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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连动机都知道了?”
“是啊。”
“既然知道,就告诉我们吧。”
公安部长说,那眼神分明是要横夺他人功劳的样子。凉子的回答断绝了他的春秋大梦:
“免费的?”
“免、免免费是、是……”
公安部长翻着白眼,刑事部长无话地仰望天空。警视总监轻轻动了动交叉在肚皮上的手指。
“药师寺君,我认为有关犯罪者的情报是搜查当局共有的——这怎么说呢——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也是正确的嘛……”
“哦呵呵,我当然知道。开玩笑啦。情报这种东西不管多珍贵,也希望您能笑纳啊。”
到底有什么好笑纳呢?
“那,‘第一大屁’的犯罪动机是什么呢?”
公安部长第二次用谦卑婉转的声音问道。美丽的魔女立刻回答:
“是复仇哦!”
“复仇……”
“并不是预习复习那个复习啦(译者注:复仇和复习在日文里发音相同,都是fukushuu)。用低俗的英语来说,是revenge。”
”这我知道……但是,‘第一大屁’是针对谁、为什么进行复仇呢?“
凉子流利地回答了总监的问题,内容是我已经知道的。言谈中出现黑林道义这个名字的时候,三位精英警察官僚交换了一下目光,彼此都摇了摇头。看来就算这人上了警方的黑名单,还不到上达天听、让这几位都晓得的地步。
凉子讲的告一段落之后,公安部长啧着舌说:“简单来说,就是疯狂科学家(mad scientist)型的恐怖分子吧。这可难收拾啊。”
“哎呀,他可不是恐怖分子,是憎恨恐怖分子的爱国者嘛。”
“就算这么说啊……”
刑事部长一脸苦相地说:“本来恐怖分子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深信自己是爱国者嘛……”
“就取缔恐怖行动这方面而言,倒是彼此彼此嘛。”
凉子讽刺的毒舌太强了些,三位精英官僚很不爽地陷入沉默。凉子在沉闷气氛加重之前将其打破了:
“不管怎么说,需要三位放开手啊。包括搜查费用在内,也都由我负责吧。”
药师寺凉子不管干什么都能得逞的原因之一,就是“自己掏腰包”
几十亿的内部费用都干什么了?要是真花在搜查上了还差不多,但并不是这样,而是按照头头们高兴的那样花,用在高尔夫球、麻将和买宴会赠品上了,全都是为了在内外安插人脉,制造派别。与此相比,凉子还更高尚一些,哪怕是错觉也好。
总监很心疼似的深深叹了口气:
“药师寺君能为了犯罪搜查,不惜投入个人财产,真是难得啊。毕竟眼下不景气,预算不足也是一方面原因啊。巡逻车也不能增派,交通秩序也维持不好,真是让人头疼。”
三位精英警官奏响“叹息三重奏”。我想说的话简直堆山填海一样多,还是闭着嘴保持沉默。反正就算我不说,凉子早晚也会说出口吧。正想着,凉子果然如此:
“但是我有条件。”
“又来了啊。”
公安部长和刑事部长又二重唱了一次,却被凉子的高笑声粉碎了:“随着局面的变化,条件也会变化。这是当然的嘛,哦呵呵呵呵。”
怎么看这都是坏人才有的言语举动。凉子茶色的秀发在我眼前灵动地飘着。
总监叹完了气问道:
“什么条件呢?”
“警备部的参事官里,有个叫室町由纪子的吧?”
“啊,有的。跟你是同期嘛。”
“请把它派到我手下。”
总监他们互相望着。我却出乎自己意料地行动了,手抓着沙发备俯身到凉子脸侧悄悄说:
“请不要这样,警视。”
“为什么?”
“以特命为名义让同期的人当手下,这样不公平啊。”
“哎哟,这是我对由纪的能力的高度评价嘛。所以才一定想让她来辅佐我。你以为我别有居心吗,把人想歪了也要有限度啊!”
凉子看了我一眼,垂下头去。那表情不像是邪恶的阴谋家,真像被人欺负的小孩子一样。
三位警察官僚把脸凑在一起商量,几乎不出声,连嘴巴的开合也在最小限度之内。不过到出结论为止并没花太长时间。
“嗯……药师寺君,尽管这是个特例,但是为了搜查、为了解决案件、为了保卫社会秩序、为了警察的威信……”
“刚才的条件OK是吧?”
“是,是啊。让警备部的室町警视来协助你。她也是优秀的具有公仆精神的人,对协助你的事一定不会推辞的。”
为他人的牺牲而惋惜,这在本国的精英群中是不可能的。
凉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故作正经地敬了个礼。室町由纪子的不幸就这样决定了。
凉子走出门,我正要跟着走出去的时候——
“啊,泉田君,你留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话,只要一会儿就好。”
为什么总监会叫我的名字呢?
II
门一关上,我立刻就被三位精英警察官僚包围了。可是他们三个人,对我一个NON…CAREER也太过分了吧?
“你应该明白吧,泉田君?你在警视厅所属的几百个警部补里,从事着最重要的工作啊。”
“啊……”
“你要对可能动摇警视厅的危机保持高度警惕啊!”
“我想,那位引起的是‘麻烦’而不是‘危机’吧……”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危机呀。”
总监突然这么一说,我便没的反驳了。不管多白痴的家伙,自身也会有危机感的。可别小看了我啊——我暗想着,不过没必要说出来。我在警视厅供职十年了,似乎越来越远离当年的初衷了——这话对我眼前的大人们则有不同的意义。
公安部长用极其阴险的口气继续说:
“以毒攻毒,这才是达者该采用的手段哪。泉田君,你明白吗?”
“啊……”
“你明白吧。你可不能不明白呀。要把牺牲……不……”他意识到不妥,改口说,“……把负担减到最小限度嘛。”
“不过,这么说的话,我就是用来克毒的那个‘毒’啊?”
还以为讽刺一句总能让他们反应过来,没想到在三位精英面前根本行不通。
“不,你是……对,就好像黄莺嘛。”
“黄莺……吗?”
“嗯,你知道的吧?喏,就是二十世纪末的时候,搜查邪教团体的机动队员为了防止有毒瓦斯,不是带着黄莺行动的吗?”
原来如此啊。这下我可以体谅了——就是说,大怪兽驱魔娘娘凉子吐出有毒瓦斯的时候,我就首当其冲的倒下,看到这一情景的高层们就好快快地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了。真是个相当了不起的好计划,不过他们似乎看漏了一点,那便是——我是不是已经有了对毒性的抵抗力。我倒是好好地呆在凉子身旁,可离得八丈远的总监和部长早已砰砰地倒下,这种情形可不是没可能呀。
当然我没把这一层想法说出来。无奈的NON…CAREER们,这一点处世之道还是懂得的。我用非常谦恭的态度回答说:
“尽管我力量绵薄,还是希望能够求得最好的结果。”
“嗯,那,可就拜托你了啊!”
总监点头首肯,接着刑事部长也流露出乞求的目光说:“可真是要拜托你了呀!”
估计他心里真正想的是:我可负不起所托非人的责任呀!
“那我就先告退了。”
我敬了礼转身走开。一边感觉到身后集中的视线如芒刺在背,我一边尽量自然地打开门,走到过道上。
尽管控制住自己没有长出一口气,可是肩膀还是僵硬了一阵子。我一边敲打着肩膀一边往电梯走,凉子正交叉着双手等在半道上。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怎么,那些家伙许给你特别奖金了?”
“不,完全没这回事……”
“一群小气鬼。这转过年了,内部小帐不是挺充裕吗?”
凉子踏响高跟鞋走着,我相差半步跟着她。本来是完全无意地侧了一下肩膀,却有人慌慌张张地把总监办公室的门关上了。似乎刚才有偷偷打开,从里面观察我和凉子的情形。
为什么呢?
药师寺凉子是挂了号的危险人物,这倒没错。可即便如此,连我都要警戒就没道理了。
总监他们到底有何真意?
如果凉子成功了,身后就会贴上一群尾巴分她的功劳;反过来如果失败了,没说的杀它个干干净净。全部责任都压到凉子身上,上峰还能不脏自己的手就除掉这极端危险的“驱魔娘娘”。真是可喜可贺啊!
乘上电梯以后,我低声问道:“我只是以防万一问一句,您这样可以吗?”
“‘这样’是哪样啊?”
听我简短地说明了总监他们的意思,“当然没问题了!”凉子干脆地断言道。
“首先,我不会失败的!”
“啊……”
“第二,就算他们想利用我,让他们享受一点幸福感也没什么不好嘛。”
她嘲讽地扫了一眼电梯里的监视摄像头,“挡道的家伙就要踢飞,不过,跟那些小玩意共存也是人生必经之路嘛。反正到建立我理想中的世界为止,先将就一下好啦!”
美女眼睛发亮的时候常常被形容为“星眸”,在凉子来说,眼睛里闪烁的简直就是要爆炸的“超新星”——危险,但是人拿它没辙。
电梯停下了。开门的时候有个不等里面人出来就急着进去的无礼之徒,被凉子一瞪就畏畏缩缩地退后了。我们下了电梯继续谈着。
“这么说,您理想中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这个嘛,至少每两个礼拜就得有那么一起天下大事呀、关系到日本生死存亡的危机呀,让我玩个痛快!”
那日本国怎么受得了——建国以来,差不多一千五百年了吧,躲避了多少坎坷曲折才迎来二十一世纪,总是努力向着“存”而不是“亡”的道路行进。
“不过,眼下这点小骚动,我决定在今天搞定。泉田君你也要准备好了哟!”
凉子说着,我敲了敲敞开着的参事官室大门。
少女金森吾友坐在一角的椅子上。贝塚聪美巡查陪着她,好像在翻看什么相册聊着天,两人都很活跃。看来她放下了心事,总算打起精神来了。
“辛苦了!”
“啊,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