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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到临头还这么多废话!黯夜的东西为什么会在我这里,你自己去地府慢慢问吧!还有,别老是摆出那付为了黯夜不顾一切的样子。你不是想知道黯夜现在怎样吗?好,我告诉你,黯夜他现在生不如死,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安祯谕,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血的味道激起了木言心中最脆弱的伤口,他想起来了连日来每次黯夜从昏迷中醒来都被疼痛折磨得惨烈翻腾的模样;想起来疼痛到了后来,黯夜用残泪不断斩在自己身上,企图用肌肤之痛来抵制脑部折磨的情景;想到了好不容易黯夜疼得晕过去以后还会喃喃地低吟“祯谕”的声音……
黯夜为什么就不能忘了安祯谕?
会受这样无尽的苦楚,不都是因为这个废物吗?
要不是安祯谕,自己依旧可以在每年东风门比剑的时候看到黯夜赞许的目光,可以在满是竹林的小道上静静地看着黯夜挺拔倔强的背影,还可以幻想黯夜对他毕竟和对别人有些许的不同……
可就是因为安祯谕,自己所有的幻想都被生生打碎了。
黯夜看他时眼中流露出来的炽热,爱恋,怜惜,温存……那些都是自己一直奢望,一直期待,却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
不仅如此,不仅是自己长久的期待,就连黯夜自己,也被毁掉了……
一声长啸,残泪已经出手了,木言下手决不容情。
“停手!”电光火石的瞬间,竟是祯封护在了祯谕的身前,一声闷哼,左肩已经被刺穿。
“四哥……”祯谕想去看看祯封的伤口,却是连手也抬不起来。
“恩?”看着眼前祯封紧皱着眉头的脸,木言微微楞了楞:“安祯谕,你很了不起啊,肯为你卖命的人居然这么多!”话音才落,木言脚尖微一用力已经封住了祯封腰间的穴道:“你少碍事,我只要安祯谕的命而已,你闪一边去!”
祯封的身体滚落到了一边,完全无法动弹,甚至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只有用眼神哀求着木言,木言心一狠,装做什么也没有看见,举起手掌重重地往祯谕头上击落。
恩?
料想中的裂痛并没有到来,祯谕眼前的身影一矮,木言竟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
“还好,总算药效发挥得还算及时!”伴着朗声的长笑,祯戍已经从缓步从侧厅迈了进来。
“二哥?”祯封和祯谕同声叫了出来。
“卑鄙!”木言怒声唾道。刚才进屋之时,就已经发现祯戍匆忙闪到了一边去,当时只当他是胆小怕死,也未曾放在心上,反正那时想的只是取安祯谕一人的性命而已。怎料到,他居然是乘着自己把满门心思都放在安祯谕身上的时候,偷偷放出了迷烟?偏偏这种烟又无色无嗅,自己内心激荡之下,居然轻易就着了他的道。想自己一身武功,除了黯夜,从未将任何人放在心上过,现在却被这样在他看来最不堪的方式擒住了。
“卑鄙?”祯戍重重地一脚踢在了木言的胸口,立刻,木言身子猛地一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用剑也是杀,用迷药也是杀,谁规定了杀人一定用剑才是光明正大,用迷药就是卑鄙?你仗着一身武功把祯谕的生死操纵在股掌之间,想杀就杀就不卑鄙了吗?”祯戍边扶着委顿在地的祯谕边怒声呵斥着。
“哼!”木言一时之间竟是无法辩驳半句,索性眼睛一闭不再说话。
“混蛋!”祯谕的身子被扶起以后;祯戍更是重重地震怒了。祯谕光洁的额头上,已经被青砖擦出了深深的血痕,被木言重手击中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连呼吸都困难。
“我杀了你!”祯戍抽出了腰间的短刀,狠狠地朝木言的胸口划去。
“二哥住手!” 祯谕和祯封又是同时叫了出来。
“恩?”祯戍停下了手,眼睛却疑惑的看向了另一边正包扎着自己左肩上伤口的祯封。
“二哥……”祯封的嘴动了动,在祯戍的注视下,却有些尴尬的没有下文。
“二哥……别杀他!”终于,祯谕断断续续的声音把祯戍的目光从祯封身上拉了回来:“我还要问他……黯夜的下落!”
“笑话!”祯戍还未回答,木言已经满是不屑地轻笑出来了:“别说是杀了我,就算是一刀一刀地把我的肉从身上割下来,我说过不说就是不说。不然你们大可以试试!”
“你很硬气啊!”祯戍不怒反笑,手臂一挥,长长的刀口已经从木言的左肩直划到小腹:“别着急,你不说我自然有法子让你说,实在不行,大不了我成全你就是了!”
“二哥!”祯封草草地把伤口裹住,快步走到了祯戍身前:“别这样,这孩子倔强得很,你这样他必定什么都不会说!”
“那要怎样?”祯戍看着有些失态的祯封,皱眉问到。
“你先带祯谕回去。”祯封扭头看了看已经半昏迷的祯谕:“他内脏受了重创,必须要尽快疗伤。至于黯夜的下落……”祯封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木言身上:“我来问他……”
“也好……”祯封看向木言的眼中流露出来的稍纵即逝的情绪让祯戍轻声叹了叹——先是祯谕,难道现在祯封也开始他逃不开的劫难了吗?只是无论如何,祯谕的伤势是不能再拖了,自己也知道,依照木言倔强的性格,死亡和疼痛是丝毫威胁不到他的。事到如今,也只有按祯封的意思做了。
“你……就算问不到,也早些回来!”祯戍低声叮嘱了一句,低身把祯谕抱在胸前。
“二哥你放心,我知道……”祯封点了点头,目送祯戍上了马,搂着祯谕疾驰而去,片刻之后,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在迷烟操控下劲力全无的木言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连胸前的伤口也丝毫没有包扎的意思。祯封轻叹了一声,从衣襟上撕下半条,蹲在了木言的身前。
“怎么,你终于想出了用怎样的法子来折磨我吗?”木言嘲讽地看着祯封,下一秒,胸口却是一凉,已经有止疼的药粉轻轻地撒上去了!”
“别动!”祯封压低着嗓音阻止着木言惊异地扭动,手下却丝毫不缓,片刻之间,木言胸口的血已止住。
“你少来这一套!”事出控制的意外,木言的声音已经抖起来了:“想先把我救过来再慢慢折磨吗?哼,有什么手段你尽管都使出来!”
唇间一苦,已经有棕色的药丸被祯封塞了进来,来不及拒绝,入口的瞬间,药丸已被唾沫溶成了液体,顺着喉管直流了下去。
“你喂我吃了什么?”木言怒声问道。话音才落,感觉本来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得身体竟是慢慢温热了起来。
“是解药!”祯封站了起来,扭过头去不看木言:“一柱香以后,你的功力就可以全部恢复了。”
木言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
“现在你的情形,应该已足自保,我先走了!你……保重!”祯封有些费力地说出最后两个字,缓步向门口迈去。
“等等!”木言终于叫出来了:“你不要知道黯夜的下落了吗?你就这样回去怎么向他们交代?”
“你不愿意说,我又何必勉强?”祯封轻轻笑了笑,转过身子看向了木言:“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对黯夜,你有着和祯谕一样的心情,祯谕明白,我也明白,我又怎会逼你?他又怎会怪我?”
“你说什么?什么叫对黯夜我有和安祯谕一样的心情?不准走,你给我说清楚!”像所有心事被骤然揭穿的孩子一样,木言已经颤声叫出来了。祯封说什么?他们都知道了吗?他们都看出来了吗?连自己都一再极力逃避的心事居然被一个外人清清楚楚地吐露了出来。本来光冕堂皇的摆着来刺杀安祯谕的理由原来只是自己在骗自己?在他们眼中,自己不过只是在无理地吃醋而已?不,自己又何尝有吃醋的资格?黯夜从来就是安祯谕的,身体是,心灵也是,从前是,现在也是……他何尝温柔地向自己看上一眼?自己不过是个自做多情地傻瓜而已。
“木言!”又是羞愤,又是尴尬的氛围中,他听到了祯封有些困难地叫他名字的声音:“你别介意,我没有别的意思。情这一字本就伤人,又怎么会有人来追究其中到底谁对谁错?如黯夜对祯谕,不惜叛门弑主,如你对黯夜,不惜刀剑加身,又如我,又如我……”祯封的声音一窒,竟是说不下去。
木言已经完全楞住了,听着祯封低沉磁厚的声音,看着他英俊挺拔的身影,连思考都变成了困难的事。
“你不愿意说出黯夜的下落,自然有你的理由,可是对祯谕来说,他会一直找下去,不会放弃,虽然,那的确很困难……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自己能够成全他们,可以把对黯夜的感情负担从此放下,愿意告诉我们黯夜的下落,我希望你可以来和我说一声,我叫祯封。”一口气说完这所有的话,祯封疾步掠了出去。
他无法继续停留了。无法想象木言伤痕累累的小脸上会是怎样一副表情。这个骄傲倔强的少年,从出现的第一瞬,就牢牢牵扯起了他的心。那小松鼠般湿润的黑瞳中有激烈的火焰,有被爱折磨的绝望,有和祯谕类似的为了某人奋不顾身的勇气……
“黯夜,你何其幸福。”祯封喃喃自语了一声,抬头看着头顶湛蓝的天:“只是,祯谕,还有木言……你们也一定要幸福!”
木言……这个名字从祯封的心里不可抑制地泛了出来,和他的主人一样,带着锐利的锋芒,在祯封的心里留下了微微疼痛的感觉——他知道,对于这个孩子,他动心了。
以前对于祯谕和黯夜,他站在包容的立场,只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弟弟而已。黯夜对祯谕的好,他能看的到,所以他知道,黯夜已经是祯谕生命中的无可取代。只是,即使接受,他依然不能完全明白那是怎么样一种心情。对他而言,作为邵陵的皇子,因该是和大多数哥哥一样在适当的年纪立妃生子,然后终老一生的。可是就在木言出现的那一刻,用颤抖着的剑尖指着祯谕的喉咙,那因情而生的又是脆弱又是愤恨的表情让他的心也忽然剧烈疼痛起来。
原来他也一直在期待着某些刻骨铭心的东西,从祯谕和黯夜那里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也可以追求一份真正属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