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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 一顾青衫远
序
有时候,所谓死生契阔,不过痴人说梦。只是一枕黄粱醒来,陌上相逢,却是少年依旧,梨雪如昨。
1、
云梦岭下,烟雾缭绕,苍风怒号。
舒怀提心吊胆的走着,她自认是方向感绝佳的人,但在这云梦大泽山中兜兜转转,不知绕了几十个圈,居然一直在原地打转。眼看日色一点点的西沉,舒怀终于伸手摸出一张符,屈指捏成灵诀,“天地玄黄,急急如律令,疾!”
——这道符,本来八少爷写给她的时候,舒怀还不屑一顾,现在她倒万分希望这符如八少爷描述的那般管用。
过去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舒怀听到乌鸦从头上呱呱叫着飞过去的声音。
“楚袖,你这个死骗子,你去死吧!!!”少女怒气冲冲的把符甩在地上,“半点用都没有。骗鬼还差不多。”
最后一线天光,恋恋不舍的划过地平线,天地归于寂静。
“唉……”很悠长的叹气声,舒怀正靠在一棵冬青树上,她发誓在这声音响起时,连冬青树都抖了一下。“什、什么人?”
“你能不能送我,一握月光呢?”
舒怀用力抓着剑柄,在大声哭出来还是把剑拔出来的两种选择下挣扎。
“原来穷尽心机,终还是碧落黄泉两茫茫啊……”
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从林子尽头走出来的,不是什么臆想中的狰狞鬼怪,而是一个青衫飘飘的男子,很年轻的声音,带着恹恹的倦意。
……这个人,脑子有问题么?
舒怀看着他梦游一般的飘到自己左侧,因为用袖子遮住了脸,所以看不出年龄相貌,只是,正常人不会抱着树哭吧?
像是要应证舒怀所想的,男子突然跳到舒怀的面前,宽宽的袖子从脸上缓缓移开,露出一双仿佛失了魂魄,却美丽无比的眼睛。
“你一定见过,送我月光的人。”
还没等舒怀反应过来,苍白而又纤长的手指,已经搭在了她颈间,惊人的速度,冰凉的触感。
“月光是不可能做为礼物的……”舒怀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晕过去了——古树、苍林、墨黑的天色,看起来万分诡异的青年……胆子再大的人也会觉得腿软,更何况舒怀还是个女孩子。但是舒怀觉得在自己晕过去之前,一定要把某件事情说清楚,于是她抓着青年的衣袖,那是侵染过月华的青色,流动着淡淡的寂寞,“我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但是,月光是不可能做为礼物的。因为月光,不堪盈手赠……”
只要再加一分力气,这个鲜活的生命就会死去。
青年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空中无星也无月,“你念错了。”
“嗄?”
“那道符是用来驱使树精指引路途的。不过,已经踩烂了。”
“……”少女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地上的符,“可以粘起来。”
舒怀觉得自己一定是说了什么傻话,因为这个从一开始就神游天外的怪人突然笑了起来,“粘、粘起来?哈哈哈……李耳的门人虽多,我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率性而为的。”
“不然我们走不出去的。”
舒怀强调着“我们”——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来历,而且随时有发癫的可能,但是,他应该也是在这山林里迷了路的人吧?
“你想出去?”
青年负手立着,看起来像一道孤独的剪影——孤独!舒怀被自己冒出来的形容词吓一跳,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孤独?
所以她就说了,“不但我要出去,你也要出去。”
有那么一秒钟,舒怀觉得自己又做了件蠢事。
青年侧过头,微微一笑,“你不怕我杀你?”
“说起这个,我觉得你应该出去看看大夫,我以前也见过这样的病人,好的时候精神的不得了,但是发作起来,简直就像变了个人……”舒怀还打算就这症状做进一步的分析和说明,但是青年没有给她机会,一记掌风擦着舒怀的头顶掠过,正中比她高了大半头的青年,他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失去了意识。
“八少爷,楚袖,你终于知道来找我了。”
“哪里,大小姐与新结交的朋友言谈甚欢。楚袖不敢打扰啊。”
少年用很难看的姿势从树上跳下来,舒怀嗤笑,“其实是因为轻功很烂,而且追踪术也不到位吧?”
叫做楚袖的少年,有着一双精灵大眼,转来转去——和女人斗嘴是不明智的,于是,楚袖决定转移话题,“ 只有用御风符了。可是这个倒在地上的人怎么办?”
“带他走。”
“大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个人,不像是什么好人。”
舒怀揶揄他,“是嘛。只要比八少爷长的英俊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呢。”
“他脑子有问题,搞不好途中醒来会再次下手杀你。到时候我要驱符,没有办法顾你哦。”
“他不会。”舒怀觉得自己的信心来的莫名奇妙——但是,这人晕过去前,那种深深的凝视着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悲伤。“会伤心的人,怎么坏都坏不彻底。”
“啊?”正在摆弄符咒的楚袖没听见她说什么,舒怀很不客气的用手指指地上的人,“你背他。”
“……”
楚袖没有发呆的机会,因为舒怀皱眉,那是发怒的前兆,于是楚袖背着人仓惶跑开——早就说女人很凶很麻烦了。师傅还说什么娇花软玉,温香惬意,骗人啊……
舒大小姐捡了个人回来的消息,不到半天功夫,就已经传遍了半个京城——毕竟这个息王府的大小姐,虽然喜欢在外面游荡,但从小到大,连根绣花针都没捡回家过。所以一大早,美其名曰探亲访友的闲杂人等,挤满了大厅。
“月华如水,想要抓住她的你,可真是痴心妄想。”
桂花的香气,若有若无,头戴锦冠服饰华美的男子,笑容刺眼。
“赠君兰草,盼君回头。”
原本矜持温和的女子,不知为何会哭泣。
“妖物,你这本不该存在于这世间的妖物!!!”
最后凄厉的叫声,好像是谁耗尽了元神喊出来的。
“元神?!”
青年用手抚住额头,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呢——眨眨眼,思绪渐明。
“先生可醒了?”柔美的声音,足以想像出其主人的绝世风姿。
心疼的毛病又发作了。青年揪住衣襟,苦笑着看看周围陌生的摆设,“待罪之人顾惜朝,因抱病在身,无法全礼,望郡主见谅。”
2、
舒怀支着下巴,呆呆的望着面前的青年——和红泪表姐谈了一番话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呢。
“喂……”舒怀用手里的书去拍他。
果不其然的遭到对方冷冷一眼,“喂什么。要叫先生。你现在是我的弟子。”
都是红泪表姐的错。舒怀用毛笔在书上画着圈儿,“顾……呃,先生。”舒怀虽然鲁莽,倒也会察言观色,见青年的神色稍微和缓,于是小心翼翼的问:“先生和表姐是旧识?”
“你这么问……是想知道你表姐说了些什么吧?”
又是那种很冷的眼神,舒怀缩了缩脖子,“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其实不熟。只是久仰美名而已。”
“真的?”舒怀扳着手指头,好无趣哦……
“那表姐跟你说了什么,居然让先生留了下来,还收我做了弟子。”
“你表姐说,从你记事起,为你请来的先生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但是每一个不出三个月就会被你气走,她恳请我能留的久一点。”
“这、这是什么意思?”舒怀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天开始背这个。”
一本书丢过来。舒怀一把抓住,看清楚书名后一声哀叫,“《女诫》,我才不要背这种食古不化的东西。”
其实一醒过来,顾惜朝就决定离开。山林里发生的事,有多半都不记得了。这宿疾由来已久,也不是朝夕间便可痊愈的。
只是那仪态万千风情万种的女子缓步进来,不知为何,一直鼓噪的心居然渐趋安宁。
“江南顾家,本是与京城戚将军府齐名的世家。五年前不知何故,满门灭绝。”女子若有所思的望着青年,“有一位顾家世交,费尽心机才获知真相:原来五年前皇后千秋节,顾夫人入宫朝贺……”
“最是无情帝王家。惜朝以为,郡主长在深宫,应该比惜朝更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青年的手指微屈,那是召灵的姿势。
息红泪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依旧笑语嫣然,“果然是昔年名动天下的七略公子。舒怀这次,可真是捡到宝了。”
“七略公子?这人是谁?”青年皱起秀气的眉,似乎在细细思索,“在下顾惜朝。只不过是幽冥路上无人收,黄泉海里一孤魂罢了。”
这句话说的太过落寞,以至于息红泪很轻易的就能感受到那种伤痛,她本是绝顶聪慧的女子,于是正色施礼,“多年前的旧事,红泪也不愿提。红泪只是想请公子明白,是我们帝王家对不住公子。不论公子原谅与否,红泪都要代叔父说一声对不起。”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年前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之时,叔父特意向新皇讨来敕命丹书……”
“多谢郡主好意。只是遗殊有恨,终归苦海。睹物思人,其实可悲。五年前家道败落时,惜朝已下定决心,从此后世上再无七略,更没有什么惊鸿一瞥小顾府。”
红泪默然片刻,“当年满朝对顾家恶言相向,唯独一位大人奋力谏言,顾公子难道不想知道这位大人是谁,他的下场又如何么?”
“……”青年的嘴动了动,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是谁?”
“倾天、有恨、小舒侯。”
“舒怀的……”
“顾公子这些年虽然流浪江湖,也应该知道,当年小舒侯在宫中惨死,若不是他的姑母手握重权,只怕舒家也会步顾家后尘。”
“你对我说这些,总不是指望着我报恩吧。”青年卸下戒备,息红泪轻松了口气,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放下心来说话——虽然息红泪自认见识武功都不辜负皇族第一美女的头衔,但是那样不动声色的杀气,还是有点招架不来。
“小舒侯入宫之前,便将舒怀交给我叔父抚养。这孩子虽然鲁莽,但很聪明,心地也极好。只是长辈过于娇惯,以至于叔父引退后,整个息王府,没有人能管束的了她。”
“所以郡主想让我教导她?”
“不敢让公子劳神。这孩子很喜欢公子。公子于她为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