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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落日搂头,长雁晚飞,不久后我收到骆生的书信,他从眉君道人那听说了我们出行一事,便开始催促我回程,用字最多的当然是关于再嫁的事,我偷偷摸摸回头看了邵爵和卫小川各一眼,描下一行字:此等事,静观其变。原想说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你急个屁,我说了算,但一念到骆生的事,还是留了口德,一时深感时移事迁,心里一阵慌张,恨不得买天马飞回去。
可是现今我左右为难,因为这天午后梦到唐千寻双腿拖血,一下一下爬过来,七窍流血,黑发满面,她质问我为何不完成她的夙愿,为何不探明对方身份就把她的遗物随意给人。
卫小川:“这个这个白日梦,顾名思义,梦与这个这个现实相反,你不要自寻烦恼。”
邵爵:“停停走走近三个月,盘缠也用的差不多了,我不同意再停留,何况舜息或许还在城中。”
小豆子:“娘,我支持你。”
我:“闭嘴,你是没把街口的肉丸子吃够了。”
我并非执着于与人方便,这世上绝没好处的事谁愿意做呢?我执着是因为自有算计,如若唐千寻的舍利只能沉在清水中,不如给我,这些年我也是小有听闻,有人说红莲舍利有仙药之效,我想若都取来碾成粉末给骆生服下,会不会叫他起死回生?二来,穆怀春是不是在某处等我,有不少的话要说呢?我有贪念要留一留。
财可通人,我掏银子执意要卫小川保护我和小豆子,彼时邵爵在对门,两门对开,看得清彼此,我心里一阵怯意,害怕他丢来几个飞镖扎我,缩头缩脑半响才迂回过去。
他直直看着我走到他面前,始终也没说话,我含着尴尬笑,“小哥,你要不要留下来。”
他轻轻颔首,却是问:“你花不花银子聘我?”
明明觉得与他并肩行已是习惯,和他如此交易,太生疏了,我摇了摇头,他突然眉头一皱,垂下目安静了片刻便转身下楼去了,我连忙追下去,看见他拿出房牌拍在桌上,“退房。”小二和他都是麻利的人,眨眼间就办好了,他扭头就往外走。
我这才慌神了,追出去要拉住他,谁知手指一滑,没能留住,他已走出一条街去。
是我太傻了,以为旁人与我好了一阵子,就是一辈子都是好的,谁又想这世道本就是谁也不会真的在乎谁,就算上一秒曾拉着彼此走灯会,下一秒也可以生死两不相认,江湖啊总是太无情,在邵爵眼里,我是个随风飘散的屁,他只会因为一时的臭而留意。
“他走了你才舍不得了?”
“我舍不得是因为不知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卫小川贴在门边,盘龙玉冠后一把头发被风牵,他眯眼望着外面的晴空,嘴边有笑,如此一个口鼻铺金的公子哥,怎么总是找准时候往我心里扎几根刺,并且扎的他很欢喜,与世无忧的样子。
他继续啰嗦:“那天晚上你随口的问题你没留心,他却在意了,不然也不会反问了你一回,这次你不刻意留他,他当然觉得被你耍了,好歹是江湖榜上的人,没削掉你的脑袋算不错了。”
那天晚上我不是随口问的,是突然被他脸上的月光勾引,不知不觉吐出口,可他当时眼神躲闪,于是自己也退缩了,怎会这样不凑巧,有时觉得误打误撞的婚嫁挺好,这样小心翼翼太累。
我问卫小川:“如果有姑娘自愿嫁你,你如何想的?”
“当然应下来。”
“那他为何不应?”
“他是他,我是我,人与人的差异比人与猪的差异还大,姑娘你不要钻在死胡同里不出来。”
我摇了摇头,对于男人心里的变化实在不了解,也不想深究。
“如果我嫁你,你应不应?我会给你很多银子。”
他双眼弯如月牙,“你要买夫君?不错不错,正合我意。”
这是什么人啊,没原则,不检点。
那天晴好,无风也暖,我打理的干干净净,包了几袋点心去叨扰隋荷,谁知门中空响,小院无人,不过正合我意,随后一连串爬树翻墙,我磕磕碰碰进了院里,入眼的自然是我盼着想着的水缸,水面的涟漪被我扰乱,金碧水色下正躺着舍利子,我屏息倒栽了下去,是我对自己的身长和水缸深度都太乐观,未料到现实不容乐观,很快我双手撑在缸底,脚也悬空,不出三秒我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
无人院,厚高墙,按照这样的情节发展下去,一个好姑娘就要被溺毙在水缸里,被人发现后一定身体浮肿,面色青白,丑的爹娘也不认识,但很快有人将我从水缸底提起,后襟紧勒,我几近窒息瘫在那人腿边,双眼朦胧看不清,只觉得他的脸背天光垂下,仿佛有一层雾,他将手搭在我额头,一团温热让我稍稍去了些凉意。
我揉着眼睛想将他看清楚,手却被此人捏住,他用拇指食指在我掌心手背揉捏,好似在打量一块蹄髈的肥瘦,我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摸上去,他却忽然抽身,消失了,随后院门铜锁响了。
隋荷回来了。
这女人果然有问题,如若没有,她就不会连点我穴位,如若没有,她就不会把我绑起来关进了柴房。我浑身冷水,腹若雷鸣的在柴堆里瑟瑟发抖直至深夜,后半夜里,油纱窗外的光越来越接近,是隋荷端着白烛来了,她解开我的哑穴,关上门窗,单膝跪在我面前。
“小贼,惩罚你一下不算为过,现在你走吧,从后门。”
我浑身僵硬的站直,感觉衣服已冻似冰片,浑身紧绷,生疼。
“我在这呆了三个时辰,我会记清楚的,走前提醒你一句,无论你家公子与谁有仇,你都不能骗了别人的遗物,缺了大德。”
烛火随风一动,她脸色瞬息间变了,待我一脚出了门槛突然拦住我。
“你是说……她死了?”
“早晚是死,就算还活着唐千寻也比你们难熬多了,你家公子也该如愿了?她夫君还在等着她,你是不是也该把东西全部还我了?”
她握着颈珠的手一颤,珍珠绷断,如雨落了满地,“姐姐她人呢?”
姐姐?果然又有了旁人悲惨的恋情来聊以慰藉,我转身抓住她的手,刚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洗耳恭听,谁知突然一股热气冲脑,天旋地转之间我昏了过去。
苏醒时情况依旧不见好转,四肢无力,浑身燥热,是染了重度风寒。床边垂帘绣着几只春燕,几根折柳,明明是绵延春景,看到的却是离别伤情,这屋中小见金碧辉煌,掩饰的很好,在外全然看不出,屋子里还有两个下人,居然能闻我气息而知道我醒了,“姑娘你醒了?”
角落中一直端书静看的男子闻声抬起头,没有紧扎的长发从耳后滑下,他的眸子很浅,隔着风动的纱帘更是不清楚,像是看我又像是读书入迷抬头在心里构想画面。
“这事原委还是我的错,放任小荷耍性子,让姑娘受苦了。”
这也终是我在这栋宅子里听到的第一句也可能是最后一句人话。
“你把我从水桶里捞出来,就不该把我扔给她。”
“误会了。”他从那头走来,缓缓一笑,露出单边酒窝,竟有春风和煦的暖,“我也是方才才得知屋里来了新客人。”
对于是谁把我捞出来,我也不追究,大恩不言谢,往日再深究。
他自报家门,“在下舒云。”
我愣了一愣,这个男人果然如江湖上所说的一样简单,与人交往再无更多的字可说,如果他要复杂,通常要这样说:“在下名震江湖的八仙门旧任第一杀手人称撒手金锏舒云。”不过他毕竟也没有立场如此说,他退隐已有三年,都说他死了,也有可能废了武功,总不好自爆这么重口的家门,何况不间断说下来也得憋好大一口气。
舒云其人像纯粹的白水,还是凉的,杀手不太像,却像佛门弟子。
对什么人做什么样,我也作揖,“在下苍崖门门生骆云月。”
他点点头,“苍崖门收男不收女,骆姑娘能穿梭弟子之中,必然有些本事,不知纠缠我这里是为何事?”
我自然表达是私事,但隋荷提起过仇家一事,因此也不敢提唐千寻,绕来绕去,他终于听不下去了,我正想着被扫出门怎么办,就有人带台阶来让我下去。
“小福,回家了。”
我本来昏昏沉沉中也想过,邵爵大概不会走的多远,没料到竟回了一次头,我喜的光脚拽住他,生怕他忽然变脸又走了。
“把鞋穿上和我走。”邵爵极快扫了一眼舒云,显然也认出他,忽而敬畏的点点头,“在下来寻朋友,叨扰了,舒前辈。”
舒云亦看着他,没什么起色,“邵爵。”
弄了半响,两人都听过彼此名气也曾交谈,但都是淡性子,不是深交。如此我也不好多说,免得丢了邵爵的脸面,此时隋荷恰巧进来,见我竟有些怯,偏头不理。
舒云:“小荷,给骆姑娘道个歉吧。”那声音竟那般温柔。
我摆摆手,“不必,都是江湖中人,客气什么,只是如果姑娘能把那东西和琉璃簪都还我,我会更开心。”
隋荷突然脸色大变,邵爵见气氛不对,几乎要把我甩出院墙,舒云问我:“为何要把簪子给姑娘?这本就是我夫人的。”
“你夫人?”
他将手轻轻放在隋荷的腰上,他夫人是谁这答案不言而喻。
回程的路上,我开始鞭策各种故事,各种桥段满脑子转,但所有的故事都像打着无数死结的长线,走一段就断了。
风寒所染的高烧还没退,被邵爵牵住的手出了细细的汗,他走的不快我却有些喘不上气,他像是早下了决定,将手上纸包丢给我,将我打横着抱了起来,幸而半夜无人,否则有点高调。
“小哥,你怎么回来了?”
他讨厌我笑的那么狡诈,“想着把你弄丢了,我的责任最大,骆门主问起来,不好交差。”把责任往自己肩上扛,多好的男人,不像卫小川和小豆子,早就化担忧为愁绪,化愁绪为酒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