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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责。
打从那年因为送小然去上课差点被阳光消灭的惨痛经验之后,青禹一直都是非常小心翼翼地避开阳光,他谨慎到就连傍晚太阳下山后出门还是会戴着墨镜穿外套。
可是为了他。。。。。。
光是那样像乌龟般缩躲着都那样疼了,他不敢想象青禹冒阳光开着车上山找他,要忍受比他多几倍的疼痛。。。。。。
青禹一直在护着他,他一来到不就立刻把他自己穿著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盖?就连上次他被他踢了下体以后追上来时第一件事情不是揍他,而是连忙阻止他冲到阳光下。
寇翎将手慢慢地从T恤底下抽出来,在黑暗中摸索着,轻轻贴上了青禹的脸庞。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青禹。」
比喜欢任何人都还要喜欢,管他心中的湖泊有多深雾多浓,他都希望能够沉没在里头。。。。。。
寇翎用指尖触着那双教会了他什么是吻的柔软唇瓣,一样伤痕累累。搞不清楚胸口内的疼痛是因为心疼,还是因为那涨得满满的情感和欲望,情不自禁地靠过自己的嘴用舌尖轻轻舔吻着那些伤痕,然后将唇覆上那张微启的口。
吻中带有淡淡血腥的味道,还有一股甜甜香香的滋味,像是蜜一般。。。。。。
「咦!?」
这个味道。。。。。。他知道这个味道!每当受伤的程度超过了他这「鬼体」能够负荷的程度时,那像是血液的半透明紫色液体的味道。。。。。。那是带有剧毒的水莽花的味道!
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可是。。。。。。沾染在唇舌间的香甜,一离开了青禹的唇就淡了许多。
「青禹!」他慌忙地摇了摇青禹,那样没反应地沉睡着太不对劲了!他到底伤了多严重?为什么不响应他?
寇翎打从出了娘胎至今,从来就没有尝过这种担心会失去什么的恐惧。从来就没有让他舍不得、放不下,害怕失去的人事物,包括他自己的生命。可是现在。。。。。。
他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摇晃着,直到听到青禹无意识疼痛的低微呻吟,一直被焦虑紧揪着的心才稍微松了些,一瞬间身子的紧绷又放松牵动了那些被阳光割裂的伤口,痛得他嘴唇都发抖着。
「怎么办。。。。。。」他受伤,青禹伤得更重,两个人总不能继续在这拥挤的车厢内呆着。但要怎么出去?设计房车的人,绝对也没想过要替被关在后车箱里的人做过什么设想吧。。。。。。
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手伸到青禹的臀部摸索着,他总是把手机放在牛仔裤后方的口袋。可惜一无所获,看来他是联手机都没来得及带就冲出家门的样子。
正愁着想不出方法时,头顶的车盖突然响起几声扣打声。
「有「人」在家吗?」其实问也不必问,看这情况也只有这个地方能躲掉阳光了吧。
「阿南兄,我们在里面!麻烦你帮我们打开!」一听到救星的声音,寇翎连忙敲着盖子响应道。
()
「好。」在转开钥匙之前,阿南突然想到些什么,停下来问道:「你们。。。。。。有穿衣服吧?」
「呃。。。。。。?」穿衣服?为何没穿衣服?愣了一会,才恍然大悟阿南言下之意。
「当。。。。。。当然有穿!我们。。。。。。我们啥也没干为何要脱衣服。。。。。。」
「我什么都没说啊。」打开车箱盖,阿南一脸很无辜地说道。
「。。。。。。」
外头,已经是夜晚。
☆☆☆
是什么人在耳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且毫不犹疑地诉说着喜欢的话语?
是什么人的指尖那样轻柔地抚碰着他的身子,那样小心又含蓄地舔吻着他的唇?
在意识涣散的半梦半昏睡之间,那样的温柔却为武装了好多年的灵魂带来一种强烈的悲伤感。
因为不曾拥有过。
教养院里那段记忆不必提,能够安然无恙地长大,已经是修女们给予的恩惠,温柔那种东西,吃不饱也穿不暖,到底值些什么?没有人愿意付,也没有人需要。
而他生命中曾经是最重要的阿洛,是个感情犹如风火的人。火烧着旺时,烧得对方浑身是伤也无妨。而风起时,他的冷淡叫人就算是穿了厚重的大衣抱着暖炉,还是从心内冷到外头。
阿洛是个顺着自己情感和欲望行事、长不大的任性男人。温柔,他根本给不起。甚至,阿洛连喜欢这样的字句都不曾给过,他总是说:「在一起快乐就好,喜不喜欢爱不爱不重要。」但青禹却知道,阿洛只是生来讨厌被束缚,「喜欢」这种话,对他来说是一种承诺,必须束缚住自己情感的可怕承诺。于是直到分手的那天,青禹依然无法确定,到底这个男人喜欢过他吗?
不曾拥有过的温柔,不曾拥有过的承诺,因为想要拥有却从来不曾有过,因为不曾拥有于是可以预见即使是拥有也不会长存。
那样很快就要道别得而复失的悲伤充塞在胸口,几乎让从小到大就不哭泣的他有想要流泪的感觉。
只是干涸的眼眶怎也流不出泪水,撕裂般的痛楚代为表达那释放不出来的悲伤感。
「唔。。。。。。」
不是在作梦也不是在昏睡,那疼痛太真实了,真实到他的脑袋还没找回全身上下肢体躯干的位置时,就仿佛看见疼痛的形状。
再经过个一分钟的回神,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是「看」不见的。所谓的疼痛的形状,原来存在他的脑袋中而不在他眼前。眼前是一片黑暗,看不见他处于何处,看不见伸到眼前的双手,当然也看不见造成他每做一个动作都痛得咬牙切齿的遍体鳞伤。
伸手一摸,眼睛上原来是被捆了几圈绷带难怪什么也看不到。
他吃力地慢慢解着绷带条,随着绷带一层一层解开,刺痛感就越来越严重,一点点室内的光线都像是刀子一样割着他的眼,这才明白了原来那不舒服的绷带是用来充当眼皮保护那双阳光伤害的脆弱眼睛。。。。。。最后他只好放弃,认命地又把绷带缠回去。
不只是眼睛痛、肌肤痛、筋骨痛。。。。。。连内脏都像是被翻搅过了一样不舒服还带着强烈的呕心和晕眩感。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强忍着疼痛从床上爬起来,用手探着摸着四周的器物,确定了自己是在卧房内后,他凭着记忆一路摸索到了门边。
寇翎呢?他没事吗?他离开了吗?
强烈的担忧和不安促使他加快了脚步,在跌跌撞撞的盲行之下吃了不少的痛,千辛万苦,终于才给他摸到寇翎的房间。
「寇翎?」
伸手触及没有关上的房门,青禹的心情渐渐往下沉。
走到床边爬上了那张床,弯着身用双手掌滑过床的每个角落,整张被单铺得平平整整摸起来一点皱折也没有,连枕头和棉被都整齐地摆在一旁,而床上空无一物。
停止了手的摸索,那失去的感觉像是铲子一样将身子内所有的东西都掏空了,铲空了的心,铲空了的脑袋,空荡荡疲惫而无力的身子就这样趴在那张床上动也不想动,埋在双臂间的脸也没有力气再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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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了。
不在这个房间这个家中?还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或许。。。。。。或许那个笨蛋现在又把自己陷于什么危险的处境之下。。。。。。
一想到这本来已经如死灰一般的黯然情绪又紧张了起来,青禹迅速地跳下床半走半跑地离开那房间,沿着墙壁摸索到了楼梯口,侧着身扶着楼梯的把手一步一步快步往下走。
看不见所以不容易判断梯与梯的间距,加上急快的脚步使得一层楼梯走下来险象环生,几次差点没踩空跌倒,好不容易侥幸安全地走完了一层,跨步往通到一楼的楼梯踩去时,却一脚踩到了一个滑不溜秋的不知名物体,手来没来得及扶住把手整个人便从楼梯上往下跌去。
「。。。。。。」背脊碰到地板的一瞬间除了碰撞声以外还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喀嚓声,
在意识空白了三十秒之后,身体原来的那些伤口加上刚刚的撞击将疼痛提升到最高级,摊在冰凉磁砖上的手痛得微微抖着,想要将身体支撑起来却使不上力气。
脊椎应该是摔断了,不过很快它又会复原,身上的那些伤痛迟早也都会消失,这些都再再提醒青禹,他不是人,他早就死掉了,他是个不能投胎转世的冤死鬼。
但为什么身体死都掉了还能存在着?为什么脑子死都掉了还会渴望温柔?为什么心都死掉了,还会因为失去而感到难受?
如果这些是必然的,那那些想靠自杀得到解脱的人又是怎样地白费力气?活着不快乐,就算当个鬼也不过是个不快乐的冤魂;活着是寂寞的,死了寂寞依然要继续,哪来的解脱?
不过说来讽刺,死掉后的他,却似乎比活着的时候来得快乐、来得不寂寞。
因为从死亡到现在,他的身边一直陪着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的存在让他忘了死亡有多可悲,将他活着时都不曾解冻的感情给溶解。
因为他,一直像个空壳子麻木活着的自己,在死掉了以后竟然一点一点地又开始感受到自己仿佛是活着的那样。
可是他却不在了。
看不见的双眼除了让灰暗的心情更加黑暗,也让听觉变得敏锐,于是他突然听见了浴室传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