虽则不比先代曾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美传;却也称得上是民务稼穑,衣食滋增;天下妟然。
“父皇可是去了承德馆?”徒文憧正被一群宫女内侍们环绕着更换身上的明黄色四爪龙袍,瞧见屏风后面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他抖了抖深海蓝色的袍袖,袖口精致的祥云纹样栩栩;仿佛眨眼间便能从衣料上飘然飞出宫门。轻手扶了扶自己腰间挂着的貔貅玉佩,徒文憧转过屏风,抬头朝进来的徒高程笑道:“说起来,今儿晚上,儿臣也当去一趟,好叫兄长安心呢!”
这也是令徒高程格外看重徒文憧的一点,哪家父母会不高兴看着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和睦友爱呢?何况徒文憧对徒文慎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关怀——徒高程点点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这一番话传出去对旁人会造成何等震动:“去看看也好,虽说如今。。。。。。到底还是一家子亲骨肉;他如今也能收了心思,弹琴喝茶,赏雪玩花,却比前几年来安稳多了!”
耳旁那一曲《孤馆》仿佛又在浮动,挟卷着残雪春寒,清澈而冰冷,有如夜风一缕愁思枉然。念及佳人已逝,昔年何其两相惜,如今孤雁独飞,徒高程不禁心生戚戚然。
“遵父皇命!”徒文憧余光瞥见门口一个青衣宫女表情微微错愕,旋即便又恢复平静,嘴角扬起,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大约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对徒文慎是忌惮的吧,可惜。。。。。。恐怕要叫某些人失望了呢。
当晚,徒高程、徒文憧去往承德馆,与废太子半夜交谈的内容是什么,除了守在门口的安福之外,再无旁人知晓。
这一来,又是多少暗潮汹涌、风雨波澜。
“什么?!”甄希悯听着宫中传出来的消息,简直要跳脚了:“怎会如此?废太子和四皇子之间,难道不该是水火不容么——这样一来,这一年来的布置岂不全成了白费力。。。。。。”他带着几分颓然,鬓边星星点点的斑白使他整个人看起来衰老许多,一下子瘫坐在兽足雕夔纹短榻上,恨恨地捶着:“难道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一旁坐着的年轻男子面色阴沉,闻言,咳嗽了几声方才开口道:“父亲无需焦急,坐了这么多年的储君之位被往日里照拂有加的幼弟夺走,儿子不信废太子真的能够心无芥蒂!圣上最看重手足孝悌,四皇子肯定是装出来给圣上看的!”他正是甄易启,当初六十鞭刑,虽说对他的身体健康不曾造成损害,却极大程度上照着他和甄家的脸面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如今的甄易启,沉默寡言再无当年纵马当街的傲气张扬。
“要是你祖母和姑母还在,我们甄家何至于此啊!”甄希悯想起曾经权倾江南的荣耀辉煌,不由得满母悲凉。
两年前,三皇子被圈禁之事三个月后,一直都是甄家最大靠山的甄老太太偶感风寒,居然就此一病不起,皇帝挂念乳母,特特派了太医前往诊治,谁想太医们刚到金陵,远远却瞧见甄家挂出了白幡,终究是没来得及。听闻噩耗,皇帝悲痛不已,本欲亲身前往江南祭奠,却被一众御史们劝阻下来;即便如此,甄老太太的后事也极尽哀荣,皇帝派了二皇子与四皇子两人去到金陵甄家,下旨追封老太太为茂安夫人,并对甄家多有赏赐抚慰。
甄家众人自然心中大定,虽说前有三皇子之事,然而看此情形,圣上对自家仍旧是眷顾念旧的,至于那前来吊丧的二皇子、四皇子,甄家人也都咬咬牙把一股子怨愤吞下肚去,并不敢在灵堂上有所不敬。
只是朝堂之上变幻多端,甄家近支都务必回乡守孝,一时间诸多重要职位都空了出来,全被徒高程调兵遣将补足了人数,便连甄家发迹之根本的江南制造所也不例外。
虽说心有不甘,然而甄希悯却也只能召回族人们在金陵祖宅中守孝。
不过,守孝是一方面,甄家私下里的动作却一丁点儿都没停过。甄家风风光光几十年的时间,野心早就被养大了,岂能忍受得了日后门庭冷落?甄希悯坚信着,既然当初能够将深受圣上看重的徒文慎拉下马来,那么如今,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徒文憧也不在话下!
“父亲何须灰心丧气呢?”甄易启劝慰着长吁短叹的甄希悯,将心中考量和盘托出:“儿子这里有一计,定能使废太子站在我们这一边——”
甄希悯凑上前去侧耳一听,不由得瞪大了眼,下巴上山羊胡子微颤:“这、启儿,这真的可行么?”他为儿子行事胆大心狠而震惊的同时,却也颇觉欣慰;所谓无毒不丈夫,虽说这手法卑鄙了些,可若是真地能叫甄家恢复往日的荣光,倒也可以一试。。。。。。
见父亲眼中只有讶异却并无反对,甄易启点点头:“废太子当初和太子妃闹翻,其中一部分原因便是为了上表恳请将这个女儿记入宗谱,如今她在一个五品小官的家中,虽说年岁渐大容貌长开了,不过以往跟随废太子的几个人却还能认出她来,与她那母亲眉眼肖似,确定无误的!太子妃想必恨毒了她,咱们只需要两边同时作为蒙着他们,借力打力——徒熙晨是正统的嫡长孙,可比四皇子来得名正言顺!”
仔细地左思右想一番,甄希悯不得不承认,这也许是最可行的一条路子了。毕竟如今唯一流有甄氏血脉的皇家子嗣只有已经失声的徒熙妟,身有残疾便等于废了,自然是不能纳入考虑之中,只能忍痛舍弃;五皇子徒文憬与其兄感情甚笃,即便排开之前自己妹妹和林汀的恩怨,林家与甄家也有些龃龉,同样是拿捏不得;捡来挑去,也只有徒熙晨这个选择了。。。。。。
他们在这儿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却忘了,世事岂能都任由他们安排?
。。。。。。
看着自己面前兴致勃勃游说的丰韵妇人,崔氏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烦,维持住自己多年来被教导的礼节,将手里空空如也的茶盏盖起搁下,她朝旁边的丫鬟招招手:“今晨起早,现下里却有些乏了,郑夫人,恕我不能作陪!”
那妇人正在兴头上,被崔氏这一出打断,霎时间脸色涨红羞窘尴尬不已。她也算是交际圈子里出了名游刃有余的人物,此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圆场,只得勉强扯着嘴角笑得僵硬:“瞧瞧我这记性,一说起话来便不住嘴!天色不早,我也该告辞了!”
看着妇人翡翠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崔氏嘴角一勾冷漠地笑了笑,旋即起身转入内室。
一挂珊瑚色的珠帘被撩了起来,瞧见坐在紫檀雕花圆桌旁的少女言笑晏晏,崔氏瞬间地愣怔后,无奈地摇摇头:“怎么悄没声地便躲在这儿了——方才那郑夫人的话,你可听见?”
徒月书重新拿起桌上针线篮子里做了一半的衣裳,以与崔氏如出一辙的弧度嗤笑着:“都当别人是傻子呢!母亲,您打算怎么做?”
施施然坐到女儿身旁,看着她手中那件青色袍子,衣襟上绣着大小错落的卍字流纹,显得精致而并不花哨,崔氏摸了摸女儿的面颊,瞧着她眼底微微的浮肿,话中有些责备之意:“若教晨儿知晓你为了给他做衣裳又熬晚了,他定然要自责的,针线上又不是没有手艺好的丫鬟——”
摇摇头,徒月书蹭了蹭母亲温热的手掌,难得的小女儿娇态惹得崔氏窝心得很:“不碍事儿的,熙晨又不会知道,等他知道了只有高兴的份儿——母亲可得给我瞒着,这件衣裳眼瞧着就要收尾啦!等熙晨过生辰,恰好能穿得!”
“你呀。。。。。。”崔氏自然乐见他们兄妹情深,撇开不提,接着方才的话头继续道:“郑家原本算是三皇子一派,和甄家关系匪浅;过来为我打抱不平?这种程度的谎话也未免拿咱们太不当回事儿了!我是有几年不曾出门,可还没到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