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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平淡。
“但你还是来了。” 厝隼轲毅盯着澜漪,不明白她话里的挣扎,却自觉地相信她,相信这个聪慧过人的女子。
“不错,我还是来了,因为我无法再甘于贫困,再说,我爹就要病死了,我没有余力送他就医。所以我进了王府,幸运的是宇文湜选中了我。我本来以为不用再将它拿出来,因为你似乎已经掌握了一切的事情,而且没人提过那个托咐我的人,我想他必然已经死去,而且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带在身上的密信。”
“他的确已经死了,但不是没人知道密信,我与汉廷都以为必然是对方拿走了信,没想到却在你的身上。” 厝隼轲毅点了点头,想通了许多未明的疑点,重伤的亲信在死前的断续话语,他说的信任送信的人,指的不是自己,而是澜漪。
“我进了王府,被你识破,因为我恨吕雉,所以愿意帮你,何况还有那么优厚的条件。我不想多生事端,一直藏着它,直到今天我发现一个秘密。”她转过头,看到面前的木桌上摊着的卷册,朱红的批令出自厝隼轲毅之手,醒目的颜色写着不容违抗的禁令:秋祭日前,各属城官吏入都城,一律不许带侍卫亲随。
“什么秘密?”厝隼轲毅任澜漪翻看绝密的政令,感兴趣的眼期待着红唇中的话语,好奇不过短短的两日功夫,这个与他一样由《王道说》教导成的女子的能力。
“我发现宇文湜竟然是你的妻弟,而传言已封的禁地中竟然有女子出入。最奇怪的是与你相貌如此雷同的厝隼辙却不可能是宇文惜的儿子。辙已经十岁了,而宇文及是十年前被韩信一案迁罪而亡的,他的一子一女皆贬为奴,后汉廷将其女编入美女礼中送给新北塞王贺继位之喜。从汉廷至北塞要两个月,就算她一来你便看上她,也生不出辙那么大的孩子。宇文湜是被他认定的事实给骗了,可你为什么要骗他,而且也骗了所有的人。”澜漪说出自己的所见与推测,从厝隼轲毅绷紧的眸光中看到赞赏与惊异,摇了摇头,她疲倦地放松身躯,对自己得悉的事情没有一点高兴,北塞王府比她预想的要复杂,有许多陈年的旧事被刻意的掩盖,一如标准的宫廷,危险而且可怕。
“你实在是个聪明的人,漪儿,辙儿的确不是宇文惜的儿子,他甚至不是我的儿子。”
“什么?”澜漪结实的吃了一惊,抬眼看着厝隼轲毅阴霾的眼,看见他露出令人心寒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说着惊人的事实真相:“辙儿是我的弟弟,他是我母亲与宇文及的儿子。”呼吸猛地窒住,澜漪怔怔的看着厝隼轲毅的脸,墨黑的眸中泛着巨浪,深刻的情绪使他的脸泛着阴狠的冷光,交缠的视线让她分不清心中突起的柔软,那个不受重视的孩子居然是北塞王府中屈辱的标志吗?而宇文湜,他……“宇文惜被我挑中掩盖这个丑闻,没想到她却死于难产,她在入府前已经有了身孕,那个孩子与她一起死在紫竹林中,倒是省了我的事。我故意把辙儿说成是我与她生的孩子,并且杀了那个产婆灭口,没想到她却泄露了这个秘密,幸好她说得不清不楚,只让人以为是我有心杀了与人有染的宇文惜。宇文湜为了报仇,在我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也真是难为他了。”厝隼轲毅仔细地说着,这些事藏在他心中太久,久得他几乎都忘了真相而相信谎言,以为他因为憎厌而杀死了那个连面目都记不清的女人,有意地提防着可能戳穿假象的“儿子”,习惯宇文湜的怨怒。他用力的握着澜漪的手,狠狠地吐出梦魔般的手段:“我为了保密杀了所有相关的人,你也听说了吧,老北塞王妃死在紫竹林中,她污侮了北塞王府的声誉,我只能让她死去。”暴戾的盯着澜漪,厝隼轲毅看来就如噬人的野兽。
“你骗我。”澜漪没有被狠烈的目光吓住,冷静地连贯着他给的讯息,回复了清明的神智里只有难以明言的怜惜,任厝隼轲毅在细嫩的腕上捏出紫红的勒痕,丹凤眼直视着他,“老王妃没有死,她在紫竹林中,如果我猜得没错,我看见的人便是服侍她的陪伴。”
厝隼轲毅盯着她,良久才吐了口气,鹰眸中戾气稍退,狠绝的心痛却又加了几分,“不错,你真的很聪明,不愧是韩信的后人,她没有死,连地府也不收这个失节的女人,她疯了,真是报应,当年塞北的第一王妃居然是个疯子……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在澜漪耳边回响,澜漪看着负伤野兽般的男子,浓重的怨怒代替了莫测的优雅,心中疼得厉害,理智在警告着她该离去,她触到了北塞之王最不该为人知的地方,若不抽身而退,便会被卷进他个人的世界中,但是,来不及了,一滴水珠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臂上,澜漪看着厝隼轲毅的脸,温柔却清朗的声音,清楚而坚定:“事不牵心,心牵则入,若不抽身便自败。”她念着两人皆熟的行事之书中的行事篇,暗自嘲笑自己的理智,韩叔早就说过,一旦将自己牵入别人的儿事,若不够冷血,便会输了自己,而她已经输了,她将手绕上厝隼轲毅的颈子,第一次主动且情愿地在薄唇上印上自己的温热。一切都开始失序,她感到唇下的火烫,任厝隼轲毅抱起自己的身子,早就开始酝酿的情愫在两人放弃心防的同时浮上台面,并且茁壮成长。
第六章
秋祭日前的塞北都城,因为各路来客的涌入而格外地热闹。集市从日头刚出时摆起;一直到天全黑了也不见收摊,来自西域的良驹银器,鹿茸核桃,从中原送来的珍奇绣品,胭脂水粉……叫卖的掮客热情地招呼着难得上街的塞北之民,整个都城陷在人造的节日气氛中,显得活泼而有朝气。
澜漪夹在拥挤的人潮中,粗布男装掩盖了曼妙的身材,使她看来只是一个清朗俊俏的书生而不至于多引人注目,小心地避开与行人的肢体相触,澜漪疾疾地穿过天妃巷,从熟悉的小路绕到城中颇有名气的药铺。
“陈大夫”有礼地向熟识的医者打个招呼,澜漪从求诊的人中穿过药堂,木制的楼梯因为受潮而随着脚步声轻响,吱嘎——吱嘎的声音惊起了阁楼里闭目养神的老人。
“谁——”
“是我,爹。”低低地应声后,澜漪推开半掩的木门,“我来看您了,爹。”她轻轻地带上门,在老人审视的目光中坐在背光的椅子上,刻意地拉开一小段距离,像是藏着什么不能为老人所知的秘密。半垂着头,从手拎着的纸包中拿出一个锦盒,“爹,您身体好些了吗?”她问着,一边将盒子打开,小指头粗的高丽参是通体雪白的人形,一看便是价值连城的上好药材,淡淡的清香在满是药味的屋子里飘散,让人忍不住地深吸口气。
周长信怀疑的眼从那救命的药材转到澜漪的身上,他当然知道那药材的价值,那绝不是一个教书的夫子所能负担的奢侈品,不安的心又加重了几分。他试探地看向义女,饱经世故的心却在同时有了肯定的答案:“传言是真的了,漪儿,你还是违背了誓言。”
澜漪点了点头,知道无法隐瞒仅有的亲人。小心地用特制的玉刀切割开珍贵的人参,她听到周长信的叹息,却无能为力。事到如今,她自己也不能说服自己,又何况是说服忠于母亲到顽固程度的义父。“厝隼轲毅发现了我的女儿身,他需要一个王妃应付吕雉的逼婚。”想了想,澜漪挑了最可信也相对简单的事实告诉义父。
周长信摇了摇头,轻易看出澜漪的隐瞒,事情的开始也许是如此,可是如今呢?连他这个避居在阁楼上的平民也听说了北塞王要在秋祭日上封妃的消息,恼羞成怒的吕雉会怎样对付不听她政令的人,周长信担忧地皱起眉,“漪儿,你——”
“爹,你一天一片按时服用这些参片。我要先走了,这一次我是偷溜出来的,久待恐怕会让人怀疑。”澜漪站起身,走到周长信的榻前,将切好的参片放在他的枕下。
周长信看着她冷然坚定的神色,放弃地点点头,“你要小心。”他叮嘱着,在澜漪点头时眼尖地发现她脖子上的红痕——交错的痕迹密集地在耳后颈间浮现,一直没入衣底,那是欢爱的痕迹。他惊异地抬头盯着丹凤眼,被发现震惊得难以成言,即使因为恨吕雉而插手塞北的事,也不需要搭上自己的清白,还是这一向冷情的孩子竟然对那传言中风流冷狠的北塞之王动了心……
“爹,您不用为我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注意到义父的眼光,澜漪明白之前的掩饰白费了,温柔地安抚着老人,丹凤眼在听到细微的“嘎吱”声后迅速转为警戒:“谁——”
“是我,周夫子,或者我该称你为王妃——”木门被有礼地推开,温文儒雅的男子站在门口,锐利的黑眸直视着澜漪,唇角在连带看到榻上的老人时得意地上扬,微一弯身,平和的男音流泄在木屋里,“宇文湜唐突,先给老人家陪不是了。”
“宇文先生多礼了。”澜漪直起身子,转过身对着宇文湜,清楚地看到他眸中的所图,从猜到他身份的那一刻起,她便对他起了戒心,但这次的私自出府却是连香雪也瞒过去的,他如何会知道。澜漪迅速地想着,一边却缓缓绽开笑容:“宇文先生好兴致,来这里看病吗?王府中的名医甚多,宇文先生却特地来体察民情,真是塞北之福呢。”
“哪里。让王妃见笑了。倒是王妃既知道王府中名医多,为何不将老人家接进府中,也好就近照顾呢?”宇文湜一脸诚恳,如锥的目光在面目虚弱的老人身上停留了许久,注意到澜漪的动作,下意识地挡在他的身前,孝女吗?他嘲讽地勾起唇角,决定不再与澜漪玩文字游戏:“就让宇文湜帮王妃请老人家吧,这阁楼里湿气如此重,太不利于老人家修养了。”
“不劳宇文先生费心了。咳——”周长信与澜漪交换了一个眼神,咳嗽着开口,“老朽习惯了这里,要是枉加移动,只怕性命不保,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