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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拿着扫帚将他和娘撵出府外,沿途他凄厉地喊:不要打我娘……
恼恼恼──
一古脑儿的火气随着右手擘、抹、挑、勾;左手按音带起、进复、退复等技巧拨弹出低沉浑厚的弦鸣──
满腔的悲愤急奏而发,急切、杂乱无章的音律流泄出房外,引人驻足侧耳倾听,莫不震慑于那意韵悲昂的节奏,忽高忽低、起起落落之间,赫然──
「铿!」
弦断。
七弦琴律戛然而止,瞬间回归于静谧。
房外的仆佣们纷纷回神,几双眼同时探向窗棂内,隐约可见一抹身影随之隐去,房内忽地一暗,几名仆佣随即将视线移往主子的身上──
爷杵在门口不动如山呢。
须臾,仆佣们纷纷离开主子的厢房院落,莫不暗自哀叹:老实的爷会傻到什么时候……
段儿的火气不小。
樊禛祥捻起一截琴弦,暗忖它的张力绷至极限即断。
思绪不宁,他究竟为了什么不满?
目光随着沉稳的步履移向雕花大围屏风后,见他全身蜷缩在罗汉床面睡得沉,倾身凑近,温笑的脸上漾起一抹满足。
存心令他疲累,帮助入眠。
无形地要他渐渐融入自己的世界,习惯这周围。
情不自禁地抬手轻触他白净的脸庞,细细检视是否残留悲伤的痕迹。
悄悄地,大掌沿着他的身形曲线而走,游移至床尾,撩起被褥,露出他白皙的脚踝,同时,他探手入腰际囊袋捻起一条红丝线,小心翼翼地缠绕和打结──
系着一份私心占有,奢望他的执迷能从他人的身上转移。「是否愿意给我机会……」温柔的低语似一道暖风,轻轻地吻上沉睡中的脸庞。
良久,樊禛祥移开贪恋的目光,踱出屏风外,上床临睡前,缜密的心思依然兜绕着房内的另一人。
※※※
每日醒来,浑身隐隐酸疼,段玉咬唇暗咒;刻薄的丑男人真狠心虐待他,将来生儿子肯定没屁眼!
仍在适应不同以往受人捧在手心哄着的生活,现下无疑是靠劳力赚取男人赏他一口饭吃。
磨了磨牙,挑眉斜睨着坐在对面慢条斯理用膳的丑男人──嗟!杀人的目光射也射不死那块头。
段玉狼吞虎咽,每日都牺牲完美的形象存心惹人厌。
「喀!」搁下碗筷,他跷着二郎腿,叫:「今天,你要我做什么?」来吧,陪睡、陪酒、做苦役、打杂统统都行,他会继续诅咒丑男人的祖宗八代。
樊禛祥瞧他穿着向云儿借来的衣裳,「你确定出门前不换回男装?」
「休想!」他没忘自己是什么身分,可不是丑男人的所有物。「你对我不满,大可去找包君满意的小倌儿伺候。」
「我不会。」樊禛祥温柔的眼神凝睇着他,夹一块肉至他的碗里,叮咛:「你多吃些,好存些力气搬货。」
段玉探手一抓,塞了一块肉入嘴,边嚼边挑剔道:「你该换掉厨子,这桌膳食不能跟摘星楼的厨子比。」
樊禛祥又夹了一些菜至他的碗里,响应道:「我不会换掉厨子。宅院的伙食不合你的口味,你可以慢慢适应与接受。」
「我不适应。」把嘴里的肉吐进碗里,扬手推至他眼前,摆明拒绝那话里的弦外之音。
犀利的目光在刹那间与一双温柔的眼神对峙──
段玉不讳言地放话:「我不喜欢你,也不想服侍你,更不希罕你是什么身分,你何时才愿意放我自由?」
樊禛祥讶然他如此心直口快,连敷衍都省了。
他实事求是地说:「我已差人付给嬷嬷一笔银两,你依然是我的,这事儿,摘星楼的花老板也知情。他不是握有你的卖身契么,他没来带你走,你就是我的。」
「你……」咬了咬唇,他赫然想起花爷认识锦纤布庄的樊爷。
段玉别开视线,凝向房门口,丑男人点醒了他唯一的价值,就是卖。
他起身,踱至门边扣上门闩,回头闷不吭声地脱下背子,任其滑落地面,双手继续解开衣衫盘扣,露出雪白的胸膛,他闷喊:「你过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会让你满意。」
「喀。」
樊禛祥搁下碗筷,禁不起他的召唤而上前。
视线锁住那两潭深墨的眼瞳冰冷,媚惑的笑容溢于唇畔,转眼之间的虚假应付,他只当他是买春的恩客,驾轻就熟地脱衣,贴上胸怀的头颅可以在一瞬间隐藏住嫌恶的表情。
「段儿,为什么要勉强自己,我并没有强迫你做这些。」他略脑地拧眉,不禁回忆着:他曾在他的身下陶醉,展现不同的神情,会眨着湿润且深情的眼眸,会呼出低低浅浅的呻吟回应,会紧攀着他的身躯,引燃灼热的温度,是一场心甘情愿地奉献……多么讽刺,他奉献的对象却是错认之下的「他」!
段玉一瞬屏气凝神,丑男人浑身散发一股压迫感,赫然,脸庞被捧起,扣住下颚的力道凶猛。
刹那,男人的唇宛如羽毛般地轻刷过他柔软的嘴,拂过耳畔落下一声呢喃:「记住了,我不当你是卖的。」
那一声温柔,出奇地铿锵有力,瞬间窜入脑海,余音回绕……
樊禛祥倏地松开了他,折腰拾起衣裳,动作温柔地为他穿上,还他一身整齐。
浑身隐隐发颤,段玉站在房门口,几欲撑不直身躯,在男人的眼前软了脚。
「走开。」他咬唇闷喊。
樊禛祥回到座位,仅要求:「过来陪我用膳。」他会耐心地等待,无须开口吩咐,人儿会自动地贴近,心甘情愿的伴在身侧。
段玉打开房门,选择了背道而驰地逃出房外,殊不知关上门的刹那,也同时关上男人溢出唇边的叹息。
※※※
「爷,段公子还是不愿恢复男装啊。」这怪异的现象维持一段时日了,凡见过的人都以为爷请女工,这误会像滚雪球似地愈滚愈大。「有些人甚至以为爷带着家妓出双入对。昨儿,钱小姐一来就兴师问罪,打听爷是被哪儿来的狐狸精勾引。」
钱小姐的脸皮可真厚,道听涂说些乱七八糟的事,再藉由买布的名义上门,实际是来探人。「幸好爷和段公子昨儿不在布庄里,不然啊,那钱小姐可不好应付。」
「谁不好应付?」
段玉步下阶梯,一字不漏地听见沈四适才所言,他佯装不知丑男人还有人愿意倒贴──是哪家的姑娘瞎了眼?!
「就是钱老爷子的千金。」沈四立刻说明白,「段公子您别误会啊,爷对那姑娘没意思,尽量保持距离的。」就像段公子对爷也没意思一样。这句话沈四闷着没说。
宅院、铺里的人都瞧得明白──原来爷包养段公子的用意是带在身边学习,段公子一定过不惯做粗活的日子,这也难怪段公子对爷冷淡得很。
沈四偶尔回宅院过夜,听几个丫鬟私下碎嘴,说爷和段公子分床睡,也没见过段公子对爷有好脸色。大伙儿对段公子的出身和那冷淡的态度相当反感,但顾忌他是主子包养的人,大伙儿也就没摆明出一张不屑的表情。
「哦。」段玉随口应了声,懒得理会丑男人对姑娘有没有意思,与他何干?
捧着一迭的账本给丑男人,他语气平板地说:「你要我学算帐,瞧出入明细,我看不懂。」
他在楼上耗了一整个早上时间,压根随便翻翻账本,作作样子来应付。
别过脸庞,他连看都懒得看丑男人一眼。
又是这种态度……呃,沈四迎上段公子嫌恶的神情,再瞧瞧爷那温柔宠溺的眼神……人家没瞧见啊。
「没关系。」樊禛祥抬手触碰他的肩头,轻轻一带,令他转身上楼。
看似轻柔的动作却隐含些许专制,不容他挣出身边。樊禛祥态度从容地拾阶而上,眼角的余光瞥见不下数百次他饱含怒意的侧脸。
思忖这段时日的观察──在宅院,他只肯主动接近云儿,对于其它人一概视而不见。膳后,沐浴回房,他倒头就睡,蜷缩在屏风后的天地阻隔封闭自己。
而他愿意给他空间与自由;默默地在一旁,每夜窥视系在他脚踝的红丝线是否被解下丢弃。
段玉抡紧拳头,隐隐不甘得任人牵着鼻子走到何时才能解脱……
丑男人无视于他摆脸色,支使他搬卸货物,十几日下来,他已经知道锦纤布庄有八处店铺分别在城里、城外;布料纺织供应有哪些大小织坊,丑男人的得力助手是季管事,也是住在宅院的一分子。
樊禛祥将人带上楼后,搁下账本,嘴上说着与帐目无关之事,「我已将你的新衣拿回,今晚,你试试合不合身。」
「我会试,但不穿着它们出门。」
「为什么?」
段玉坐在丑男人身边,思忖他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交迭着腿,敛下的眼映入脚踝缠绕的象征──这身子暂时是花钱的大爷的。
「我是出来卖的,可不属于你的人。」他冷嗤:「我这人一向不收大爷们给的衣裳,就算收了,也是送人。」
「哦,难得听你肯说这些事,那就为我破例一次,如何?」樊禛祥语气温和地请求,也有心理准备他不会令他如愿。
「常言道:兄弟如手足、妻妾如衣服。肉体交易是一回事,从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樊爷,你想跟我拖到什么时候才会碰我?」段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愈瞧愈不顺眼──
樊禛祥承受他愈来愈鄙夷的目光迸出怨气,很自然地抬手揉揉他的眉心,劝道:「你别恼,我等你心甘情愿给的那一天来临,自然会碰你。」
听丑男人说得像是他欲求不满,段玉一瞬瞠然,当下鬼叫:「你给我装圣人?来这套!」
「哪套?」樊禛祥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制衣老板做了几套样式流行的衣袍,你可以告诉我喜欢哪套款式。」
「你……」简直对牛弹琴……段玉磨牙磨得脸部快抽搐。很火大地抬脚跨放在丑男人的大腿上,松开牙关叫:「给我把你绑在我身上的东西拿开。」
樊禛祥脱掉他的绣鞋,不甚满意地建言:「这鞋并不适合你。」张开大掌丈量他的小脚尺寸,心里有数后,食指一勾,收起红丝线绕回指节。「为什么不自己解开?」
段玉不悦地撇撇嘴,把两人的关系摊开来说:「你花钱,我得任你玩弄不是吗?」
樊禛祥一瞬握住他的脚踝,略施力往后一扯,在他的头快敲上椅垫之前伸手扣住他的后脑,俯身盯着他吃惊的表情,「我不会玩弄你。」
段玉大字躺在他身下,强烈的压迫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