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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骂你。”林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委婉动听。
“你骂了！”王教授坚持。
“没有。”
“骂了！”
这样吵下去有意思吗？林雪为自己竟然和一个精神病人争辩感到不可思议，于是干脆不说话，继续背着他往前跑去。
“……骂了……”许久，王教授仍然小声强调自己的委屈。
林雪本不愿理睬，王教授却突然恢复了正常：“我在精神病院住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换了那么多医院，还是第一次有人救我出来，小姑娘，真是谢谢你。”
虽然这句话逻辑上有些许问题，但总体上还是有根有据的，林雪琢磨着，王老教授现在应该是清醒的，于是语气也带上了敬重：“老教授，我叫林雪，您叫我小雪就行。您也看到那些怪物了，现在是末日，哪里都不安全。我会把您送到前面的别墅区落脚，那里暂时是安全的。”
“哪里都不安全，能找到暂时安全的地方，也是很不容易的，还是要再说一句‘多谢’。”老人此刻带上了一丝仙风道骨，再加上被饿了这么多天，几乎就剩一把骨头了，在林雪背上更显得轻飘飘了，“我躲在护士更衣室里苦守这么久，把那些小护士存的零食当饭吃，还用她们柜子里的化妆镜反射阳光求救。要不是你及时将我救出来，我这七十多岁的人生就要结束在那间狭小的更衣室里了，这可和我想的死法不一样。”
智慧中带着幽默，一种大智若愚的睿智不经意间显露无遗，林雪心里更添几分小心：“您老放心，进入别墅区后就让您吃顿好的，我们从城市里带回了很多粮食，到时候用泰国香米给您熬一锅厚厚的粥，再切上几段火腿，那味道，香着呢！”
“听起来就要流口水呢！”老人呵呵笑着，似乎已经开始憧憬了。
越接近别墅区，林雪的心里就越忐忑，脚步都不由放慢了几分。老人察觉到林雪的不自在，连忙劝慰道：“小雪，你放心，虽然我有时候精神不济，但我口风很严，你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而且，就算我已经疯到口无遮拦，也没人会相信我这个老神经病，”
“老人家，您别这么说，我不是担心这个。”林雪顿了顿，决定趁着他清醒，再多聊两句，以便掌握更多的资料，“您怎么在医院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啊？虽然不知道该不该这么问，但是，您住院的钱是您的家人提供的吗？这么久了，他们为什么不把您接回去呢？”
老教授的声音一沉：“我没有家人……我住院的钱，是我的好徒弟出的，他总是挑条件最好、守备最森严的医院，真是谢谢他了。”
“徒弟？”
“你以为我这个‘教授’是白叫的？我曾经可是咱们国家最成功的人类学教授呢！”老人的语气突然变得趾高气扬起来，林雪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这是疯癫的前兆啊！于是，她连忙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意图使他平静下来：“真的吗？您真是太厉害了！您的学生也很孝顺您啊，照顾您这么多年……”
没想到，老人却冷哼一声：“他？他就是个畜生！”
第四十八章 囚禁
“您为什么这么说？”林雪被吓了一跳，实在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老教授却并不理会林雪的询问，反而开始自顾自地沉醉于那段峥嵘岁月。虽然看不到，但林雪可以想象他那张被污迹和胡须覆盖的脸上，此刻正浮现着自豪的光芒：“我做学问的时候总是很专注，大家都叫我‘王疯子’，说我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但我不在乎那个，因为，我所研究的一切已经占据了我所有的心血，没有必要再找个女人来分散注意力。那个时候，我总有使不完的精力，想要探索人类的一切奥秘——不管是行为上的，还是身体上的！正赶上全国上下开始信奉气功、特异功能之类的超能力，我就想知道，那些所谓的‘大师’是不是真的。于是，我组织了一批学生进行相关的研究……我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经过数周不眠不休的尝试，我终于发现，那些声势惊人的‘大师’都是骗子！但是，我还发现，并不是说超能力不存在，只是，有超能力的人，实在藏得太深了！”
“您的意思是……”
“对！超能力是存在的！就像你，你的速度、力量都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你甚至还能穿梭时空！多么神奇，多么有趣啊！”老教授大笑两声，不由吸了两口冷风。
可这是被病毒改造过后的结果啊！
末日前的世界真有超能力存在吗？林雪又开始怀疑他的精神状态了。
清醒时的老教授感觉非常灵敏，不过是对话上的一点停顿，他立刻察觉出林雪的不信任，连忙解释：“我所说的‘超能力’是指人体的潜能！比如说……第六感！当然没有你表现得这么特别，我觉得，末日改变了自然界原本的规则，也改变了人类进化的过程：让一部分人——比如你——超前进化；还让一部分人——比如那些怪物——过渡进化。至于时空裂缝嘛……那是肯定存在的，但是不在我的研究范围，我又不是物理学家。”
那你还趴在地上列公式？
也许是糟糕的精神状态，让他混淆了自己擅长的领域。
别墅区的围墙遥遥在望，林雪想要赶紧结束这次谈话，没想到，老教授却正聊到最精彩的地方。他紧紧抓着林雪的后衣领，激动地说：“根据那些实验数据，我开始进行潜能的开发，但是，就在所有一切都形成文字，可以公之于众的时候，所有成果都被我的好徒弟抢走了！他还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一关就是二十年！二十年啊，二十年的时间可以让我解开多少秘密，他竟然就这样不要脸地偷走我了二十年！”
“老人家，你别这么生气，注——意——身——体——”林雪几乎透不过气来，心知老人肯定又犯病了，一个过肩摔就把他放倒在路上，这才从他疯狂的“锁喉”中逃了出来——当然是“轻拿轻放”，要不然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了。
怪不得一提他的徒弟就发火，世上还真有这么不要脸的冒名顶替者。老教授没有家人，肯定把他最看重的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还被囚禁了二十年，远离自己最热爱的事业，是个人都得疯吧？
不过……老教授是研究如何开发人体潜能的，目前，人类的进化者只能靠战斗完善自己的异能，而丧尸只需借助血肉就能升级，人类的进化如此缓慢，肯定有捷径可循的……不知道他的本事还剩多少，如果能在开发潜能这个方面帮上忙，那就最好不过了。
好不容易把老教授安抚住，林雪准备心平气和地接受实验室的检查，没想到，在卫兵的带领下一进入1号别墅，就看到屋子中间摆了两只大铁笼，分别装着强子、林可彤和朵朵。强子在左边的笼子里，神色萎靡；林可彤抱着朵朵在右边的笼子里，也是一副疲惫困倦的样子。
“你们为什么被关起来了！”林雪将老教授安置在一边，看着这熟悉的铁笼，感到说不出的恶心。
“雪，你可来了，他们说朵朵被病毒感染了，不让她靠近别墅区。我抱着她守了一夜，总算把你等来了！”林可彤一见林雪进来，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你也是吗？”林雪看向强子。
朵朵被扣下，林雪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朵朵是进化者，她那双夺目的蓝眼睛，就算不用测试，也明显可以分辨她的身份，以地下实验室的无耻，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林可彤主动留下陪朵朵，倒是很让林雪吃惊，毕竟，以她对林可彤的了解，这位大明星极其讨厌小朋友，现在竟然愿意和朵朵一起被关一晚，实在勇气可嘉。
但……强子是怎么回事？以他对曹荣斌的忠心耿耿，就算被测出了感染，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吧？
不过，实验室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进化的对象……所以说，他也是感染者？当初林雪召集众人询问的时候，他可没有承认啊。
“我就挤了点血在那个什么仪器上，然后他们就说我是感染者，把我锁起来了。”强子无比郁闷地说。
此时林雪的脑子里已经开始飞快分析着一路上强子的表现，确实，以他那种不要命地砍杀模式，简直就像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如果不是早就感染了R病毒，早就应该丧尸化了……难道他是故意隐瞒？
“之前我曾经问过，别墅区里有谁莫名其妙地发烧又莫名其妙地好了，你为什么不承认？”林雪有种被欺骗的失落感，她一直以来非常看好强子的忠心和能力，也一直在争取这枚强兵，但他竟然在这么重要的问题上撒谎，真是让林雪感到非常失望。
“我真没发烧啊！谁知道我啥时候被感染的，我……”强子无比委屈地锤着铁栏杆，恨不得以死明志才好。但挣扎了一阵儿，也许是福至心灵，他竟然恍然大悟了：“如果非说是‘发烧’，那你看这算不算——9月份左右，我正在学校足球队训练，本来以我的水准是绝对混不上主力的，但是，队里很多人都病倒了，所以我就是首发阵容了！我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踢球！哈哈，首发，我老骄傲了！你可不知道，我们队里……”
“说重点！”林雪被他的乐观彻底打败，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惦记着自己的那点爱好。
“哦哦哦，好！”强子真心害怕林雪发火，立刻摆正心态，继续往下说，“当时队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这都是好不容易凑上的阵容，如果再有一个病倒，我们的校际比赛也就参加不了了。其实刚开始训练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舒服，头晕晕的，还老咳嗽，一摸脑门儿，坏了，有点发热！但我坚持住了！虽然有时候练着练着突然晕过去，但凭借着永不言弃的精神……”
“你的意思是，虽然你发烧了，但为了上场比赛，你坚持没昏迷？”林雪不由看了老教授一眼，人体的潜能真是无限大啊！
“这都是小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