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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天线随着地球转动着“侦察”整个太空。
天线抛物镜面的焦点上设置检波舱,宇宙间各种无线电信号全将传送到那里。
“星盘,”柯斯嘉·兹旺采夫庄严宣称,同时,晃动起黑中透蓝的鬈曲成团的长发。他爱用一种,正如人们常说他的,“楔形文字”表达思想,并且随意加入一些意思相近但纯属他本人生造的字眼。
人们纷纷向阿尔谢尼提问。他逐一作了解答,并且在讲台的深色玻璃上绘出一幅幅示意图,图形随即在屏幕上放大出来。全球天线的金属线由一系列宇宙火箭牵引,它们沿天线外延作盘状飞行,火箭身后将是一道道极其纤细、如同熔化了的银色金属线。轻盈的、延展在整个半球上空的这些金属线编织成巨大的天线镜面。全球天线,是仅从其大小尺寸来说的;至于灵敏度,它将比一百公尺直径的射电望远镜要强百十亿倍……
施洛夫教授满意地连连点头,此举顺带驳斥了有关他本人颈椎骨的奇谈怪论——说到底,如此宏伟的设想,出自他所领导的无线电天文台,他也感到心满意足了。
“智慧生物如果发来信号,那么,可能是一种类似于爆发式的汩汩声,电波脉冲,”阿尔谢尼·拉托夫继续说道,“发报人把电讯,比方说吧,压缩成百万分之一的信息,长时间地把能量集中到发射这信息上。这也不需要整个银河系的巨大能量了。全球天线甚至可以检收到功率相当于地球上普通发报器发出的信号。”
阿尔谢尼·拉托夫的计划是很宏伟的,施洛夫以自己的全部威望支持他。
阿尔谢尼·拉托夫在专题讨论会结束后走回自己的实验室时,写诗成癖的电子控制技师瓦里亚·波列夫追上了他。 瓦里亚身材纤瘦,颇有点女性的风度,留得长长的鬈发一直披到肩膀上(柯斯嘉戏称他为“王子”)。
“王子”拦住了阿尔谢尼:“全球天线!不仅是宏伟工程,而且是壮丽的诗篇!聆听着宇宙的声音——”于是乎,他诗兴大发:
那明丽的花园,令人神往的一切如此静寂,
连老虎也正匍伏憩息。
鳞状的茎秆顶端倏忽一闪,
绽放的罪恶之花突然出现。
那里是凉爽而松软的林间小径,
临晚的时分格外清新。
那儿一片青蓝色的羽鳞,
……
“肥厚多刺的飞龙正曲身爬行”。阿尔谢尼微笑着说完最后一句。
“你怎么会想到这么一句的?”
“因为你的诗跟勃洛克的作品一样。”
“不对,我歌颂的是地球上空的无线电天线。”
“我可从来没有想到鳞状的茎秆,罪恶的花瓣。”
“那么,你想些什么呢?”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阿尔谢尼口里答应着,心里想念着自己的父亲。
近地宇空全球天线的设计就这样被通过了,阿尔谢尼·拉托夫和其他许多人今后的命运也就这样定下来了……
二、星星的召唤
施洛夫教授又把他熟悉的那位年轻姑娘维琳娜·郎斯卡娅带到宇航中心,他是想以自己亲身参与的、气势非凡的活动,使姑娘惊服。
无线电天文台领导人出迎从全球天线值班归来的人员,已成惯例。施洛夫在维琳娜面前称这些人员一律为“我的学生们”。
跟随施洛夫到宇航中心来,维琳娜是很乐意的,至于为什么乐意,教授起初是根本误解了……其实,这和拉托夫小组返回地球有关。她跟阿尔谢尼·拉托夫是在体育馆偶然相识的,当时,施洛夫也在场。维琳娜在钢琴上弹着即兴的乐曲给练习自由体操的妹妹阿文诺莉伴奏,阿尔谢尼则在隔壁的一间屋子里练习举重。他正把杠铃拎了起来,提到胸前,准备“挺举”,可是乐曲声传来,猛然间他一“推举”,“打破举重记录”。他认为是音乐给了他帮助,便跑向邻室,想跟钢琴家熟识一下,并要求对方给举重运动的发展以帮助,钢琴家正是维琳娜。
她体态匀称,行动起来轻盈得如同乐曲伴奏下起舞的芭蕾舞演员,优美娴雅,舒展自如,左右肩膀动作协调,略尖的下颏微微仰起。她有着明净的前额以及一双安详的绿玉般的眼眸;那眸子里射出的令人惶乱的专注的眼光,刚一碰上阿尔谢尼·拉托夫,便使他顿时失去了说话的本领。
施洛夫教授熟识维琳娜·郎斯卡娅一家。他也早就有意于这家的长女,满以为,先以自己从事的业务活动使维琳娜感到兴趣,这兴趣必然会转移到教授本人身上。那天,教授为尽老熟人的义务来到体育馆看望两姊妹,以便伴送她们回家。结果,使他大不开心,因为练习举重的拉托夫也硬跟着陪送两位姑娘。阿尔谢尼和维琳娜落在后面,并排走着,居然挽起胳膊!如此“一见钟情”气伤了教授。他很想给自己的这位学生一番告诫,但是又忍住了。
维琳娜还是孩子的时候,施洛夫就常见到她。女孩长成大人了,教授更加喜欢她。一年半之前,教授丧偶,于是他下了决心,争取跟维琳娜成婚。
教授对她的一切都满意:她娇丽的外貌,可以使教授在各种交际场合显得更加出色;她受过系统而又多方面的教育,并已立志献身于钢琴演奏,因此就不会像大多数同年人那样地为选择专业而苦恼。施洛夫知道这种古老的乐器要求何等的毅力,要求无休无止的连续多少小时的练习,但是,他也重视其对于听众的神奇的作用,尤其是钢琴名手在演奏古典作曲家天才作品的时刻。
不光施洛夫一个人爱听维琳娜的钢琴演奏,他演奏的乐曲也不仅成了举重运动的必需,而且成了举重运动爱好者阿尔谢尼·拉托夫的必需。他越来越勤地朝郎斯卡娅家里跑,笨拙而又无言地在房间里的钢琴旁坐上半晌,然后站起身来,默默地走出去,一面怯生生地瞥视一下那双熠熠发光的绿玉般的眼眸,这眼眸正在寻视着他的目光。维琳娜跟着他跑了几步。在门口,他腼腆地站定了,用自己的大手捧起维琳娜那双手指刚劲灵活而纤秀的手掌,久久地握着,一句话也不说……
为此,阿尔谢尼在全球天线建成后,从宇宙空间值班回来,能在宇航中心遇到维琳娜,就特别高兴了。
维琳娜总是那样专注地打量着飞行归来的阿尔谢尼的脸庞,即使在后者为了使发滞的筋肉重新习惯于地球的重力,正忙于做一些舒展身躯动作的时候。这一回,维琳娜一眼就看出拉托夫的心头很不平静。
这种很不平静早就可以不必了。可是,当阿尔谢你把维琳娜领到一边,跟她一说以后,她也激动起来了:阿尔谢尼从全球天线上收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这样的消息他首先是向她报告的。
父亲不是向地球发报,而是在宇宙空间呼唤另外的人:“你们是谁?请回答!请靠近我们!我们的航船失控了!”呼唤用的是好几种语言。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可能,很快就会联系上?……”维琳娜默默地想着。
阿尔谢尼做完舒展身躯的动作后,立即跑到施洛夫跟前,他们便用夹杂着许多科学术语的自己的语言交谈起来,对于来客,这些话便不大容易听懂了。
柯斯嘉晃晃悠悠,就像不大会走路似的,向维琳娜走来。她问道:“父亲的?”意思是指从不能返航的航船上发出的电讯。
柯斯嘉拨浪着脑袋瓜,然后半开玩笑地说道:“大概。……是智慧生物的!”说着两眼一瞪。
维琳娜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柯斯嘉是个地道的调皮鬼。此外,阿尔谢尼父亲的音讯,即使是来自无法揣测的远方,对她来说也总比来自星际空间智慧生物的信息要好懂些。要亲切得多。
“已经录音了,”柯斯嘉故意压低嗓音悄声说道,一面侧视着施洛夫,“我们马上要把录下的信息展延,像拉长橡皮筋一样,展延一百万倍。让这些信号达到‘慢声细语’的程度。”
维琳娜已经从施洛夫教授的言谈中知道,他的学生们携带了一种“分子水平”的新型录音设备。如果说,普通磁性录音带上是一层磁性细粒起作用,那末,新设备上起作用的则是偏压分子。至于这是怎么回事,维琳娜不甚了了,也不好意思细问。居然,贝多芬的交响曲在这种设备里只要一秒钟时间就能录完。施洛夫教授甚至回想起二十世纪末一位学术权威和音乐家的名言:如果地外星球的代表光临地球,若要使他们在一小时内和人类相识,最好的办法就是向他们演奏贝多芬交响乐曲的第九乐章。
阿尔谢尼跟施洛夫一谈完,便向维琳娜走去,她立即问道:“你们在宇宙空间能够收录到类似贝多芬交响乐第九乐章的音响吗?”
阿尔谢尼紧握了一下维琳娜的双手,微微一笑:“怎么说呢?可能是。值得听一听……”他转身朝向施洛夫:“伊格纳契·谢苗诺维奇,我们是不是得邀请这位音乐顾问到天文台听一听录音?”
施洛夫迟疑了一下。他不悦的是,邀请维琳娜到他的天文台去的,不是他本人,而是阿尔谢尼·拉托夫。
“如果维琳娜·尤莉耶芙娜对我们的研究工作产生了兴趣,那欢迎光临。我一直想向她展示我们的奥秘。我们要经过无数次的调试,一直听得精疲力尽,才能把录制下来的脉冲信息,调节到再现的响应速度。”
“我们已经试验过一百多次了,”柯斯嘉插嘴道,“听呀,听呀,听出点道道来了。”
施洛夫只犹豫了一刻儿。他本人也急于了解收录下的这些信息。他同意带领无线电天文工作者——宇航员及维琳娜一道直驶天文台。
施洛夫亲自驾驶这辆自动电管车,他把操纵环套到头上。他的脑电波支配着这辆听话的机车,机车立即加速疾驶,在需要拐弯的地方自动转向,减速,停车,轻轻落实到地面上,其间决无任何机械杠杆的参与。
一路上,柯斯嘉唠唠叨叨没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