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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投完两波巨石,岳飞他们也商量出个大概来了。派兵往塔楼下发了封战书。
碰上投石车这等利器,硬拼占不到便宜,反而损失太重,到时候守不住澶州难辞其咎。岳飞他们决定先发制人,叫战城下。这是我第一回亲眼在战场跟前看两阵营各派出一员武将拼命厮杀,心情说不上激奋,但想要说一句连贯的话都不容易。
“耶律弘云!金国是谁出战,可是斡离不亲自来的?”
为防止金兵突袭再用投石车袭击,我们依旧藏身在山坳中,我不如他们身材高大,山坳遮住了我眼前的视线。
“是。”耶律弘云挑嘴冷冷一笑,“我看,我们的人敌不住他。”
我想起斡离不也就是完颜宗望,过去常年以先锋的身份伴随在阿骨打身边,现在金国的江山的大半也都有他的功劳,难怪耶律弘云一看见他就这样老大不高兴,当初辽国的领土也让斡离不侵占了不少,试想有多少契丹族人的血在斡离不手中流失。
我点了点头。
耶律弘云光顾着他们的搏杀,没见我有所回答,便低下头看了看我,正对上我因看不到战场上跳下蹿急切的神情。他忽然抬手在我头顶与的肩比了比,尔后,果然呵呵暴笑出声。
“我抱你?”他虽是问话的语气,但我还没回应,他已然伸手过来环住我的腰。
因着这么一个小插曲,他身上的戾气少了几分。我舒适地在他怀里找了个位置,而正好能看遍全场。
如耶律弘云所言,我们派出的将士果然敌不过斡离不,一炷香未到,那人却节节败退。看得我全身血液沸腾,只恨自己是女儿身也没有惊世骇俗的武艺上不得战场。
斡离不骑马与那员大将冲到一处,斡离不到底是先锋元帅,出手极快,一柄神机万胜水龙刀使得出神入化,我只觉得两只眼睛转得不够快,竟没有看到他何时拔得刀,然而手起刀落,我军大将呜咽一声,脖颈上渐渐渗出一圈淡淡的血。
斡离不傲然骑在马背上,顺着马儿的奔势,神机万胜水龙刀收回手中,他铠甲下的衣袍飒飒迎风而起。
我眼眶灼热,下一刻是黑黑一片,耶律弘云拿手挡在我眼前,我尽量不去注意,耳边却依然好似听到一颗头颅最终跌落黄土的黯然声音。
隔了会,我推掉耶律弘云的手。双方各有人出来清理战场,斡离不仍是威风凛凛地站在塔楼下,而战场上,唯独留下一抔浸了血的土。
彼时黄沙漫漫,吹进眼角,我没有动手擦,任眼泪直直流下来,耶律弘云环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
“还有没有人敢出来应战的?”斡离不挥舞着神机万胜水龙刀,哑着嗓子用不纯熟的汉话叫阵。身后腾起一片欢呼,金兵士气高涨。
我望向岳飞及众将士。
他们在另一头热切讨论着,看不见我和耶律弘云呆着的这片土地,最后我望见岳飞握起沥泉枪,毅然决然地迈开步子要出去。
“岳将军——”我低低唤了一声,忍不住跳下耶律弘云的圈子追着过去。
“王妃?”他诧异地望向我,眸子一深,淡道,“王妃请顾着身份,斡离不的水龙刀确实不同凡响,若是……若是末将败了,由陈将军们护王妃离开澶州,断不可落入金人之手。”
刚才亲眼见着一人活生生地死去,现在又听着他淡然地说着像极了遗嘱的话,眼泪终是夺眶而出:“不不,你不能输,不,你不能去!”
“末将认为能战死沙场是末将莫大的荣耀。”岳飞没有听我的,留了一个挺拔的背影在山坳前,“请王妃成全!”
他将牺牲视为荣耀,我无话可说。
岳飞越走越远,我正绝望之际,他跟前突然跃出一人。
是耶律弘云。
他笑着望了望我,向岳飞拱手道:“岳将军不必出战,这一回合可由在下代劳。”
“你——契丹人?”
“不错。”耶律弘云道,“在下耶律弘云乃是投诚九王爷来的。方才那位将军虽然败了,但也折损了斡离不一些精力,在下有把握能与斡离不打个平手……如果在下败了,将军再战不迟。”
岳飞忖道:“你说的也不错。”
耶律弘云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他一身战甲,掩去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那股娇媚。我愣了愣,竟不知该不该喊他停下。斡离不的叫喊声越来越粗鲁,混着一两声女真语,我们听不懂,但从金兵大笑的嘲讽中不难猜出,定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耶律弘云走了出去。我踮起脚,从山坡后望见斡离不看到耶律弘云的时候脸上一闪而逝的失望之色,他喝道:“你又是谁,怎么来的不是岳飞?”
看来他甚是了解我军将士的情况,大概除了岳飞,他不把别的将军当成敌手。眼下出来的不是岳飞,他大感失望。
“耶律弘云。”
“契丹人?”斡离不牵动脸上生硬的肌肉,不以为意地嗤笑,手掌下翻,满是不屑地道,“手下败将。”
与斡离不相比,耶律弘云略显单薄的身子一动不动,仿似没有听见。
我以为斡离不取到先机,会先动手,不料他接着道:“我不与手下败将打。”
耶律弘云也怔了怔:“那你们派谁出战?”
“哼——”斡离不骑马奔腾而去。塔楼下,塔门渐渐敞开,斡离不跳下马走进去,拍了拍从里走出来的人的肩。
此人身着绝尘白衣,飘逸的身影从黑色阴影下缓步走来,他神色淡淡,微微凝神在耶律弘云身上。
“许久不见了,耶律殿下。”傅昱拍去白衣上的微尘,面上的笑靥刺眼得如同他身后那片璀璨的一串红。
☆、防不胜防(一)
“傅华沐,我早该想到会是你。”且不论是否特意,耶律弘云偏了偏头,从我的角度正好能一览到傅昱的面容。
在亲耳听到耶律弘云喊他名字的那瞬,我绷紧的全身一颤,仿似不能呼吸。
傅昱手头的短笛换成一柄银色的利剑,一袭醒目的白衣在漫漫黄沙中愈显清扬卓越,面若桃花,神采不凡,眉眼间隐约流露着淡淡的温润笑意。
若说耶律弘云善扮红装,柔若无骨,妩媚撩人,像是妖冶的花,那傅昱就是月牙儿一般的人物。在遇上他以前,我素来不知原来世间还有人拥有如白月光一般皎洁的笑容。他往场中一站,那股闲适淡然,竟感染得连这沙场都好似突然有了风情。然而他手中的长剑一旦去了剑鞘,挥舞起来便气势如虹。
我这才想起耶律弘云并没有带着武器。
身旁适时递来一柄弯刀,我怔了怔,岳飞道:“以弯刀对付长剑方才游刃有余。”
我拾来弯刀,重新看向场中时,却见耶律弘云一边避开傅昱的长剑所向,一边从腰间抽出一条任性极好的腰带。这本是军中将士的铠甲上都没有的,不想耶律弘云在甲衣外添上一条镶着甲片的腰带,难怪他有恃无恐。
但他的武器实在太过狠戾,我每每看得心惊肉跳,犹如恶毒的长蛇,只是尾尖扫过一下,傅昱胸前的衣襟便撕裂了一条。
“啊——”我没来由地发出疾呼。
场中耶律弘云的身形顿了一顿,傅昱顿时占了上风,青龙剑的剑刃熠熠生光。
傅昱和耶律弘云二人的功力大概是旗鼓相当,如此这般打得是难分难舍,数十招拆下来后,耶律弘云腰带上的甲片被傅昱的长剑一片片挑出来打落在地。到最后,耶律弘云的腰带果然与寻常布条无异,杀伤力骤减。
傅昱好似天生有这样一种本事,便是不能赢你,也不会让你从中得了半点好处去。
我身侧的手渐渐捏成拳。
傅昱他怎么可以,在此时此刻还用那么闲适淡然的神情与我们对着干。
难道他顾不得身败名裂,也顾不上傅府所有人的性命了?通敌叛国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为着他所谓情非得已的理由,竟然能做到如斯地步?然而再看他从容镇定的神情,哪像是被逼迫的模样?
我有时这样想,傅昱如果当真敢公然叛国,那他对我说的那些话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与我在一处时不经意流露出的柔情又是真是假。
铮然一声,耶律弘云手中的腰带被劈成两段,他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同一时间,我看准时机,喊了一声,将弯刀丢出去。耶律弘云腾空轻扬,正好接住,细笑道:“谢了。”
然而我是笑不出来的。
他这一转身,我方看见他胸前漾开的红点。尽管有甲衣,却依然挡不住傅昱削铁如泥的青龙剑。
我怔道:“岳将军对这一回合是何看法?”
岳飞沉默了半晌,忽道:“那人和耶律弘云是旧识?”
我诧异问:“将军如何知道?”
“我观对方剑招虽狠,但招招尚留有余地。”岳飞沉沉的声音继续分析着,“耶律弘云空有一股蛮力没有加以善用,看起来弯刀不适合他。”
我讶然:“那该如何是好?难道真没有挽救的办法?”
这时候本来停了的秋雨突然越下越大,竟然变本加厉得大如瓢泼。
岳飞原本炯然的眸光淡淡敛去,右手一挥,自有人递上一支弓。
我疑惑地望着他:“将军这是要做何用?”
他沉□,拉弓上箭,动作一气呵成,淡淡道:“这是贯耳箭。”
我点头表示知情,那支箭的缝刃很细极长,可以穿过环甲间的缝隙,纵然耶律弘云穿着甲衣,也一样防不住贯耳箭:“将军为何故意要这么做?”
“时机到了。”
我正不解,岳飞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