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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焕翔面色一红,干咳了声道:“说实在话,晚辈同家师路经湖畔,目击老前辈等诸位陷入危境,原本不配多事,无奈家师故友情深,以箫声惊敌,事巳做出,骑虎难下,只有看事态发展如何?晚辈料他必不干休,因为陆姑娘剑上避毒珠是他……”
正说之间,忽见一个小厮持着一封信函快步走来,递与龚焕翔道;“侯相公有信请主人过目,下书人立候回命。”
龚焕翔不禁一呆,忙抽出书信一阅,向玉箫真人笑道:“徒儿料他必不甘休,他邀徒儿与恩师去东山头晤面,说是有要事相商,并谓展天行与老龙神明晨必来侵袭,须慎防。”说着离座而起,接道:“徒儿意欲单独前往应约,听他有何话说,事实明白后,再作妥善安排。”
玉箫真人略一沉吟道:“为师与你带来一场是非,于心何忍,也说不得不去一次,不过你须引神乞诸位暂住密室憩息。”
长孙琰道:“为了老化子的事连累贤师徒大可不必,还是老化子与陆曼玲前往了断。”须胡无风自动,怒焰逼吐。
玉箫真人微微一笑道:“神乞火爆的性情仍异当年一般,恃强逞性,于事何补,看来,贫道方才是多事了。”
长孙琰被玉箫真人顶撞得哑口无言。
龚焕翔随道:“请贺先生来!”
一个小僮急奔出厅,领着一个身着蓝布长衫,气质文弱五旬老者走入。
龚焕翔道:“贺先生请领长孙前辈诸位暂住密室。”
老者闻言低应了一声是,向长孙琰长施一揖道:“老前辈请容在下带路。”说着即往厅外走去。
玉箫真人与龚焕翔身形一闪,掠出厅外疾杳。
长孙琰心中有受久摆布之感,不禁冷哼一声,但也无可奈何缓缓向驾姓老者身后走去。
陆曼玲与奚凤啸并肩而行,她发觉奚凤啸自始至终未说一句话,神意不属,似有所思,不禁低声道:“闵老师,对此事有何卓见!不知可否见告。”
奚凤啸微笑道:“在下局外之人,实不能妄置一词。”其实他只觉玉箫真人与龚焕翔此举不无可疑,但又无法指出可疑之处,只觉心神怔忡不宁。
陆曼玲暗道:“怎么此人如此冷漠。”一赌气亦不愿再问。
他们随着贺姓老者走入一间僻室,室中有通往地穴石阶,一行拾级而下。
奚凤啸只觉石阶多达百余阶,深入地腹,步一落实,进入一间石室。
室内壁顶嵌着一颗核桃大小的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辉,映着室内景物清澈如画。
室中为客厅摆设,古朴雅致,左右两门可通往邻室,只听贺姓老者道:“密室一连七间,寝具酒食一应俱全,请渚位略事休息,贺某告退。”长施一揖转身退出。
贺姓老者甫一消失于门外,蓦闻贺姓老者发出一声惨厉嚎声,接着隆隆如雷,密室石门已闭上。
长孙琰知己受愚,厉喝一声,双掌平胸推出,一片排空如潮罡力向石门推去。
轰的一声巨震,石门不动不发毫。
长孙琰被震得两臂双麻,目中怒焰如炽。
突闻室外传来一阵长笑道:“力敌不如智取,老化子现在有何话说!”
笑音语声发闷,显然为厚重石门挡住之故。
长孙琰不禁目齿欲裂,听出言语声正是姓候小贼,激愤面色疾转黯然,长叹一声道:“老化子真不信牛鼻子与侯小贼沆瀣一气,但事实显然,传扬开去,武林中人都将笑我老化于有目如盲,谬托知己?”
陆曼玲道:“伯父不可燥妄,事已如此,气又何用?”遂高声道:“阁下与玉箫真人勾结表里为奸,我等才误中暗算,有什么得意?”
室外立即应声道:“陆姑娘你错了。应该说玉箫真人龚焕翔中了在下调虎离山妙计。”
陆曼玲闻言不禁望了长孙琰一眼。
长孙琰厉喝道:“难道玉箫真人不会返转么?”
“诚如你所言,在下于龚焕迁来落藉之后,便已着手筹划,其家大半数仆佣均被在下网罗,是以事无巨细,均难逃在下耳目之下。”
陆曼玲冷笑道:“阁下如此做法存心?莫非龚焕翔与阁下无形中曾结有宿怨?”
室外侯姓少年朗声大笑道:“江湖之内,利害分明,道义二字已荡然无存,今日为友,明日为敌,屡见不鲜,最要紧的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奚凤啸闻言不由一凛,只觉人心奇险,防不胜防。
陆曼玲道:“阁下目的无非志在取得碧虹剑,倘以武功论胜,则毫无怨尤,用此卑鄙手段,实令人齿冷。”
朗笑声又起道:“兵不厌诈,姑娘何责人太甚?”
陆曼玲幸幸然说道:“我看你怎样在我手中将碧虹剑取走,哼,只怕你是枉费心机。”
“在下算无遗策,倒是姑娘如在梦中,在下方才在酒席中暗使了手脚,洒下一种药粉,药性缓和,如漏蚀石,在不知不觉中武功暂时丧失,九十日后才渐渐恢复,此药无毒,姑娘纵有避毒珠也无法察觉。”
说着一顿,又道:“在下知姑娘心意,未等在下现身之前,将避毒珠毁去,依在下之劝,最好休生此念,风闻姑娘花容月貌,人间殊色,在下想欲人珠两得。”
陆曼玲不禁机伶伶打一寒颤,星眸中射出两道怨毒神光,却被纱巾蒙蔽无法得见。
风尘神乞长孙琰长叹一声逭:“老化子今朝阴沟里翻船,死也不瞑目。”说时已感体内真气不顺,四肢麻冷颤震。
陆曼玲见状,即知老化子饮酒过多,药力比自己发作得快。
再一掠四个女婢及一双彪形大汉,只觉他们已面无人色,呈献不支之状,不禁悠悠发出一声轻轻叹息。
这叹息声凄侧幽怨,令人心酸泪下。
陆曼玲目光掠向奚凤啸,只见他面色平静,似若无所事,不禁一怔道:“闵老师,你并无异样感觉么?”
奚凤啸冷冷答道:“姑娘不用担心在下,目前急需忖思逃出之策,如姑娘沦入魔掌,则不堪设想。”
陆曼玲不由心中感动,凄然一笑道:“自古道色美非福,红颜薄命,故我以纱巾蒙面,但料不到……”
奚凤啸忙道:“姑娘,时刻无多,不妨用搜宫过穴,玉露归元之法,试解这慢形奇毒?”
这时风尘神乞早巳跌坐于地,闭目行功,满面汗水,面色苍白如纸。
四女婢两大汉一阵天晕地转,噗通倒地,其实他们药力并末发作,只是急怒攻心而已。
奚凤啸道:“姑娘如急欲逃出,可试用碧虹剑能否穿透石壁。”
陆曼玲暗觉甚有道理,颔首道:“不是闵老师一言点破,我险些忘怀了碧虹剑无坚不摧。”举剑平胸,猛提一口真气,贯输右臂。
那知她不提真气还好,真力强提过猛,突然胸口气血逆窜,头目晕黑,真气一散,右臂不由自主地软垂落下。
陆曼玲叹息一声道:“心余力拙,为之奈何?”
说着缓缓举剑向颈间刎去。
奚凤啸见状大惊,右臂迅如电光石火探出一把抢下碧虹剑,道:“姑娘不可自寻短见,事还未至绝境,容在下筹一脱身之策。”
陆曼玲摇首凄然答道:“闵老师,有一分希望我也不会自寻短见,与其身遭污辱偷生,宁可保全清白而死。”
说着望了奚凤啸一眼,又道:“这柄碧虹剑就算赠与闵老师吧,闵老师如能脱身,请代我复仇,九泉之下也当感德。”
奚凤啸道:“如不能逃出此宅,碧虹剑赠与在下又有何用?”
陆曼玲道:“我料侯小贼必不杀你,以闵老师武功博杂精湛,碧虹虽暂为侯小贼所得,他日不难物归原主,只求闵老师不负重托才好。”
奚凤啸忙道:“姑娘怎出此不祥之语,在下不信已濒临绝境。”
陆曼玲忽响起一阵银铃娇笑声。
奚凤啸不禁大愕,猜不出陆曼铃何故发笑。
只见陆曼玲道:“闵老师可愿见见我庐山真面目么?”
不待奚凤啸回答,陆曼玲已伸手缓缓扯下蒙面纱巾。
奚凤啸只觉眼前一亮,陆曼玲果是人间殊色,与何湘君一比,春花秋月,冷霜傲梅,五分轩轾。
陆曼玲一张瓜子脸庞,娇嫩如脂,玫瑰泛靥,眉若春山,双瞳剪水,瑶鼻樱唇,瓠犀半露,齿若编贝,令人一见魂驰。
只听陆曼玲道:“我长得美么?”
奚凤啸道:“姑娘国色天香,风华绝代。”
陆曼玲道:“闵老师见过比我长得更美的么?”
奚凤啸只觉甚难措词回答,略一沉忖:“在下认为皮相之美,无足轻重,重在内心。”
陆曼玲剪水双瞳凝视在奚凤啸面上,久久不发一声,看不出她是喜,还是怒。
半晌,陆曼玲轻叹一声道:“世上能有几人像闵老师这般想法,红颜天嫉,多才薄命,你我能相处一室,虽云风萍相聚,总有前缘。”说着盈盈拜了下去。
奚凤啸忙闪开两步,道:“在下不敢当此重礼,姑娘吉人天相,当可转危为安。”
陆曼玲道:“但愿如此,若有万一,闵老师仁厚君子,愿求千金一诺。”说罢又拜了下去。
奚凤啸左手迅忙一探,搀住陆曼玲,答道:“在下应允就是,但碧虹剑在下不敢受。”
陆曼玲道:“闵教师休小视我乃女流之辈,言出如山,决无反悔。”说时额角已见微汗。
奚凤啸知行将发作,忙道:“姑娘可照在下搜宫过穴,玉器归元之法行功,至少也可遏制毒性发作一时。“
他本满口京腔,一时心急,不自觉地说出川音。
陆曼玲不由愕然张着双眼,诧道:“闵老师你为何口音已变,莫非你体内巳感不适么?”
奚凤啸闻言知心急疏忽,为陆曼玲觉出有异。
这时已感体内真气浮逆,遂即微笑说道:“姑娘猜得不差,在下巳感体内有异,但口音变换却无关系。”伸手揭下面具。
数月来奚凤啸气质已变,英姿飒爽,玉树临风,星目中有着令人不可抗拒吸引的神光。
陆曼玲先是一怔,倏而露齿妩媚微笑,慢慢闭上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