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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
可能是被曹丕的气势震住了,赵云也只能无意识地接下他的质问。
清澈见底的眼睛,宛如初初相遇。
曹丕好像再自然不过地伸出手,握紧了赵云的掌心。肌肤相亲的温度不知道为什么却让赵云哆嗦了一下。男人用力地按了按他的手,彷佛嵌入了一枚灼热的烙印。
“那么,我们一言为定。”
龙泉
卷八
据史书记载,诸葛亮去七星台装神弄鬼借东南风之前,给赵云留了个字条:记得来接应我,时间地点如下。说真的,我可全靠你了……
赵云当时还真是个直脑筋,不明白为什么军师要用这样沉重的方式对自己以“性命相托”。莫非会有曹军的刺客来阻扰他的借东风大计不成?可是赵云又觉得东吴的保密和安全工作不至于做得这么差才对。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出到底诸葛亮在防备什么,但是诸葛亮的话,他是一丝不苟地照办了的。
等他去接到了诸葛亮,才知道这个世间居然有人的思维能复杂到这个地步,对未来情势的计算能精确到这个境界的——他指的是周瑜和诸葛亮两个人。
诸葛亮借风成功就让周瑜上纲上线把他直接列为了东吴未来最大的危机,二话不说起了杀心,这过河拆桥都拆出了史无前例的气魄!按理说周瑜的这种行为赵云应该生气的,可是他又始终气不起来,因为诸葛亮居然连周瑜这种曲折的心理活动都面面俱到地猜到了,而提前做好了安排……一番刻骨铭心地比较后,赵云觉得诸葛亮比较让人寒战……
——
“诸人都以为我与周都督不和,互视对方为眼中钉,这实在是个天大的误会!”
一番兵荒马乱后,安坐在船上的诸葛亮正慢条斯理地套袜穿鞋。跟周都督斗智自然是要争分夺秒的,因此他一身标准神棍的行头都没来得及换下就迅速开溜了。至于后世电影电视中装束齐整风姿卓越立于一叶扁舟上的诸葛孔明,那都是毫无责任心的YY而已!
“实际上,我们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惺惺相惜肝胆相照!因为在世上要找个和自己一样没心没肺的人实在是太难了。这我们一见面,还能不天雷勾动地火,欢欣鼓舞吗?”
“那他还要杀你?”赵云脱口问道
“他要杀我和欣赏我又没有什么必然联系。更何况,彼此欣赏又不一定非要成为莫逆之交。”
诸葛亮笑吟吟的,见赵云茫然不语,便很洒脱地摆了摆手。
“子龙是真性情的好人,我这种歪理,听不懂的话不听也罢。”
这张“好人卡”本来是递得风情万种完美无瑕,可是船头撑着竹竿子的赵云沉默了好一会后小声嘀咕了几句。
“……其实不能说听不懂。”
“啊?”
诸葛亮只以为自己耳背加上江面风太大。
“不,没什么。”
赵云想自己与曹丕其实也是差不多的道理,只不过和军师的情况是正好相反的。其中本质的区别在于目前的情势下,军师可以光明正大地夸夸其谈,而自己只能暗自瞎琢磨。
诸葛亮也不再追问,束好衣发后从身后抽出琴来搁于膝上,总是一副意气风发成竹在胸的模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东风也有了,在己方事事已然万无一失,剩下的就是各方面条件综合作用的结果。成了,当然有运气成分在内;败了,自然是能力上有所欠缺。诸葛亮并不是妖怪,可是装装神棍形象稳定军心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
江南的冬天虽不如北地严寒,却是极其干冷的。青鸦鸦的天际,素净得凝烟聚碧。连长江的浪花,都泛出一股脂白的晕色。浑厚低哀的琴声也彷佛在这种苍白昏昧的光影中被凝固住了。
恰逢陌生的笛声从不知明的方向飘来,婉转悠扬,趣致横生,与中规中矩的琴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颇有分寸地不抢光风头,声声分明地合着琴弦的调子。
一瞬间,赵云握紧了手里撑船的竹竿!
可是诸葛亮却丝毫不为所动,连头都没有抬,就彷佛那吹笛之人是他熟识的老朋友般,专注地调拨着琴弦。演奏者心灵相通,乐声彼此水乳 交融,江上苍茫僵冷的景致顿时也灵动起来,水雾飘飘渺渺长袖善舞,彷佛无数飞天的霓裳。
是曹丕吗?
赵云不得不有些慌乱地猜想。诸葛亮可不是刘备,如果曹丕见到他,必然被识破身份。可是如果不告诉军师,万一曹丕真的是来刺探军情,那岂不是要坏大事?
可是赵云越是想得多,嘴巴反倒越是闭得紧。那段时间一直到赤壁之战大获全胜,赵云真是被曹丕搅得不堪回首;被一步步逼迫到绝顶的滋味也曾让他万分困惑……曹丕他到底想做什么?
——
从梦中惊醒时,回荡在耳边的笛声也嘎然而止。
赵云瞪大眼,瞪着碧色如洗的万里晴空,飞鸟轻盈地滑过云端,风中轮转着苜蓿叶的清香……怎么看,都是无比真实的世界。
他空睁着眼睛微微喘气,放下笛子的曹丕从上方探过身来。
“怎么了?”
“……”
“你做噩梦了?”
也不算是噩梦吧?赵云暗自想,他好像在梦里想起了什么,可是醒来后却又记不得了。
看着赵云眉心紧锁愁容满面的样子,曹丕慢条斯理地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
“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赵云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而已。
曹丕的手指拨起他额上的几缕发丝,赵云的眼睫微微闪动着,然后猛然睁大,一动不动地盯着上方曹丕的脸。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曹丕微笑着,赵云突然撑起胳膊一骨碌坐了起来,瞪着曹丕的脸上下端详。
“不是……”他吞吞吐吐模模糊糊地支吾,“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有点不大一样?”
“你指什么?”曹丕不动声色。
“我也说不上来。”赵云摸了摸负伤的后脑勺,好在他也不多纠结,“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奇怪的是这家的主人也一直不回来。我们过两天就离开这里吧?”
“你不喜欢这里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现在这样,总得想个办法……我老觉得我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赵云伤脑筋地又去摸头。
“如果想起来,说不定会失去同样多的东西。”
曹丕慢慢地说道,“不过想必你是不会在意的。”
赵云不明所以地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曹丕。
“但是从这里出去后,我们可就是敌人了。”
从这里出去后,我们就是敌人了。
——无论赵云是否能恢复记忆,这都是不可扭转的定局!
曹丕倒是早就看开了。纵然自己有通天之能,能一次次地逆转乾坤倒溯时光,怕也是改变不了赵云的决定。
如果说“强大”的感受可以实体化,那不是力拔山河的武力,也不是权倾天下的地位……强大,强大应该就是赵云这样。
曹丕的话自然别有深意,但在赵云听来,只是在暗示自己将投刘备一事,一怔之后也不免有些感怀。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曹丕却比他先开口。
“不过也不可能真的在这儿呆一辈子。”那男人笑笑,“何况我也得回家了。”
“啊?什么时候?”赵云傻乎乎地脱口问出。
“可能……就明天吧。”
龙泉
卷九
一支三棱透甲锥架在崩得紧紧的弓弦之上,锥头光芒流转,突然间暴涨成一道光线。箭身带着一声尖啸,穿过二百步的距离与重重树影,直直地钉于涂在树身的红色靶心上,只余一个白色的尾翼在靶上摇动。
“真是好箭法!”
对于曹丕的喝彩之声,赵云的脸上却呈现出茫然的神色。
“怎么了?”
看着赵云走向临时当做靶子的大树,曹丕不解地问道。
“……这个,好像不是一般游猎用的箭矢啊?”赵云把吃力地将三棱透甲锥从树身上拔出来,放在眼前反复观摩,“看它的设计,足以射穿鳞甲。”
一大颗汗从曹丕后脑滑落。
因为曹丕根本没有带射猎用的武器,弓和箭都是赵云的。那支三棱透甲锥是刘备军中的特产,据说由诸葛亮所改制,配合刘备麾下的头号精壮步兵——白耳军,威力极大!
“其实那个……”
“子桓要不要也来试试?”
对于主动迅速改变话题的赵云,曹丕只能暗自庆幸还好以前的他是个不打折扣的直脑筋。
“不了。我就不在你面前献丑了。”
“你如果一直疏于练习,又怎么能让箭法精进?”
面对赵云的恨铁不成钢,曹丕摆出标准的败家子形象,心中却在苦笑。
迟早……不,是马上就要揭穿的事实,自己现在又何苦如此在意这些破绽呢?
赵云暂时失去的记忆和暂时遗忘的身份,就如同草薤上的露珠,根本挨不得半缕晨光。自己骗他这几天也是极限了,纵然赵云单纯让他继续骗着,他自己却也力不从心了。
绝对不奢求能力之外的人和事,是曹丕为人处事的原则,也是他活命乃至一步登天的法宝。
这样想着,曹丕觉得自己也释然了,于是他开口对赵云说:“你去牵我们的马来,我就在这儿等你,还有什么要收拾的,记得一并带来。”
“嗯?”
曹丕笑道:“我们该离开这里了。呆了几天,这儿的风景也差不多看腻了。”
“啊?哦哦……”
赵云有些许反应迟钝地点头,按着曹丕的话转身朝住处去了。走了几步,又不知为何回过头来,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始终抓不到重点……
天边散霞成绮,压得很低,一切因素都是悦目的、光色生动的,明媚得毫无杂质。曹丕微微笑着,身如玉树,但仿佛是隔着一重世界,隔岸观火地一一赏阅前世的渊薮。
——
赵云去了有些久,等时间久到曹丕觉得不大正常时,他就自己找过去了。
大老远的,他就看见了在马厩边鬼鬼祟祟的裴元绍。曹丕当下心一沉,却是不动声色地靠拢过去,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和赵云的马还在马厩里拴着。而裴元绍一脸焦急地在周围转圈圈!
满头大汗的裴元绍回过头时,正赶上曹丕的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