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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轻推开一扇门,道:「这是小倌儿柳青的房。樊爷,这小倌儿可以配合您的各项要求,他的手上有戴戒指,其涵义无须我多说了。」她笑得暧昧,那眯缝的眼神彷佛盯着一块上等的肉似的。
樊禛祥纳闷,「戒指……」除了定情,还能有什么涵义?
「樊爷,咱们这儿有规矩,进房前,先付银两。」老鸨伸出手来等着。
「依柳青的身价,陪客一次三十两,至于其它要求价钱不一,樊爷只需和小倌儿私下谈拢,这私钱,是小倌儿自己所得。」她事先说明清楚,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这是当然。」樊禛祥入境随俗,毫不迟疑地掏出三十两给老鸨。
老鸨眉开眼笑地收好银两,探手在他的身后推了一把,随即把门关上。
呵呵……她多敲了大爷十两银,纳入私藏。处在这环境哪,逮着赚钱的机会就不能错过,什么情爱……那是狗屁不值的东西,只需花银两就能买到不是么。
※※※
樊禛祥以为段玉在摘星楼的艺名为「柳青」。他暗中检视这房内的摆设简单雅致,茶几上搁着小檀香炉,几缕轻烟袅袅,室内弥漫着淡淡幽香。
屏风后,柳青等了好半晌,不禁纳闷嬷嬷带来的寻欢客怎毫无动静?
若在以往,谁不是进房后,就将衣裳脱得一丝不挂,扑上身来纾解欲望。
入这行将近半年,他承接的客人,不论老少,清醒或酒醉,可没那份闲情同他花前月下、吟诗作对。
他向来不陪宿整晚,嬷嬷带来的客人应该明白须把握时间。
自屏风后踱出,柳青仔细打量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他相当高壮,五官长相端正,但面部表情显得好生错愕。
「爷醉了么?」话自然地问出口,他立刻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客人解酒。
樊禛祥怔了怔,「你不是画中人。」
「什么画?」
「我来寻画中人。」他拧眉,这会儿相当懊恼没同老鸨说明白。他以为只要来到摘星楼,便能见到段玉,岂知错得离谱了。
柳青依然不解,「爷,您来寻什么画?」摘星楼并非书画斋,这位爷是否醉胡涂了。
樊禛祥接过他奉上的杯水,随之搁在桌上。
低头瞧他露出一脸兴味盎然的笑意;细细打量,他有一张堪称斯文的脸庞,却如同女子般地略施薄粉,视线移往他的脖颈,掩不住其男性的喉结特征,顿时心生一股复杂的情绪,男儿身的穿着打扮与女子无异,实在不适合。
轻撩起一袭披肩纱,柔软的质料与花色乃出自于章氏纺织。他问:「这料子只给锦纤布庄进货,你是在这附近买的么?」这条花街外,尚有锦纤布庄的分号,他不意外小倌儿身上穿的料子来自旗下的分铺。
「不是。」柳青轻解罗衫,解释:「这身衣裳是楼里的姐妹送的。」
「嗯。」见他在解腰带,樊禛祥立刻阻止道:「别脱衣,我只是来寻人,没有其它念头。」
柳青一瞬愕然。
狐疑的眼神在老实的脸上穿梭,脸庞凑近轻嗅着,客人的身上没有酒气,压根没醉。
他寻不着客人深邃的眼底有丝毫欲望的色彩。「爷……不是来寻欢作乐?」
「不是。」樊禛祥将他的腰带系回,同时丈量他的腰围尺寸,「你的身型一般,身上穿的这套衣裳稍嫌宽松了些,裙摆也过长,小心绊倒。」
「谢谢爷的提醒。」他老实道:「这衣裳虽不合身,若不穿上一、两回,对楼里的姐妹也不好意思。毕竟是别人送的。」
樊禛祥笑了笑,「何不礼尚往来。择日,你可以上锦纤布庄一趟,找季管事帮你挑选几块布料,甚至介绍熟识的制衣铺,做几套适合的衣裳,无论是送礼或自己留着穿,皆可。」
「哦,爷是生意人?」
「是。」他笑说:「我和锦纤布庄的人很熟。」
「哦。」柳青待他松了手,又问:「爷确定不用我伺候?」
「嗯,是不用。」
闻言,柳青旋身走入内室,不禁回眸一顾──
呵,客人没跟在他的身后,丝毫不为所动。
他消失在屏风后,须臾,从梳妆台上的雕花盒内取出二十两,旋身回到客人的眼前,递出银两奉还。
「你走吧,爷既然看不上我,这银两,我不能收。」他虽干这行贱业,但不愿昧着良心白收客人的银两。
「我绝无藐视之意。」樊禛祥宽厚的两掌包拢住他的,示意他将钱收下。「我来寻画中人,这二十两就当作是向你买消息。麻烦你告知该如何才能见到段玉?」
柳青恍然明白,「爷是慕名而来,莫非没告知嬷嬷?」
「我第一次涉足此地,不懂规矩,让你见笑了。」
「呵呵……由此可见,爷老实。」他当下告知:「爷,您想见段玉一面可不容易。」
樊禛祥诧然,「为什么?」
「因为他挑客人,若非熟识,凡是看不上眼的一概不见,那是他的规矩。」
「哦,原来如此。」樊禛祥不禁思忖:段玉是否会瞧他顺眼……
「不过,爷若愿意再走上一趟,下回可以先买通嬷嬷帮忙安排,至于段玉肯不肯见您,就凭运气了。」
「嗯,我会试试。」他又问:「今日不行么?」
柳青开门送他离前,说明:「是不行,爷错失了。因为段玉受邀至缙绅钱老爷子的府上作客,三日后才会回来。」
闻言,樊禛祥愕然不已。「钱老爷子……认识段玉?」
柳青笑说:「我不知道钱老爷子是否认识段玉,但他的三位公子在近日常来摘星楼,花了不少银两才得以接近段玉呢。」
倏地,樊禛祥的眉心聚拢,仅一刹那,随即又恢复一派温和的表情,笑说:「谢谢告知,我先告辞了。」
「爷慢走。」
轻关上门,柳青搁回二十两银,想着适才的客人,温厚的外表之下,仍难掩那一身严肃迫人的气势。
欸,可惜了……难得遇上一位看似老实的生意人,然,这位爷的心思不在自己的身上。
※※※
离开摘星楼,樊禛祥转往就近的分铺,老掌柜一看见樊爷亲临,不禁讶然他怎还没回宅院。
在布庄分铺效劳多年的老掌柜立刻上前问道:「爷,已近戌时,您来这儿有事么?」
「我来取些上等绸缎料子,打算给钱老爷子做祝寿贺礼。」
「这样啊……」老掌柜好生纳闷,「爷怎会改变主意,您不是都派沈四送礼么?」
「我亲自走一趟也好,毕竟和钱老爷子是老交情了。」
老掌柜隐约察觉一丝不对劲儿,据他所知,钱老爷子在年前就有意将千金许给爷,结果都被爷婉拒了。
爷曾说过要完成已故的老爷和夫人生前的遗愿,直到为小姐找到好婆家,才肯成家。
宅里的大伙儿都为这事干着急,小姐先天双足不全,找婆家不易;爷年轻有为,是许多门当户对的千金们欲联姻的对象。
钱老爷子膝下有七位千金、三位公子。尚未出阁的五位千金任爷挑选,爷在几个月前去作客一趟,却招来媒婆上门提亲,这事儿推拒了好几回才平息。
老掌柜提醒:「爷,目前钱老爷子的府上还有三位千金待字闺中,您这趟去祝寿,钱老爷子或许会旧事重提。」
「不要紧。婚姻之事由我自己作主,别人也勉强不来。」他未曾属意过谁,心思不是放在经营布庄生意,不然就是云儿的终身大事,这几年来,他从未兴起成家的念头。
「您不急,别人干着急哪。」老掌柜摇了摇头,思忖爷待人处世圆融,个性忠厚老实,人缘极好。有意为自家闺女招纳贤婿的大户人家,是巴不得攀上爷这般事业有成的商人。
「这事别提了。」他自会应付。
眼看布庄内的季管事也未回宅,樊禛祥招手唤道:「贤生,你过来。」
季管事暂搁下手边事务,上前问道:「爷,有何吩咐?」
「你马上挑选几块适合送给钱老爷子的锦织绸缎,包装妥当后,就先搁在柜台。」言罢,樊禛祥径自上楼写贺词。
「咦?」季管事怔了怔,回头问老掌柜,「爷要去祝寿?」
「你没听错,爷刚才就说了。」
季管事一脸诧异,「爷在往常不是都尽量避免和钱府打交道么?」其中因素除了婚事之外,和钱老爷子的公子们也有关系。
钱老爷子一向宠溺膝下的孩儿;其子仗着老爹有钱,挥金似土、不学无术。钱老爷子有意和爷攀亲带戚,曾摆明提过要那三位流里流气的公子哥儿和爷多学习。
「嗟!」撇了撇嘴,他颇不悦钱老爷子的如意算盘打得精。
老掌柜拨了拨算盘,头也没抬地问:「贤生,你没发觉爷有点儿怪么?」
「我没发觉。」适才他在纪录铺内该补齐哪些布料和花色,一旦忙碌,当然没心思注意其它。
他在几年前就跟着爷学习,如今是爷的得力助手。工作范围是负责锦纤布庄的分铺进出货量、人事安排和调遣,还有至各纺织坊载运布匹的监管等等。
他了如指掌来这间分铺光顾的客人,绝大部分是花街柳巷的娼儿们。顾客对这年头流行的穿着和花样非常注重,皆为了打扮得一身花枝招展来吸引人。
「老掌柜,你说爷哪儿怪了?」
「他改变主意,怪哉。」
「嗯……是有点怪。」季管事用笔杆搔了搔头,随即收起小册子,抛给老掌柜小楷笔,立刻挑选布料。
心下难免感叹──
爷是出了名的老实商人,已故的老爷和夫人死得早,留下偌大的家业给爷一肩担着。锦纤布庄在爷的经营之下,生意愈做愈好,也陆续开了几家分铺,令人啧啧称奇。
可,人们只见爷的经营成果辉煌,却不见爷是耗费了多少时间与精神专心在事业。
他前后算算,爷这六年来的生活是忙得焦头烂额;三更半夜才回宅或是睡在店铺内是常有的事。
三年前,曾发生过有两家纺织坊因经营不善而倒闭的事件,连累布庄的运作,一时之间影响了和外地贸易的纺织生意。
爷为了补足骤然短缺的布匹,四处奔波,终于凑齐该出货的数量。不过那笔生意让爷损失不小,爷为了维持信誉和同行进行买卖,同行业者纷纷提高价钱售出布匹,简直是趁火打劫。
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事一旦传开,许多纺织坊的老板赞赏爷信守承诺,于是主动上门找爷交易,从此,爷拥有许多民间纺织坊的各式货源。
锦纤布庄批售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