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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旅行服的颜色。
只属于他们十人的颜色。
他们距离那颜色始终几十步,距离真相,或许也就只有这几十步?
他们紧追那个身影,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个人,只听见前面树枝被人脚步踏得卡卡碎裂,那人却总是在他们视线之外。
在树林中不知追了多久,不知不觉,七弯八转,眼前一暗又一亮,居然又从山上转了下来。
他们茫然地站在谷地里,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眼见那人就在眼前,为何却始终看不见他?
其时山风微凉,天云低垂,从树林里一进一出,四人忽然觉得肌肤生寒,当初攒起的一腔勇气,骤然间消散了。
他们猛然想起,他们到地下室的初衷,是要找林霖雨的,林霖雨没有找到,鲁刚却放了出来。
一个已经自由的鲁刚,独自留在地下室里,而别墅里,还有四个女孩。
他们心头猛然一跳,为那些女孩子们担忧起来。
如果鲁刚从地下室出来,女孩们决无法抵挡——而鲁刚既然已经没有锁链束缚,又怎么会呆在冰冷漆黑的地下室里?
这个想法让他们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要赶回别墅。
没想到他们还是迟了。
见到刘莎的尸体象一片布一般伏在鲁刚粗壮的手臂上,他们心中悲痛而懊悔,瞪大眼睛望着鲁刚,居然再不感到恐惧。
有什么比死亡更令人感到恐惧?而死亡已经发生了。
鲁刚见他们神色悲愤,也不由暗暗心惊,往后退了一步道:“这不是我干的。”
“哦?”杨飞大声冷笑一声,“难道这也是小林子干的?”
鲁刚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实在什么也不能说。
难道他能说出冯小乐的名字么?
当时的情形他亲眼所见,冯小乐虽然下手狠辣,却也不能算错,她只不过是为了救江欢雅。
算了,算了,他在心中暗暗叹息,现在如果说出冯小乐的名字,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反正自己已经是个鬼,不如就背了这个黑锅吧。
然而知易行难,纵使心里这么想,不是他做的事情,要他嘴上承认,却也无法做到。
他只有沉默。
在这个时候,沉默无疑等同于默认。
他的沉默,让其他人更加愤怒,岑宇扬靠近一步,逼问道:“冯小乐她们呢?你将她们怎样了?”
岑宇扬的话提醒了另外几个人,他们这想到,刘莎既然已经死了,其他几个女孩只怕也不能幸免。目睹刘莎的死亡,推而至于其他女孩的身上,他们仿佛看见昔日的女伴们在鲁刚手下鲜血飞溅、纷纷倒下。这种想象中的情景刺激了他们,让他们忘记了一个鬼魂会有多么可怕,集体朝鲁刚扑了过来。
鲁刚见势不妙,朝后退了一退,眼见粟诚已经扑到了跟前,一急之下,将怀里的刘莎用力朝他推了过去。粟诚不防他有这一招,见刘莎被推过来,本能地伸手一接,将刘莎接到手里。鲁刚松开刘莎,刘莎的身体便往下一坠,粟诚怕她落到地上,将身子微微一蹲,将她完全抱住。也就在此时,鲁刚伸出双掌朝他肩上用力一推,他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手臂上,被这一推,下盘不稳,朝后倒去。他身后的几人,被他这一倒势所阻,鲁刚便乘机转身奔跑,在林中左右穿梭,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等到众人手忙脚乱地站稳,只见前方竹枝乱摇,凉风透林入骨,几人都打了个寒颤。
刘莎被粟诚抱在怀里,一动也不动,几人凝视着她沉默的容颜,往日种种欢乐,一一涌入脑海,恍若隔世,一阵悲痛,排山倒海般涌来,几乎将他们击倒。
良久,他们才默默行路。穿越幽凉的竹林,雨滴一滴又一滴落在刘莎脸上,仿佛是她在哭泣,他们见不得这种情形,纷纷伸出手去为她抹净,然而刚刚抹去,又有水落下,仿佛她是注定要流泪似的。
这种景象,对他们是刻骨铭心,一生都不能忘记了。
“鲁刚,为什么要杀她?”杨飞沉沉地道。
这个问题,萦绕在每个人心里,可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鬼的思维,不是人可以理解的。
“不知道冯小乐她们怎样了。”岑宇扬挥手拂去刘莎脸上一滴水,郁郁道。他的话提醒了其他人,大家都忧心如焚——一个朋友死了,一个朋友成了鬼,还有小林子,现在都不知去向,他们实在不愿意看到任何人再出事了。
他们加快脚步,很快就出了竹林,回到了别墅。
当他们在别墅门口出现时,江欢雅和冯小乐都站起来,先是高兴,再看到刘莎的尸体,两人骤然变色。
她们在别墅里这么久,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就那样呆呆坐着,伴随着眼泪与懊悔。直到这群人走了进来。
在她们的想象中,鲁刚已经将刘莎带到了那个又深又黑的防空洞里,她们用丰富的想象为那个洞和那两个昔日的朋友描绘了一副凄凉的图景,越想越是内疚。
没有料到,刘莎居然又回来了。
刘莎回来了,这表示什么?
鲁刚又如何了?
她们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可是却运转得毫无规律,整理不出丝毫头绪——她们觉得自己快要疯狂了。
尤其是冯小乐,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后来比刘莎的脸色更象死人。
刘莎就是死在她手里,她应该说,还是不说?
他们已经知道了吗?
男孩们见她们安然无恙,十分高兴,但是立刻就发现白笑笑不见了。
“笑笑呢?”陈若望问道。
女孩们没有回答,因为她们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们的沉默,引起了男孩们的注意,他们这才发现她们脸色不对。
她们的脸色让男孩们吃了一惊,他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岑宇扬小声道:“小乐,你没事么?”
冯小乐勉强一笑,摇摇头,提起精神,指着刘莎,却不说话。
她不说话,是因为她知道,一定会有人帮她说。
果然,岑宇扬见她指着刘莎,立即道:“刘莎死了,是鲁刚干的,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的话让冯小乐蓦然抬头,将岑宇扬吓了一跳。冯小乐黑亮的眼睛直视着他,让他有一丝不好的感觉。
非常不好的感觉。
他正要问,冯小乐已经开口了:“你们错了…。。”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江欢雅打断了。
“你们的确错了,”江欢雅道,“不是鲁刚干的,是刘莎自己不小心。”
冯小乐听她这样说,住了口,吃惊地看着她。江欢雅没有看她,在众人迷惑吃惊的眼光中,缓缓地说出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将刘莎的死,改成是由于她自己不小心跌交造成。
“事情就是这样,”江欢雅说完,冷静地看着其他人,“你们冤枉鲁刚了。”
她叙述的时候,男孩们都听得冷汗涔涔,不时发出惊呼——他们没有料到,就在他们离开别墅的这段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冯小乐听她说完,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她原本不敢承认是她杀了人,但是既然大家都怀疑鲁刚,她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毕竟,鲁刚是为了她们才从地下室出来的,也是为了她们,他才要带着一具尸体离开别墅,去那个冰冷的防空洞。
“鲁刚怎么样了?”她急切地问。既然江欢雅已经改变了故事内容,她也不想再去澄清,但是鲁刚本来和刘莎在一起,现在刘莎回来了,鲁刚显然应当是与男孩们相遇,她无法不关心鲁刚的情况。
陈若望叹了一口气,将鲁刚的事情说了。
“我们冤枉他了,”他说,“但是他也的确值得怀疑——他从来没有否认自己是鬼。”
“不错,”江欢雅喃喃道,“他一直认为自己是鬼,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亲眼看见他的手臂被刘莎咬得流血了,难道鬼也会流血吗?”她神情困惑不解,望着其他人,渴望得到答案,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答案。
每个人都感到极度困惑。
许多事情,纷乱地涌上心头。他们当初判断鲁刚是鬼,也只不过是来自于在黑暗中的判断,和锁链的神秘解开,除此之外,他们唯一的依据,就是鲁刚自己毫不否认的态度。但是根据现在已经发生的事情来推断,白笑笑、刘莎两个人,都比鲁刚更加值得怀疑。
“我们,是不是冤枉了鲁刚?”杨飞迟疑地道。
冯小乐喃喃道:“就算他是鬼,也是一个善良的鬼。”她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寒噤,望着大家,咽了口唾沫:“会不会连他自己,也冤枉了他自己?”她又打了一个寒噤。
她的话,让其他人心头一阵发冷。
如果鲁刚果然是误会自己是鬼,那么他现在独自一人在防空洞里,那又是什么情形?
一个活生生的人,以为自己是鬼,那是什么滋味?
他们无法想象这种事情。
“现在也不能肯定他就是人,”粟诚迟疑道,“但是至少,他是没有恶意的。”自从鲁刚被认定为鬼以来,他就从来没有任何反抗或者对抗,甚至连过激的言辞都没有,甚至在关键时刻还帮助了女孩们,这样一个朋友,即使是鬼,又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杨飞一阵冲动,就要跑去防空洞将鲁刚叫出来。
陈若望叫住了他。
“等等。”陈若望道,“虽然现在我们知道是误会了鲁刚,却不能排除我们中间其他人的嫌疑。”他缓缓环视众人。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刘莎的死,让大家都忘记了,他们中间,原本就有死人。
谁都没有洗脱嫌疑。
他们的神色又变了。
沉默一阵,陈若望继续道:“你们觉得,现在最可疑的是谁?”
其他人都不做声。
有一个名字,在他们心头萦绕,每个人都在心里说,就是她了,可是谁也不说出来。
因为鲁刚已经被误会了,他们害怕再误会其他人。
他们没有直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是入谷以来发生的种种,一一回想,越想越觉得那个人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