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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南随笔-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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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迷信你撞到的第一个笑容。  
你要明白,婚姻肢解的最大恶果就是人们对初恋的始终如一的追忆。  
(啊,不,不,如果你要倔强,那你就去迷恋第一次吧,就像我们初降人世的第一声啼哭,是我们一生声、色、味的象征,也是我们一生的结局。)    
第四卷    第三章
    
秋蝉的花腔女高音使窗扉从阴霾走向光华,时间不曾留住的几枚枯叶,瞬间获得了生气,向高处歌唱的灵魂致意。  
这就是音乐的力量。  
几个礼拜也未曾清洗过的球衣,肮脏的汗味获得了海棠和几株野草的清香,它需要风,风就如约而至,钢丝绳上逍遥的舞蹈翩然而起,使阳台上一只空壳的水瓶渐渐直起腰来,回忆那一口口的水,一口热烈的唇齿相依若得到的爱情。  
这就是艺术的力量。  
我在阳光也曾拥有的褶皱、富贵人也曾构画的“地图上”上发现了一只蜘蛛,一条蜈蚣,一只黑乎乎的臭铜一样的蟑螂。  
和睦的邻居,互不相侵的悠然,使我感怀于我的懒惰所赐予它们的家园。有毒的不是昆虫本身,而是在于我们的思想能否主控我们的情绪,去拥抱一切未来对自然界无所伤害,至少是在自然法则的允许之下快活地生存的生命。  
多年以后,我还能不能在微凉纤若的秋风里,怀想一只叫元帅的蜘蛛,一件叫蜈蚣的七手八脚的球衣,以及被叫做黄铜臭的蟑螂的一个友人?    
阿鲁耶达,你身在何处?在迷离的秋光里,我彳亍金沙江之滨,总感到你就在江那边,因无法过大江而焦虑地诅咒着江流。  
让我的灵魂渡过这恶意十足的江水,到彼岸吧。可那里,除了一堆堆某所学校的学生在周末野炊时留下的各种废物,我找不到你。  
我知道,你不会和这些人一同出来,你不属于他们。  
我知道,你也许也不属于我。啊,我是你的,你不能,不能像落木柔一样,一摇动入夜前的桨橹就开始说谎。    
我正欲穿过马路到对面的邮亭去买报纸,看见几个年青小伙子根本不在意前后左右来往的车辆人流,径直朝前走去。车辆果然减慢了速度。可我不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就站在路边,等那些车辆全部过去后,才走过马路。珍惜生命,是对父母的第一个报答,也是对自己最好的回馈。我曾经问过一个人:“你就不怕车辆撞上你?”那人回答道:“怕啥?司机看见我在行走,自然会减速,会让道,红灯亮了,他们也会踩刹车的。”我问:“假如刹车失灵,或者,即使汽车刹住了,但由于路面湿滑,汽车在惯性作用下冲过来了呢?”那人愣了,末了,他说:“有那可能吗?”我笑了笑:“很多变化,就在人们以为的极不可能的十万分之一中产生。”  
别指望机器会像人一样,何况人有时比机器还更容易失控。  
我又想起了“偶然”这个概念,相对于人生来说,它简直就是一个艰深的命题,偶然比必然更使生命有趣味,有变化,也有无数不测。研究偶然使我们拥有了文学,尤其是小说,要成为小说家,研究偶然是绝对性的工作,因为偶然往往是决定人生走势的绝对性因素。举个例子吧,阿鲁耶达,若不是在江边我在无意中看见你和你的朋友从我身边走过,而之前我是准备从另外一条坡道回学校的,或者,假如那天午后我没有去江边溜达,我就不会认识你,至少不会在那一刻认识你,那我以后的生命轨迹,连同无数对生活的感觉都是大相径庭的。人生的情趣和魅力就在于此。  
我曾经在课堂上兴致勃勃地讲解这个命题,但愿那群从传统的教义中、从专科升入本科的、业已不再年轻的人,能明白并把握这个命题。  
实际的情形就是,面对偶然,我们获得了理论,而对其变幻无穷的本身,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买到了报纸,一切顺利。  
也听到了谩骂声。商场门外一侧,一个蚕蛹一样的女人和另一个煤矿一样的女人正吵得欢。围观的人和来往的行人脸上荡开的笑容,尤其是盯着吵架者的人的微笑,使我想到了一只剔除了营养管道掉到坑中的金色大便。  
假如没有听到看到这吵架的人的声音和与之相关的情形,我一个晚上的生活将是别样,啊,正是听到了看到了这丰盛的情景,也让我明白了生活的另一层面。    


阿鲁耶达,那是多么令人陶醉的聆听。  能不能在声乐课上,在练声练气的方式中加上吵架?    
我长时间地盯着窗外浓郁的树叶,以期睡眠不足的眼睛清醒过来。如果我以同样的方式去凝视这个蹊跷古怪的世界,我就要昏睡不起了,啊,糊涂的人。    
天晴了,西班牙的爱情(我手中正有一册西班牙海滩的画册)一样的阳光使人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蝉儿咏唱,大江健康,即使忧愁滚滚,也将万寿无疆!  
夏天回来了,它正和南风一起叩响了我的门。  
别害怕那些一去不复返的许诺,落到秋叶在水泥地上找不到归宿的下场。  
爱我吧,你就会加倍地收到鲜丽的夏天。它是我的象征,坐在你熄灭的冰冷的炉膛旁,它正在回忆那些憔悴的火光;它是我的爱情,每天淌着汗水,灵肉却异常地洁净。    
第五卷 第一章
   
我从来不用担心两只眼睛的电光会在人世间失去温度,在世态炎凉中被折断,它们业已因为成为心灵的窗户、爱情的伤口、阴谋的切人口而被世人珍视、赞美,即使没有任何表情的一张脸,也能依靠肌群的运动和岩浆一样喷发的泪水才去辅助它们,加深它们对于光明,对于美学,对于心理观照与梦的意义。是啊是啊,从颜色的深浅晦明和形状的大小方圆,从被眉骨屋檐一样的遮蔽和生动的“棺材”形象——鼻翼——的两侧所处的方位和所视的角度来看,我能揣测、分析出其主人的性格,而我们民间的面相术大师们,却能一五一十地推测出主人的前生、今世和来世,其实,他们依赖的最基本的手段,也就是察言观色罢了。是啊是啊,眼睛,目光,目力……我从不担心会失去它们,我和他人的。  
我愿意更深刻地走向抽象,获得意会,这样的时刻,使我倾注心血和极大的兴趣去描述的,便是这样的意象群体:裸体鳏夫般躺在淼淼水上的老船生殖器一般的桅杆,乱山蛮石罅隙或氧化了尸骨的无底黑洞,一座荒芜了良久年辰的古宅,月光下癌症患者的肚子一样灰白的坟场,一条连接麻风病院台阶的鸭肠沙径,废弃了若干年的下水管道里游出来的一条青花蛇毒汁一样的寒气,对人世亲情全然绝望的老妇人走向冥府的某个雨天的上午,诗人做作的善良、酸气横秋的词句和猥琐的情种色相,一面破旗到另一面破旗之间的士兵和他插着一朵打开了肺叶的一朵玫瑰的枪洞,从南方的妓院某个秘密暗道逃出来的病态的美,从出土文物我们看穿的化了妆后才被掩埋在泥土中的历史,从放下的话筒那泄露了人世最大秘密的气|穴……我越靠近抽象,像更多的意象求取永生,就越需要第三只眼睛。  
以此,我可以虚构出第三只耳朵听到了上帝和楼兰的女尸疯狂Zuo爱,绾出第三只胳膊挽着佛祖的手臂走向辉煌的圣殿。  
我的第一颗脑袋留给了子女,第二只脑袋留给了孙辈,第三颗脑袋留给了屠刀或美德。  我们的第三只眼睛,或者是上帝的第三只眼睛,或者是众生的第三只眼睛,看见的将是幻觉,抽象,无形,还是有形无形之间的那将死未死的最接近本质的事物?    ぃ{    ぃ{第三只眼睛    ぃ{  
从生殖器的黑暗的私|处、伦理的仄罅处的亮色中  
从上帝飞翔的四肢所能囊括的全部空间里  
从寒星咳嗽出的浓酽的痰泥一样的黄昏  
(那是轻轻推搡着我的秋水的给予着。诵经者)  
从铁树开花时,一切卑污者在诅咒中的惊骇  
(它诞生了含情脉脉者畸零的旧色记忆。旁观者)  
从一对玉|乳罩住的无数贪心者半人半鬼的阴影  
(忠实的掩盖属于爱情,驯良者的胸上有眼珠的造型)  
啊,闪电突然翕合于滚滚誓言之上  
从素笺含泪的蒲公英种籽飞散的飘零中  
横横竖竖、交交叉掺的笔画中切开了目光  
(心智的伤口,你再也不是钳子去偷望什么。叛逆者)  
从肚脐到另一窝原生蝼蚁繁复的蠢蠢欲动里  
笼上了比头发更加不易梳理的弥天恢网  
(谁的睫毛闭上了,仍住着一只猫头鹰?死亡者)  
(谁的声带断裂,仍塞着一截钢管?求生者)    ぃ{  
智者的智慧犹如在开水里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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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的沸点使黄金的真实也会朽烂  
翻滚的不是直觉,而是思想的骨髓  
于是,我们用思想的眼睛,看见  
奴才的卑怯、盲者的高光、比目鱼般的  
性情、更轻的身影歪曲在蒸汽里    ぃ{  
从子宫到降临的地方,似乎更像从坟墓  
回到子宫(怎么说都随你的旨意)  
栖满位卑者双量的翅膀,拍着尘埃  
看墓碑撤退到最后的黑暗。黑暗  
是光明的衣钵,而光明是它的归宿    ぃ{  
如潮水,扑向更高的礁石上的图腾  
如五更之梆,敲碎青黄不接的羸弱的头脑  
如闪电之鞭,劈开了意志里最干脆的声音  
从此星干干净净地泅渡到彼星  
从此月懵懵懂懂地潜逃到彼月的古井中  
从此第三只眼睛将补充黑夜,黑夜般的哲学    ぃ{  
…………    ぃ{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使脖颈落枕一样找不到机关。一切如谜语,谜底存在于有与无之间。一截强盗一样蹑进客厅的阳光,使衔在唇上的香烟如一根烧红的铁棍,烟雾也充满了飘逸的罪孽。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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