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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童-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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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不清哪位哲人说过,历史的发展有着惊人的重复性,但这样的重复还是让我们百思不解,且满心恐惧。已死去六年的肥马竟然在六年后,再次将死去前夜发生的事重新上演了一次,而京舒在面对肥马时,竟浑然不觉他已经是个死人。 
  一切都像是身处梦靥之中,但偏偏发生的事情又不是梦。 
  “我也不敢相信昨夜肥马真的来找过我,所以,我特地问了安晓惠。如果是幻觉,那么只能是我一个人见到肥马,可是安晓惠竟然也看到了他……”京舒停顿了一下,“如果不是我的幻觉,那就真的是肥马来找过我,但是肥马是一个死人,莫非昨天晚上我见到的,是肥马的鬼魂?” 
  “就算鬼魂,经过六年的时间,要么转世投胎,要么早就魂飞魄散了。”我当然不相信鬼魂的说法,但除了鬼魂,昨晚的事又该怎么解释呢? 
  “从侦探学的角度来说,肥马再度出现只有两个解释,一个就是你的幻觉,再一个就是肥马根本就没有死。”我顿了一下,“现在这两种解释看来都行不通,安晓惠也见到了肥马,这就排除了你幻觉的可能性。要说肥马还没有死,那更不可能。” 
  我跟京舒俩人都亲眼目睹过肥马的遗容,他躺在火葬场的停尸房里,原本就白得出奇的皮肤愈加煞白,五官深陷,隐隐泛着黑色。满身肥嘟嘟的肉都松软得塌了下来,给人感觉他生前肥胖的躯体就像充满气的汽球。我们都知道肥马童年时并没有这么胖,他七岁那年在医院里被医生打错了针,这才导致了他后来身体的畸形肥胖。 
  肥马死了,这是一个铁一样的事实。看过肥马遗容的人还有很多,他们都可以证实这一点。 
  这天下午,我跟京舒在音乐厨房里呆到很晚,我们脑袋都要想炸了,还是不能替发生的事理出一个头绪来。最后我们想,也许冥冥中真的有种我们不知道的力量,它在昨晚,让发生的事背离了既定的现实,那只是一个偶然的事故。 
  傍晚的时候,房间里开始飘荡一种让我们无法忍受的气味,你说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却让人有呕吐的欲望。我跟京舒离开音乐厨房,站在被烘烤了一天的街头,身上的汗瞬间溢了出来。我正不知道去往何处,那边的京舒已经到街边拦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载着我们直奔龙河广场。 
  在龙河广场,我们看到了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太太,带着一个双目失明的姑娘,坐在街边人行道上卖茶叶蛋。大热的天有准会想吃茶叶蛋呢,所以,老太太与失明姑娘的生意实在很不好。 
  远远注视着老太太与失明姑娘,我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那是肥马的母亲和妹妹,他贫寒的家境是他后来参与赌博的主要原因。 
  “如果我要骗你,出门就让我给车撞死。”肥马说。 
  肥马那次还是骗了京舒,所以,他被车撞死了。出事后京舒追悔异常,感觉像是他逼死了肥马一般。肥马之死是京舒变得沉默的原因之一,当然,后来还发生了很多事,足以让我与京舒终生铭记。我们曾经的朋友,现在都沉睡在我们的记忆里,也许,我们这一生都不会再惊忧他们,但是,他们依然会是我们心上永远的痛。 
  暮色涌来,街道上华灯初上,又一个喧闹且荒靡的夜晚拉开了序幕。 
  离开龙河广场,我们再次打车,一道去了城市西南的青龙山。青龙山上,有海城市最大的公墓群。肥马,我们的朋友,现在都长眠在青龙山上。 
  山上有风,风可以稍许驱散些灼人的热气。但爬到山上,我们都有些微喘。肥马的墓碑现在就在我们的眼前,我们在墓前长久地站立,心里有许多疑问想问肥马,但是,肥马是个死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除非,除非他像昨晚那样。 
  想到这里,我的身上骤起一股寒意。漆黑的山上,只有几许星月的微光,漫山的公墓,像一朵朵洁白的小花,排列整齐地在夜里绽放。这里是死者的领地,如果死人也有自己的世界的话,那么,我们已经站在了两个世界的边缘。 
  远处山颠上有鸟夜啼,那凄厉的叫声让我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我想到我是警察,我不该害怕的,但我仍然觉出了一丝恐惧,在我身体里左冲右突。 
  “肥马,昨夜真的是你的鬼魂吗?” 
  我听见那边的京舒说。 8、深夜捕鼠 
   
  京扬的到来,让福伯与福婶不再慌乱。京扬察看了躺在回廊下躺椅上的京柏年,镇定地让福伯扶着三叔回屋。京柏年醒转过来,见到京扬,下意识地就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京扬觉出老人的手还在轻微地颤动。 
  因为京扬,京柏年不再固执,顺从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不久,两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来到京家老宅,他们都是市里一所大医院精神病科的专家。他们在对京柏年进行检查时,京柏年表现得异常镇定,甚至当他看到两个年轻人略显拘谨时,还微笑着让他们放轻松些。站在边上观看的京扬眉峰微皱,他已经看出来三叔在故意隐瞒内心的惊惧。 
  十余年前,京扬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去精神病院看过京柏年。精神病院里的记忆让京扬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这样,他就明白了京柏年为什么会在专家面前故作轻松,他是不想再回精神病院去呢。 
  但是,京柏年的表现还是让京扬放下心来,三叔能够掩饰自己,证明他的心智还很清楚,有足够的约束力来控制自己的言行。 
  检查结束,两名专家在外面跟京扬简单说起了检查的结果。京柏年曾经是个精神病患者,虽然早已病愈出院,但病症的根源并没有完全从他心里消除,因而他比别人更容易受到外界事物的惊吓,而惊吓的结果就是诱异他病症的根源再次发作。现在,从京柏年身上,已经可以看出精神分裂的某些前兆,但究竟结果如何,还要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京扬送走专家,心情又变得沉重。京柏年的伪装并没有骗过专家的眼睛,从目前情形看,京柏年发病的机率很高。京扬心情沉重地回到三叔的房中,京柏年躺在床上,露出异常疲惫的神色。这一天,他心里极度惊慌,好像在与冥冥中一种力量对抗,这对于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人,实在是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 
  见到京扬进来,京柏年问道:“医生怎么说,是不是说我没事了?” 
  京扬凝视着三叔,沉默了一下,点头道:“是的,医生说你只是太疲劳,加上天又热,诱发了一些老人病,只要卧床好好休息,就不会有事。” 
  京柏年满意地“嗯”了一声,随即便闭上了眼睛。 
  京扬在床头站了一会儿,见京柏年真的沉沉睡去,这才转身轻轻出门。 
  福伯福婶坐在厅堂里,满脸忧色。京声过去安慰了他们几句,嘱咐三叔如果有什么情况,要立即打电话给他。福伯福婶满口应诺。京扬陪两个老人坐了会儿,心里惦记着公司里的事,便要回去。福伯犹豫了一下,这才道:“京舒这孩子出去这么久了,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其实京扬心里也在担心京舒,他知道自己这个堂弟虽然已是三十出头的人了,但孩子气极重,做事全凭一时意气。前些年发生的事对他打击很大,令他性格大变。适才他冲出门去的神情,惶急且骇然,好像在他身上,也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京扬打京舒的手机,语音提示对方手机已关机。京扬想了想,便到楼上去找安晓惠。安晓惠垂泪独坐在房里,京扬推开房门,只见到一个穿墨绿色真丝短袖上衣女孩的背影。那件短袖上装是古典的水墨画中仕女着装的款式,再加上她盘起来的头发,让这女孩像极了一个古典女子。 
  京扬咳嗽一声,安晓惠醒过神,抹一把脸上的泪痕,回过头来。见到安晓惠,京扬怔了怔,面前女孩惶急的神情中,依然保留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寂静。京扬暗叹京舒眼光不错,能找到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孩。 
  “京舒临出门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没有?”京扬问。 
  安晓惠虽然第一次见到京扬,但自京舒口中,早就知道京家这位商业奇才,当下,恭敬地将京舒临出门时问她的话复述了一遍。京扬的眉头皱起,又详细地询问了昨夜肥马深夜来访的事。京扬自是知道肥马六年前出了车祸去世的事,这时他终于明白了京舒离开时满脸恐惧的原委。京舒既然没把肥马的事告诉安晓惠,京扬也不便多说,当下安慰了安晓惠几句,转身出门。 
  离开京家老宅时,京扬在车上坐了一会儿。他有个习惯,在开车前喜欢把车窗摇开,一只胳膊架在车窗上抽一颗烟。京扬不喜欢用火机,他还保留了用火柴的习惯,当火柴红色的磷头 “嗤拉”一声冒起股轻烟,接着暗红色的火焰燃起,京扬便能从中感受到很浓的生活气息。 
  这天京扬在抽烟时脑子里飞快地转动,他也想不出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现在只能静观事态发展,自己回去把公司的事处理一下,抽出空来再找京舒。 
  京家老宅这个夜晚,因为京舒不在,显得异常冷清。 
  京柏年睡得早,晚饭时福伯去叫他吃饭,他睁开眼说一句“不吃了”又翻身睡去。晚饭缺了京舒与京柏年,福伯福婶与安晓惠吃得索然无味。晚饭后,福伯再去京柏年房中查看了一下,便与福婶自回房间了。安晓惠已经给京舒打了无数个电话,京舒一直关机,她心里担心京舒,倚在床头久久不能入睡。 
  半夜的时候,京柏年忽然机灵灵打个寒颤,醒了过来。 
  他当然不知道夜晚是什么时候来的,但眼前熟悉的黑暗还是让他很快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黑暗里好像有些什么声音,他就是被那声音惊醒的。他把头微微抬离枕头,这样可以让自己听得更清楚些。这时,在他的房间内,真的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吱吱”声。 
  那声音很小,但在黑暗寂静的房间内却听得很清楚。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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