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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明几净的阳台、藤编铁艺的矮几,午后的阳光已经照射不到那里,不过依然很明亮,在明亮的光线中坐着古清治,面前还是老三样,竹茶盘、紫砂壶、公道杯,只不过形象已然大变,花白的头发黑多白少,粗布的衣裤显得和这个温馨的环境有点格格不入,翘起的二郎腿赫然是一双千层纳的布鞋,那还有半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或许,这也和帅朗此时衣着相同,都是本色外露,古清治没吭声,笑着做了请的姿势,帅朗像进了自己家一般几步上前,坐到了老头的对面,古老头恰如招待一位老友一般不需要更多言语,洗茶、清杯、滤茶,新沏的水等着滚了几滚,才泡上浓浓俨俨的一杯……帅朗注意到,那茶色不是深红色,而是清亮的金黄|色,如果细看还隐隐地透着绿色,把细白瓷的茶碗映得格外好看。
斟茶的古清治抬头刚要开口,不料被帅朗打断了,直说着:“别摆活你这茶有多贵啊,你知道我茶盲一个。”
“呵呵……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不学无术,不学无术也就罢了,还自以为是,以此为傲,实在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古清治呵呵笑着道,那笑容和以前倒没有什么差别,一笑过后道着:“对,我正想告诉你这是什么茶,准确地说不是茶,而是茶梗,铁观音炒茶摘叶后的下脚料,有清神明目、降糖去脂的功效,理论上讲它的药用价值甚至要高过茶叶本身……只不过没人看得起这十块钱一斤的东西。”
尝了口,前味香、后味微甜……对了,那叫回甘,帅朗倒觉得这玩意还真比茶叶有喝头,一杯刚放,另一杯续上,帅朗瞅着这老家伙坐得这么安生,先前抱着警惕倒放松了几分,笑了笑:“您这茶梗和咱这草根还是不在一路上啊……恐怕您就再想扯什么道理,也扯不到一块呀?”
“道有很多种,以文证道、以武证道、酒有酒道、茶有茶道……可以证道的途径有很多,道理都停留在嘴上就没什么意思了,这根本不用扯,你不是来了么?”古清治笑了笑,微瞥了帅朗一眼,那一眼,貌似有几分得意。一得意,帅朗也在同样地得意,一抬手给了个继续动作,调戏似地来了句:“继续,我看您怎么忽悠……今我来就试试,你要真让我心服口服,我这光棍一条,还不在乎给你当枪使使……”
笑了,古清治的笑容根本未收,又加深了几分,那份透出来的和霭可亲帅朗一直觉得不是假装出来的,此时也是,像个童心未抿的老头,呵呵地笑着根本不介意帅朗的态度,直说着:“不是我忽悠你,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否则你不会走进来……你现在心里很肯定,即便是你不走进来,我对此也不会有所动作,你一直就是被你自己的思想支配着,我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同意,不过这次你们有点太下三滥了啊,非要把个根本不知情的女人扯进这事来,非要让我看不过眼站出来是吧?不过您觉得这样就能让你们如愿?”帅朗话音冷了几句,带上了几句质问,很不友好的态度。不料一说到此处,古清治倒戏谑地笑了,笑着道:“别把自己扮那么高尚,你走进来,有因为这个女人的成份在内,但不会很多,你不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也不是一个会为爱献身的人,精神时代才会有精神斗士,物质时代更多的是物质庸奴,人的自然属性要服从于社会属性……也就是说,你的社会属性应该是自私,你心里想得更多的是你自己。”
“你在掩饰,我刚才已经说了,是自私,是更多的想到了自己……直接的原因嘛,我想你一定已经发现了我身边这些人的来龙去脉,自觉根本威胁不到你,否则,你在黄河景区就不会猝施辣手了……”古清治缓缓地道,很笃定的判断到。
这下子,又让帅朗失落了几分,干得很隐秘的事,除了自己之外没人知道,而现在从古清治嘴里说出来,言辞这么确定,还真让他心里暗惊,也不得不佩服这老家伙揣摩人心非常之准。笑了笑,干脆直言道:“看来你看透我了……没错,我是查到了。”
看了古清治一眼,期待看到惊讶根本没有看到,帅朗加重了声音道着:“寇仲,鱼贩子,以前在西郊农贸市场卖鱼,发迹是近两三年的事,黄晓是和他一块卖鱼的……吴荫佑,一直是个阴阳先生,多少还有点名气,祁圪裆村那是他家吧,炒坟时候被你借用了下,他爹就叫吴清治……冯山雄,这是个无业游民,因为嫖宿被王庄派出所处理过……还有那个吴奇刚,是吴荫佑的侄子,原来在小商品市场混,后来开了个宾馆洗涤和卫浴用的专营公司,也是近两年的事……您老人家不错呀?把徒子徒孙都带起来了?”
这是通过白所长查出来了,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古清治一听没否认,呵呵……没错,就这些?“
这态度,顿让帅朗觉得几分亲切,不遮不掩反倒有些话更容易开口了,摇摇头道:“不止……我也不瞒你,从小我对人有一种直觉,可能是和我父亲有关吧,但凡居心不善的人,我总有那么点直觉……有时候这种直觉还挺准……”
“那你感觉到了谁?”古清治笑着问。
“寇仲水产公司那个独臂人。”帅朗道。
古清治眼皮一跳,稍怔一下,帅朗旋即也笑了,笑着竹筒倒出豆子来了:
“呵呵……其实你已经知道是我,没错,就是我……”古清治没有惊讶,直接承认了,再帅朗,同样不觉得意外,只是莫名其妙地盯着看,古清治笑了笑,稍有尴尬,尔后有点落魄地说着:“骗子有一句诫言叫,千万别欺骗自己……我就是犯了一个这样的错误,明明知道这个雪球滚到一定程度必须收手,否则后患无穷,可偏偏没有收手;明明知道局势在失控,可还抱着侥幸心理……善泳者必溺于水,我善骗者,看来必遭其诳……不说这些,都过去十几年了,说说你,现在你呢,全盘都知道了,那,你也应该知道了,我们就是群毛骗,不是什么歹徒,没有危险,最起码没有你歹,敢砸门店,敢放炸药……”
“那炸药不是放的,是天火,是你们的报应,嘿嘿……”帅朗幸灾乐祸地说道,貌似还真没有顾忌,就是嘛,都他**不是好货色,我个痞子整你们一群骗子,自然不需要有什么愧疚心理了。
“要真有报应,就没人敢干坏事了……来,以茶代酒,为咱们彼此了解干一杯。”古清治爽朗地道,帅朗也不矫情,笑着端着茶碗和老头碰了杯。
很溶洽,跟哥们弟兄有话说开了那种溶洽,谁也不骗谁了,俩人倒挺谈得来,特别是帅朗心里还有句没有憋出来的话,那个案情在老爸收集的案例中见过,重新找出来细细斟酌过一遍,除了感叹欺诈手法的精巧之外,捎带着对面前这位始作俑者有几分同情……为什么同情呢?据老爸讲,这个带头的最后一毛钱没落着愣是给强判了,比冤大头还冤……不过现在看老家伙坐了十年还这么豁达,倒是忍不住要佩服了。
“好了,我给你讲讲细节……”
“等等,我还没答应呢。”
“你迟早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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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你太小看我的定力了,一百万我都没要你的,两碗茶梗泡的水就想忽悠住我?我今儿来,是想把话说开……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不是一路,而且呢,就即便你们让雷欣蕾去,我也没意见,如何?”
“呵呵……你小子,有点言不由衷了啊……”
帅朗表白了一番心迹,想将住老头,不料老头轻放着茶碗,摇摇头,没理会,僵持了一下下,似乎还差那么薄薄的一层窗纸,是价格?是怀疑?还是其他什么未结的心结?
“小帅,你想绕弯子,没问题,我老人家闲得就剩下时间了……呵呵……”古清治笑笑,摸着口袋,找着烟,给帅朗撒了支,两杆枪一点,就听得老头笑着道:“先前一百万的报酬请不动你,是因为你不明就里,怕未知的危险,可现在呢,这个后顾之忧已经没有了……我不否认你对那个女人还是有几分同情的,可即便没有那个女人,你还是会到拍卖现场或者通过其他途径了解拍卖会的情况的……欲望是主宰思想的源动力,你的欲望呢,在好奇上……那,就是这样,既没有什么很大危险,又有几分同情和怜悯,再加上你强烈的好奇,所以我判断你会来的……反正你要去了解,搂草打兔子,顺手牵羊,不是你常干的事嘛,很难么?”
“骗自己。”古清治道。
“骗自己?”帅朗愣了,出乎好奇的预料了。
“对,骗自己。你已经猜出来了,那四样东西都是我的,我给你准备了五百五十万,让你潇洒一把,把我的东西再全部买回来……怎么样?这么一掷万金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很有利于增加你的自信心,说不定你会引起现场无数名媛贵妇的瞩目,成就一段佳话也未必不可能啊。”古清治玩笑似地忽悠出来了,听得帅朗耷拉着嘴唇,半晌没回过神来。
千算万算,这一着漏算,可没想到老头让自己去花钱去了,但转念一想,这要拍回来,等于要支付拍卖行佣金,再加上给自己的报酬,等于个巨赔钱的买卖。
这老头像失心疯了吗?帅朗问自己……不像,绝对不像,认为他失心疯的人才疯了呢。
“逗我玩吧?你要说比尔盖次钱多人傻到这程度我相信,你像么?”帅朗挠着鼻子一侧,诧异地打量着古清治。那是个拿不定主意的动作了,古清治笑了笑:“不信试试啊,明天进拍卖行之前,钱就到你名下……”
“不对呀?这猫腻怎么玩滴?”帅朗愣了愣,一时没明白过来。
“所以嘛,年轻人你得好学……我教你个炒作的方法,比如我有一件古玩,他一毛钱都不值,不过据很多专家、学者考证,他值很多钱……于是就拍卖,咦,还真拍了一百万……过了若干时间,持有人又拿出来拍卖,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