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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一向惟恐天下不乱的温柔都有所收敛,方恨少不免心生戚戚。
这么静好的夜色,该是浴月华附风雅之时,却徒增忧心。
他总觉得今晚不会是个安稳之夜。
直觉。
江湖人特有的直觉。
危险往往在安稳时出现。
居安思危,古训有之。
许多人明白这道理,许多人却不去适身用之。
就如今夜,这一路行来,本不该平静如斯的夜,竟然出奇的静寂,出奇的顺利。
方恨少心里竟有一丝兴奋的冲动,一种决胜千里的气势,滋生。
书到用时方恨少一向自付风雅,虽然他记不全一句诗词道说,还屡招这一干兄弟嘻笑,却依然不改。就如兄弟姐妹一向称其为大方一样,他也真具备了大方的特质,虽学识不出众,也胆小如屁(唐宝牛语),但在义之当为、命之当付之时,也如了这干兄弟姐妹一般,毫不动摇的投入,坚定不移的执着。
王小石曾有评与方恨少:“你得道于老子。”众人皆惊讶。
唐宝牛更是大笑:“哈哈哈……小石头说大方得到于老子,可不是吗?哈哈哈,谁不得到于老子!哈哈哈……我老子生我养我,我也得到于老子,哈哈哈……”
众人皆被唐宝牛这套“高论”搞得哭笑不得,王小石也不禁莞尔,又道:“‘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自自然然、不要作为,即无为。大方的‘无为’并非是消极的无所事事,是为了使自己‘究万物之情’、‘为万物主’,无为只是手段,无不为才是目的。正如真正成大器之人,往往是大成若缺,大盈若冲,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一般。比如一个统治者和领袖就尤其要懂得和运用‘无为’。因为统治者和领袖是至高无上的,是不可限定的,所以他们就要顺应这一‘自然’,即‘无为’才能‘无不为’。否则不是‘无为’而是‘有以为’,统治者不是处‘无’,而是占‘有’,那就被局限了。因为任何‘有’都有可能是暂时的、被穷尽的,它只能是局部。就如大方读书一样,不记不固,也才真的是不囿于‘器’,但却心明礼而手握世道于方寸了。虽他自己不一定知晓这道理,但行为已经是在实践。”
闻王小石这一番言,唐宝牛挠头大叫不懂,温柔大嚷无趣,张碳大点其头,方恨少则大张其嘴而笑吟吟。
杨无邪总管闻言后却说了一句:“王小石才是真的大智若愚哩。”
王小石听到这话之后,却又评了杨无邪一段话:“杨总管才是真正的仁人本色。”张碳听着有趣,便问:“何有此说?”王小石接道:“我说的‘仁人本色’是指杨总管真正体味了孔子的‘君子不器’之道。世人常道孔圣人的仁义道德,却忘记孔子也讲变讲通讲权讲术,讲那些应对变化的‘不器’之法。杨总管能在这卧虎藏龙的京师里在险诈诡道的江湖中,历经百千战而不坠,便是通达了孔子的‘毋必毋固’了。在芝麻与西瓜之间,人人都能分出大小而选择西瓜,然而在大德与小德之间,在大节与小节之间,许多人就迷惑了。杨总管即使在这之间也很冷静清醒,‘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不为小节小信所困扰,不学妇人自经于沟渎而无人知,担起楼子里的棘手重任,救民于水火,这不正是孔子所要的仁人本色吗?”
据说,杨无邪听到这番话后道:“知我者,小石也。此生有此知音,足亦!”大笑而去。
而诸葛先生闻说了王小石这两段话后,却道:“小石竟已修得两位圣人之神髓,无怪乎其仁刀仁剑练得如此高境界。天衣师兄虽去,有此徒,不枉此生啊!江湖之幸,栋梁之材!可惜,奸臣当道,圣上昏庸,无识重栋梁之举,可惜,可惜!”说罢,竟抚须黯然良久。
郝连母子和望古道居正房,朱大块儿自离开后再未有讯息,方恨少便与温柔秉烛右边房交谈。
夜已深。
正房里没有声音,右边房的温柔已趴在桌上睡着,方恨少为她覆上一件衣服。
再有两个时辰天也该亮了。
一夜平安了吧?方恨少奔波了这些日,早已困乏不已,便也伏在桌上睡去。
将睡未睡之时,远处一声锣鸣。
悠远的锣声。
锣声?!
方恨少突然清醒。一旦清醒,眼中精光大盛。一跃而至窗边,小心推窗外望。
这一望,竟看到大为诧异的一幕!
朱大块儿面对院门正说了一句:“请进。”
门被推开。
月光洒入院内。
一人,一步一步踏了进来。
雄眉。
大嘴。
负手。
踏入。
如月色中一头洪荒野兽,行走在自己的领地。
一付大刺刺的派头,居傲的顾盼四周
深更半夜,一头“猛兽”走入了居所,并且进门前还很有礼貌的先敲锣叫门。
朱大块儿竟然也突然出现,似早知有人会来。
方恨少从服饰上认出来人是金人。
金贼既然来了,奸相身边高手自然也在附近。
方恨少又感觉到那股强烈的战志在滋生。
“野——兽!!”
方恨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三尺高,侧身一看,温柔已经在自己身边专注地看着院中来人。
“我看你才是野兽!大半夜的,闹鬼啊!连个招呼也不打。”
温柔为院中情景吸引,没搭理大方。
方恨少顿感无趣。
“我是夏侯十三。金王爷令我来取地形图。”这“野兽”语气大得可以包天。
朱大块儿从第一眼见到此人就知道,这是名高手。
竟然生起一份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生命中曾与夏侯十三相遇过。
令他生出这份感觉的是夏侯十三身上表现出的悍。
悍绝对不止是肉体的力量,也含有精神的力量。
朱大块儿道:“你是金人。”
“是。”
“你像一个人。”
“哦——?”
“顾铁三。”
“元十三限的三弟子,六合青龙中的神拳顾铁三?”
“是。”
“早想会一会此人。”
“不必了。会我也一样。”
“哦——?”
“我战退过他。所以你找我也是一样。”
夏侯十三眼里抹出一历凶光:“图拿来。”
朱大块儿:“除非你能杀了我。”
“好!”
好字刚出口,夏侯十三出手。
好字尚未落音,夏侯十三的拳已到朱大块儿的面前。
朱大块儿判断的没错,夏侯十三确实够悍,甚至悍到了不必动手就已经有了能杀死人的说服力。
何况已经动了手?
朱大块儿体魄似一头巨牛。
一看夏侯十三这一拳的来势,他知道自己接不了。
他闪。
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是要激怒这头悍得要人命的洪荒猛兽。
看出手的气势,他便清楚了一件事:这是一头凶狠的兽,要击退他,必须比他更狠更捍。
顾铁三使的是挫拳,一种连以掌功成名天下的铁手都吃过亏的拳法。但挫拳朱大块儿尚能尚敢与其硬拼,而今看夏侯十三出手的气势,他知道,接不了。挫拳让人失去信心,失去了信心自然不战而败,而夏候十三的拳竟然让人有种死的念头。
朱大块儿闪的很奇特。
他的腿在抖。
乱颤。
如一个正在发羊痫的人、吃痛的狂牛。
“燕狂徒——癫步!!”夏侯十三眼中闪着亢奋,嘴中吃惊的大喊。
朱大块儿使的正是江湖中失传多年,当年天下只燕狂徒一人会用的癫步。
朱大块儿就在这一抖一癫中,奇险奇巧地避开夏侯十三的攻击。
夏侯十三收拳,挫步,左腿弓,右腿由后前踢,腾空而起,先踢出的腿竟似柱子一般立在空中,双拳交叉,左腿成旋,大喝一声,双拳一腿竟旋成两个轮,风车一般风尘仆仆向朱大块儿绞去。
此时,方恨少和夫人等已汇到一起,温柔看到夏侯十三的气势,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娇斥一声,便欲抽刀跃下帮助朱大块儿。
方恨少目光焦切,帮朱大块儿义不容辞,但此次行动自己责任重大,诸葛先生已着无情对他详说了整个事件,所以他虽心急如焚,却不可现时出手。更不能让温柔出手,温柔功力尚不足已抵抗那头凶蛮的猛兽。
在方恨少正欲拉住温柔时,一只宽厚的手轻轻放在温柔肩头,温柔跃了两次都无法起身,转头向方恨少怒目相对。方恨少吓得说不出话,慌乱摆手,意思不是他按住她。温柔向左边转头才发现竟是形影不离夫人身边半步的望古道轻按住自己,心下一惊:这神秘莫测之人按住我,我竟然浑然不觉有事物接触,莫非此人功力已高到极点?心下侧然,话还是要问:“你为何不让我去助朱大块儿!?”
望古道宽厚道:“朱大块儿未必会败。要事在身,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
夜色正浓,月西斜,院落里那年年岁岁孤单地枯井也寂寞吗?
人死,是不是就真的不寂寞?
夏侯十三的攻势携风雷之威席卷朱大块儿。
莫说壮如牛,就算真是一头壮牛,在这样的攻势下,也必然粉碎无疑。
地上的尘土、枯叶,甚至细小的石子,被拳风带动,夏侯十三在这飞沙走石的夜色里真似了蛮荒时带翅的神兽,不食人,不归巢。
朱大块儿在抖,在颤,在颤抖。似飞沙走石中的一片枯叶,靠近了命运的疏离。
猛抬头,朱大块儿在颤抖中一拧、一扭、一闪,随即在这最奇最妙最巧最凶暴最繁复多变最浮移不定的步法中抬腿出击。
迎着半空中那头蛮荒猛兽——出击!
砰、砰、砰、砰、砰、砰、砰!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