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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收拾了碗筷,边走边低着头理理她有些混乱的思绪。
她突然想到了吕布,第一个走入她少女梦想中的英雄人物,英雄气概,英俊不羁。可她只是偶尔才能远远地眺望他,人们对他的风言风语,她不能装作没听到,只能找办法替他开脱、安慰自己。
她在关东大营也见过不少所谓英雄的人物,大大小小,数不胜数。其中袁绍这位领头军更可谓贵不可言,可荀襄觉得他给她的感觉太油滑,摸不着实处。
骏马上的梦中英雄也罢,关东各路豪杰也罢,荀襄最终竟觉得曹操才是那个离她心中英雄最近的那个人。
他的身子好像永远都那么挺拔,像一帜永不折倒的大纛;他的眉眼好像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英气,尤其是他的眼睛,带着笑意望向她时,好像令她陷入永生不醒的迷梦;还有他的手,那么坚实有力……
“还没醒了酒?”一道阴影突然笼罩了下来,带着隐隐笑意和些许关心,正是荀襄正在想的那个人。
“啊!”荀襄下了一大跳,好在她已经慢慢习惯——她已不知被曹操吓了多少次了,不过这次她受惊尤甚,只因好像她方才的所思所想,都被他洞悉了一样。
“可还难受?”曹操见荀襄又被吓呆了,无奈又询问了一遍。
“啊……已经好多了。”荀襄急忙摇摇头,虽然她觉得此刻面上似火烧,但若是酒劲还没下去,那曹操的佳酿也太过厉害了。
曹操点点头,双眉也舒展开,道:“那便好。”说罢,已擦过荀襄的肩膀,背道而去了。
“将军等等!”荀襄又急忙喊住曹操,使得曹操不得不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她。
曹操道:“怎么了?”
荀襄第一次变得忸捏起来——又或者是害羞,不好意思地说道:“昨夜……给将军添麻烦了。”她想,昨夜她醉得连意识都没有了,还要拜托曹操把她送回房,真真丢人呐……
曹操了然答道:“小事一桩,无需介怀。”说完就真的大步流星地走了,剩下荀襄一个留在原地低着头,嘟着嘴,绞着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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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志才刚把家书收起,换上公文摆在案桌上,抬眼便见郭嘉正倚在门边。
他扯了扯嘴角,笑道:“奉孝?”
郭嘉点头道:“小羊先生。”
这次戏志才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道:“你今日倒有雅兴。”曹营的人都唤他“小戏先生”,郭嘉却非取了“戏羊”二字中的羊字,戏志才暗自猜疑,莫不是郭嘉又发现了什么?
“与你主公吃了一席饭,便沾得了一身雅兴。”郭嘉理了理鬓角散落下来的碎发,踱到戏志才对面坐下,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哦?”戏志才挑了挑眉毛,不知郭嘉此意为何。
“投奔曹操后,你倒是变得安静了不少。”郭嘉盯了戏志才半天,而戏志才则面色不改地由他盯,他打趣自己道:“看来是你觉得我以前太聒噪了。”
郭嘉道:“不错,就是一个话篓子。谁与你起的华搂籽这名字?倒是很相配。”
戏志才咳了一声,道:“还不是我那半路先生,给我起了个怪名,却又没教我多少医术。”
郭嘉赞同道:“行医确实不适合你,还未来得及悬壶济世,便先把自己药死了吧。”
戏志才睨了他一眼,道:“你今天莫不是专门来嘲讽我的吧?若是你在这耽误了我处理要事,曹操怪罪下来你替我担着?”他边说着,边指了指摆在案上的公文。
“我只是很好奇你那天跟我打的赌。”郭嘉两手撑在戏志才的案桌上,眉眼间皆是少有的认真。
而戏志才倒是开始嬉笑起来了,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认输了?曹操的魅力果真要比我想象的大一些。”
郭嘉肯定道:“你并不忠于曹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戏志才,又道:“可我并不明白你为何要将我推给他。”
“何以见得?”
“就因你从来都是直呼其讳。”郭嘉眼也不眨便道,若论起来,戏志才真是个比他还要猖狂的人,不在曹操面前时,戏志才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戏志才失笑:“郭奉孝,你单凭这一个小小的称谓就能断定我是否忠心?你莫不是出了颍川就傻了?”
郭嘉倒也不生气,只是抄起袖来挺直腰板,有些居高临下地睥视着戏志才,道:“往往是声色这种最浅显易见的东西最能表达人的内心。”
戏志才投降道:“好,好,好,就当你说中了,那我为何还为他效命至斯?我为何还要为他招揽更多的谋士?你也曾说过,文若来投奔曹操,其中就有我的推波助澜。”
“这也正是我要质问你的地方。”郭嘉这几日窝在房门中,开始只觉得这赌约有趣,后来脑海中竟无意间浮现出一条条不可思议的线索,而他现在只需要从戏志才这里引一根线,便一切明了了。
“看来你又要给我上一课了——永远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高看自己的才智,与一个比他更聪明的人打赌。”戏志才话语间流露出可惜之情。
郭嘉说:“至少你知道我这种人,是断不会顺着他人给的指示走下去的。”
“你只听自己的心。”
“所以你是在故意把我从曹操身边推开。”郭嘉叹了口气,戏志才赌他一定会为曹操效命,若他叛逆,必定会离曹操更远。
戏志才坦然道:“自从你跟来陈留,我就害怕了。”
郭嘉皱眉:“你害怕什么?”
“你与文若不同,或者说,你们的出身便决定了信仰的不同。”郭嘉是适合长于乱世的,他与曹操一样,目光如炬,他们从不惧怕错失任何一个可以擭取的机会,而郭嘉所选的这谋士之路,怕是能做到士为知己者死也不为过。而荀彧呢?他想他是了解的。
听了这门第之论,郭嘉也是毫不在意的,他说:“你,恐怕看错人了。”
“我也有和文若一样的处境,所以请容许我自负地说一句,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
郭嘉蹙了蹙眉,他大概猜到了——戏志才许是以为荀彧与他一样,他们的立场是匡扶汉室,诛灭群雄。
但……尚无一席之地如曹操,竟能让戏志才感受到如此大的威胁?
郭嘉逆着光看着戏志才,他不发一语,只觉这人自负地可怕。
而戏志才则摩挲着手中一块光滑的脂玉牌,上面的纹路深刻于心——是个“羊”字。
ˇChapter 12ˇ 最新更新:2013…07…19 10:12:00
“父亲,您看我这身戎装如何?”一个身姿卓越的少年正着戎装打扮,在曹操的房间里一脸兴奋地向他展示着自己的成熟。
曹操微笑着点头,上前替少年整了整领口,赞赏道:“不错,比你父亲我当年还要英俊!”
少年听了夸赞很是开心,尚还青涩的脸庞隐隐约约带着激动之情,这兴奋的神色竟与曹操如出一辙。
“父亲,子修先去看望母亲,过会儿再来和您汇报!”少年取下头盔,露出更加完整的、英俊的面庞,即使少了些沉稳的成熟味道,却散发着这个年纪应有的朝气。他就是曹操一直很喜爱的长子,曹昂。
“多宽慰宽慰你母亲,我本也不想教你这么早就上了战场,你母亲埋怨我,我又何尝不紧张?”曹操拍了拍曹昂的肩膀,发现许久不见,曹昂已和他一般高了。说起来,他同曹昂这般大的时候,还每天与袁绍那些纨绔子弟混迹在洛阳的大街小巷里,过着快活的游侠生活,如今换了他的儿子,却可以驰骋沙场,陷阵杀敌了。
曹昂干脆应道:“知道了父亲,怎的几月不见,您变得和老先生一样了?”曹昂见曹操心情不错,便大着胆子开起了玩笑。
曹操闻言一脚把他踹出门去,还不忘笑骂道:“你这臭小子!”
曹昂嬉笑着揉揉屁股出门去了。他一手抱着头盔,一边哼着小曲儿,大步流星地走在回廊上,直到他看见正在庭院里扫枯叶的荀襄,才消了声音多看了她两眼。
其实荀襄今日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又呆呆地扫着地,完全没有意识到满是枯叶的院子教她扫得更乱了。
于是曹昂难免不多看她几眼,暗道这是谁家的女子,既不像府上的仆役,也不像父亲的姬妾。他思考无果,便急着走到后院去瞧瞧丁夫人。
曹昂本是丁翊带过来的陪嫁丫鬟与曹操生下的,虽是个庶子,可曹操把他交给丁翊亲自抚养,而丁翊对他视若己出,也只有对着曹昂时,她面上的笑容才会多一些。
纵使他是庶出,可他已俨然成为曹操的骄傲,当他人毕恭毕敬地唤他一声“大公子”时,他总是将腰板挺得直直的。
“母亲,你朝思暮想的儿子回来啦!”曹昂踏进丁翊的房门时,见她正卧在软塌上看书,不由得站直了清了情嗓子,大声喊道。丁翊抬头一看,惊喜地连忙走到他面前,拉着他坐下,尽管皱着眉也掩饰不了她的喜悦之情:“你父亲明明告诉我你过两日才能到陈留,怎的今天就来了?害我连个准备都没有。”
“母亲,你和父亲还是老样子呐,别总怪他,说点好听的……”曹昂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十几年了,他一直想缓和缓和曹操与丁翊之间的关系,可总是这般老样子,丁翊也鲜少摆给曹操好脸看,他也就习惯了。
果然丁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