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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这萝卜和她的小身子差不多长，就是有点细。
拖着萝卜，苏玥一步步地慢慢向前走去。
死亡的寂静。
清冷的月光下，无数个巫妖的尸体叠合在一起，血流满地。战争似乎刚刚结束，除了她，没有一个活的生物。苏玥不禁毛骨悚然，她看到有如烟雾般的鬼魂从妖的尸身上幽幽飞出，徘徊在半空中，迟迟不肯离去。
夜空中的血色早已逝去，就连风，都销声匿迹。她拖着萝卜走了约莫一两个时辰，才误打误通过一条地道钻出头来，便看到眼前的悲凉之景。那些不甘心的鬼魂们嘶吼着想要扯碎敌人的身躯，然而他们没有了实体，也只是徒然。
苏玥缩头，努力地降低自己存在感。她想起了那个萝卜，拿到月光下一看目瞪口呆——这哪里是萝卜，明明是一根跟擀面杖差不多大小的青色木棍！苏玥欲哭无泪，费了这么大力气弄出来的东西，居然是用来擀面的？
心灰意懒地垂头，苏玥尝试着咬了口，好硬！再度抬头环顾四周，只见大地上一片冷白，竟是比原先更加亮了。那些留在战场上的鬼魂也渐渐散去，苏玥打了个哈欠，准备找个地方睡觉去，以后的事情明天再说。
刚转身，她突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这种感觉并说不出来，其实也是一种女孩子的直觉。苏玥瞥了眼老实躺在地上的擀面杖，抬脚，却腿一软，连她自己都听到了骨骼的声音。片刻间，苏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前腿’迅速地伸长，毛发隐去，变成了光滑细腻的皮肤……
身子也是一样，浑身骨骼不断地增长，兔子头也在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伸了伸手，苏玥抚摸到自己齐腰的长发，一震，又立刻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脸颊、小腿儿……甚至连耳朵也是正常大小，唯一不同的是上面有点尖。
冷冷月光下，苏玥望着自己的倒影，一时之间不知是悲是喜。
她穿着一套大红色的衣裙，只是裙摆上沾满了泥泞。苏玥通过仔细观察得出了一个结论：化形之后的她顶多也就七八岁。至于这衣服之前保存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这真是个诡异的时代。铃铛掉落在地上，苏玥弯腰拾起，信手系在了手腕上。
“咚——”
沉闷的钟声不知从何处响起，仔细去听好像也没有声音，只是在内心激荡起伏。苏玥猛然抬起头，荒芜的大地上只有她一个活物，众鬼似乎早已离去。钟声仿佛是来自天地间的召唤，恍惚中，苏玥知道她必须前往。
临走前，苏玥顺手拎起擀面杖，怎么说也得来不易。
“您……您是谁？”
顺着钟声的指引，苏玥找到了隐藏在深山中的一个山洞，疑惑地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只有一位中年人，盘膝坐在石上。蓝色的幽光下，他身着深色道袍，面色苍白。毫无缘由的，苏玥内心涌起了一股连自己都很难控制住的臣服意愿，她扶住石壁，竭力用自己的意志控制自己行动。
那人睁开眼睛，皎皎如明月，却笼罩着一层灰暗之色。他镇定自若地看了苏玥一眼，摇头笑道：“想不到这方圆万里，妖族竟然只剩下你我！”
言罢，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脸色愈加难看。瞥见苏玥还傻傻地站在那里，他言简意赅地指着对面说了一句：“坐。”
苏玥立刻去坐，动作快的连思考都没来及。
“您……您没事吧？”忐忑不安地打量着对方，苏玥看得出来他只是强力支撑着：“要水吗？我去给您弄。”
“……不用了。”
他摆手，闭目调整片刻脸色才稍稍好些。低头望着规矩却有些局促不安地跪坐在那里的苏玥，他指着自己道：“吾名太一，乃妖族之主。这次将你召唤而来，并非本意。”
“啊？”苏玥茫然地看着他，抓了抓头发：“那……找我什么事？”
太一微微一笑，见苏玥无知也不恼，只是道：“无事。只因我即将陨落，当召集万里之内众妖吩咐后事，你既为妖族，自当在我召唤范围之内。”
这次，苏玥差不多弄明白了。她属于妖族，而对方是妖族之主，难怪初见便心生臣服之意。这位太一要陨落了——大概也就是要死了的意思，需要召唤大家来颁发一下遗嘱。只可惜，方圆万里只有她一个妖了……
“您有事请讲！”抬头，她肃穆道。
“不必了。”太一淡然一笑，有着说不出的疲惫：“我妖族已经没落，若在立大帝，何尝不是再惹事端？如今巫妖两族皆是两败俱伤，天道自将降临惩罚，又何必徒然挣扎！”
“天道……”苏玥琢磨了一下，还是没怎么弄懂。见对方神色愈加激动，想了想还是用稚嫩的童声劝道：“别想这么多啦，您既然是妖族之主，那个……法力应该很厉害吧？好好休息几天，逆天改命也未可知呢！”
“逆天改命？”
太一闭目，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往事在脑海中不断地闪过，一时竟然看得格外透彻。再度睁开眼睛，他望着苏玥笑道：“事已至此，我再无生意。昔日我不顺天道随心所欲，如今报应已然。我愧为妖族之主，也对不起那千万陨落的族人！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兔子。”苏玥道。
“兔子。”太一静静地盯着前方，苏玥看得出他的精神愈发不好了：“替我传话与女娲，百日之后，天地必然崩塌……如此，便可成圣。”
苏玥真的是怔了：“什么，女娲，补天？”
“是。”他叹道：“唯有她，能保全我妖族存亡了。兔子，你走吧。”
太一似乎想要一个人静静地待会儿，苏玥迟疑了一下，转身离去。她也没有走远，只是坐在洞口附近思忖着刚刚太一话中的含义。女娲这个名字，在中国简直是家喻户晓！
“阁下可以出来了。”
本应是闭目养神的太一突然睁开眼，目光凌厉地注视着刚刚苏玥待过的地方，扬眉淡淡道。
第005章
“呵……”
一声轻笑，原本苏玥在过的山岩上凭空腾起数道紫色雾气，在黑暗的山洞中逐渐变化成人的形态，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位身量较高、有些消瘦的青年男子。他如灵魂般飘浮在半空中，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后，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霸气。
太一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眼前这人，虽是幽魂状态，可从他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强大压迫力来看，道行绝对在他之上。他看不清青年的容貌，好似蒙上一层朦胧雾气，却让太一想起了另一位消失在历史长河里万载的祖师。
“阁下……是谁？”他不敢道出自己的猜测，毕竟那个名字过于惊悚。
青年漠然地瞧了他一眼，斜斜地靠在了岩壁上，道：“你心中自有答案，何须再问？”
“……”
太一沉默，敢问这天地间修为在他之上的，本来就没有几个人。通过排除，答案呼之欲出。他本来只是想看看那个躲在兔子铃铛里的人是谁，不想竟然是那位。如今他将死，倒也没多少忌讳。
“敢问阁下，为何出现在此处？”太一沉吟片刻，最终试探问道。巫妖大战，不知和此人有几分关系？纵然他已是弥留之际，倒也想弄个明白。
“逃命来了。”青年笑道，全然不是个正经模样。瞥见太一不信的神色，他有些无奈：“道门追杀我这么多年，不东躲西藏的，多无趣？”
他前一句还说的万分凄惨，话锋一转，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随手拾起落在山岩上的铃铛，青年漫不经心道：“看在你已是将死之人，我坏人做到底，就让你死不瞑目吧……”
一道紫光从手中挥出，径自飞至太一面前。他微微一愣，然而终究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闭目慢慢接受紫光里传达的信息。半响，太一脸色铁青，右手吃力地扶住石壁，颤颤道：“这一切……你，你想要做什么？”
“让你做个明白鬼。”青年摆手：“当然了，现在你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追随我入魔道……随你了。”
太一吐出了一口血，冷笑道：“你自身都难保了，还能救我不成？”
“呵……好笑！”
青年似乎有些怒了，只听他冷冷道：“纵然是量劫临世，我罗睺也不死不灭！世人对我教知之甚少，甚至与那不成器的冥河相提并论。多说无益，你既心怀芥蒂，随意了！”
一挥袖，他毫不迟疑，转身便走。
“……阁下等等！”没走几步，太一便起身叫道。看到罗睺给他呈现的部分真相后，他怎能甘心，怎能甘心！何况他是妖族之主，无数个弟兄死在了巫妖的战场上。一个人可以了无牵挂地死亡，却不能心怀怨恨的阖眼。
仿佛是早已知道了这个答案，罗睺晃着铃铛，悠然一笑：“很好。不过，还是劳烦你先死几百年吧。”
苏玥托着下巴，在望着月亮发呆。
原本是在思考女娲的问题，久了，思绪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如果现在真的是中国上古神话年代……那究竟是公元多少年前呢？真的好想家啊……几千年、甚至上万年之后的现代社会，可比这里安全多了。苏玥鼻子酸了，伸手抹去眼泪。
空荡荡的手腕上好像少了些什么……等等，铃铛呢？
回想一下，应该是刚才不小心掉在了山洞里。苏玥拉着裙子款款站起，刚想进洞，又想起太一吩咐，不要打扰他休息。不过，如果她只是蹑手蹑脚地去拿自己东西，应该没事吧？苏玥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再次溜进了洞中。
转个弯，苏玥惊呼了一声：“你是谁！”
一个陌生人正站在她面前拎着铃铛，奸诈地笑啊笑。闻声低头瞧了瞧苏玥，语气丝毫不见惊讶：“你来了呀。”
“……你认识我？”
苏玥仰头看着他，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从声音和身形来判断，对方约莫二十岁上下，举动间有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