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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入选。这故事土得掉渣,清川一听,眼泪都笑出来了。
荒唐归荒唐,屠秋莎的漫漫征婚路毕竟风光旖旎。清川在广告公司的兼职,就是得益于屠秋莎的四面出击。屠秋莎的某任男朋友的表亲,正是广告公司的老板。于是屠秋莎介绍清川进入广告公司赚外快,被老板任命为财务顾问,专门为之探寻合法的避税途径。
屠秋莎顾影自怜,哀哀怨怨地化了精细的浓妆,对着清川细诉衷肠。吃到一半,她的儿子被奶奶送来了。儿子判给前夫,长年跟着奶奶。老太太爱孙如命,除了节假日及屠秋莎的生日,一般不让屠秋莎接走儿子。这也是屠秋莎的前夫接受离婚时提出的一项不平等条约。
屠秋莎一见儿子就不住摩挲他的面孔及头发。那孩子长得壮实可爱,一头乌发天然拳曲,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妈妈,刚才我上电梯,碰到对面的男人,养着一只大狗,长得好像还不错。”小家伙奶声奶气地说。
“这小子,一回家,就像个媒婆!”屠秋莎笑起来。清川不理会,她难得有不劳而获的机会,埋头大吃。
“妈妈!”孩子生气了,不顾一切地嚷嚷出来,“在电梯里,他还摸我的头,问我是不是屠老师的儿子,还约我一道去放狗——我看他对你有意思!”
“你真这样认为?”屠秋莎对清川挤挤眼,假装正色地问儿子,“你不觉得这是一个陷阱?也许人家另有企图,比如,让你免费帮他放狗?”
“陷阱?”孩子不屑一顾,“人家是你的同事,大学教师,学问很好,穿着过得去,我不会叫你去认识不三不四的男人,而且你不能每天坐在家中等杨振宁或是比尔·盖茨来敲门,学校里这么多人,他们的手都会敲断,也找不到你的!”
“闭嘴!”屠秋莎恼羞成怒。
清川笑得喷饭。
“你看你的样子。”那孩子摇头,“啧啧啧!一条裙子是10年前的款式,现在不流行短裙了你不知道吗?有时间多看看韩国电视剧,人家的打扮多么得体,像你这样过时,很难找到新男朋友的。爸爸结婚六年了,小妹妹快五岁了,真是的——”
“我会告诉你的老师,你的闲话实在太多!”屠秋莎怒喝。小东西朝清川做个怪相,不情不愿地低头喝汤。
小东西一句话,全面否定了屠秋莎的心血。屠女士最近恰恰被来势汹汹的韩剧淹没,在手机彩屏和电脑保护屏上用了韩星裴勇俊的照片。
“单眼皮!”清川瘪嘴。
“嗤!你不懂,人家是师奶级的杀手,被称为‘无Jing液男子’。”屠秋莎争辩。
“性功能障碍?”
“什么呀!那是意味着传说中的王子,没有臭男人的味道。”
屠秋莎买了裴勇俊用的那个牌子的男用润唇膏,立志走韩国美女的路线,每天不厌其烦地以三种粉底装饰面部,结果小东西视而不见,把老妈贬得一文不值。清川不禁笑得打跌。
“来,多吃蔬菜。”屠秋莎夹一筷菠菜在他的饭碗里。
“我不喜欢。”小家伙顺势拨回盘里。
“没礼貌!”屠秋莎勃然变色。
“奶奶从不逼我吃菠菜。”那孩子嘀咕。
“看,就是你奶奶把你宠坏了!”屠秋莎呵斥。
“我已经十岁半了,还要被逼着吃蔬菜。还要事事告老师,一点都不尊重我。”那小子低声抱怨。
清川笑得拿不住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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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80岁还要逼着自己吃蔬菜,”屠秋莎瞪着他,“快点吧,你应该高兴才是,你妈妈全心全意都为着你好,指望你出人头地!”
“但是妈妈,对面那男人——”
“少爷,你给我好好吃饭吧,我对那种男人没兴趣!”
“为什么,妈妈?”
“人家老婆健在,感情良好。”屠秋莎没好气地说,“你觉得妈妈应当挤进去,跟人家的合法老婆公平竞争?”
“这样啊。”孩子失望,嘟起嘴,闷闷不乐地进房去玩游戏机。
“你看你看,嫁不出去的后患实在太多。”屠秋莎对着清川抱怨,“其中一条,就是连儿子都看不起你。”
“不是看不起你,”清川发笑,“他是担心你闷出病来,没人照顾。”
“40岁的女人,只好眼睛朝上,眼光顺着50岁的男人一直往上看,说不定哪天被80、90岁的老爷爷相中,娶回家做续弦。”屠秋莎牢骚多如牛毛。
“老一些不好吗?可以尽早继承遗产啊。”清川故意笑道。
“遗产?你是不了解,现今吃社保的丧偶老大爷,都梦想着娶小他们20、30岁的太太。”屠秋莎扼腕,“我们这种又老又自以为是的女人,别人正眼都不要看!”
“那就与他复合吧?”清川指屠秋莎的副市长情人。
40岁生辰(3)
“算了吧,即便出家为尼,我也不愿意再当那种永无出头之日的秘密情人了……”屠秋莎喝了红酒,面色酡红,眼中浸出了泪。
“你要是出家为尼,全世界有一半男人会到你隔邻的寺庙做和尚!”清川逗她开心。
“他的官位,重于女人。”屠秋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单 人 舞(1)
“仔细看看,我瘦脸的效果好吗?”小乙仰起肥肉折叠的下巴,热忱地望着满城。她新近做了一个疗程的瘦脸按摩,试图去掉两腮的赘肉。
“圆脸成了瓜子脸,挺好的。”满城煞有介事地撒谎。
“再怎么努力都没用,”小乙突然泄气,幽幽道,“他忙得压根儿没工夫看我一眼。”
办公室没别人,小乙忧郁地对满城倾吐烦扰。小乙没什么知心的女同事,独独信任满城,不惜在他面前铤而走险地丑化她尊贵的副市长丈夫。
“我无法了解他在外头的一举一动,但一定有一个阴影存在……”小乙一直怀疑丈夫有外遇,从蛛丝马迹的线索着手追查,却始终一无所获。
“不会的……”满城永远只有一句空洞的安慰。小乙在暗中苦苦摸索着的答案,是他心知肚明的。这种状况本身就让他有着私密的喜悦与奇异的惊恐。
“我知道他累,我知道我不该胡思乱想,”小乙痛苦地说,“但是我不能忽略我的直觉,十来年了,他的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了。”
满城怜悯地望着她。你是对的。他无声地说。
他洞悉一切,像个导演一般熟知每个情节的关联。从小乙那里,他得知副市长对他的妻子是很有耐心的,他天衣无缝地隐瞒了她十年之久,足见其诚意和良苦用心。一旦有小小的、不足挂齿的破绽出现,他便哄劝、掩饰、讲和,使她振作,使她平静。他向她表白忠心,说得有眉有眼。他在她的嫉妒和噩梦之下惶惶如罪犯,他自责,他辩解,他道歉,周而复始——他把他的妻子推向了晃动的虚空。
满城并没有奉行等价交易的原则,他从小乙那儿获知的情形,从不向清川提起。他怀揣着来自南北两极的秘密(屠秋莎的厌倦与犹疑,小乙的猜疑与控诉),就像一个拥有累累财富的吝啬鬼。
“你很动人,很有魅力,他不会背叛你的。”满城以中肯的语气安抚小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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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小乙恪尽绅士风度,对小乙那张毫无变化的面孔娓娓赞美。因为他的心情实在太好,他看见了眼前延伸出的那条锦绣大道。
自从副处长升迁,满城就受到同事们的追捧,大家一窝蜂地要他请客,说是副处长的宝座非他莫属。档案处是一个修身养性的部门,来头不小的同僚们,意在清闲,不在做官,剩余的平头百姓,大多接近退休年纪,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都不是满城的对手。
“论资排辈,这回该轮到你了,满哥!”同事说。
“我对那些世俗的东西没有兴趣……”满城竭力做出不以为意的表情,却控制不住一脸喜气洋洋的表情,仿佛面部麻痹的病人,只觉得浓重的笑意沿着腮帮子,不听使唤地往四周蔓延。
“别小气了,满哥,摆明就是你的位置,咱们得预先替你庆祝庆祝!”同事们起哄,不肯放过他。
满城招架不住,就在哄闹声中打电话订了附近一间餐厅的位子,邀大伙美美地吃了一顿重庆火锅。饭毕,同事们的称呼已经变成“花处长”,听得满城心惊肉跳,连连摆手,让他们不要乱叫。
趁着兴头,满城到分管人事的副局长办公室坐了坐。这位副局长是满城的同乡,与满城在围棋方面有着共同爱好。当上副局长以前,满城在下班后跟他对弈,两人一度过从甚密。有一阵子,他迷上了儒学,满城就领一哥们陪他侃儒学。满城的哥们是同门师弟,在本市一所中专任教,穿长衫布鞋,称学生为“弟子”,称老师为“先生”,满口孔孟之道。副局长跟他很谈得来,一来二去的,引荐给了一位法国朋友,结果被法国人奉为上宾,聘往法兰西教中文。满城穿针引线地忙活半天,徒劳无获。
这位副局长为人中庸,畏惧权势,局长一声令下,他噤若寒蝉。懦弱归懦弱,他的派头倒是大得很,绷紧了脸,动辄训斥下属。这几年,他拥兵自重,不再找满城这等小民下围棋了。万幸的是,他念着旧日之情,对满城和颜悦色,路上碰到了,还会停下来聊两句家常。
副局长在办公室批阅文件,满城告了扰,坐下来,首先问候副局长的家人。副局长的公子成绩优秀,准备到新西兰读大学。国外的学费十分昂贵,副局长一向对这件事有所避忌,但满城不一样,副局长不仅说了儿子联系学校的进展,还不无担忧地说起儿子禀性单纯,自理能力差,出国后不知能不能够适应。闲聊一阵,满城就有意把话题转到档案处,副局长淡淡地说:
“小花,凡事讲究机遇,机遇到了,什么都好办,机遇不到,谁都爱莫能助。”
副局长不愧为江湖老手,滴水不漏。满城低头寻思寻思,一时难以捉摸。他性急,直截了当地请副局长关照,副局长呵呵一笑,拍着他的肩臂,道:
“小花,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