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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唯一的教育方式就是手铐,就是皮带,就是暴怒之下拳打脚踢,很多次打哭了打跑了儿子,再找回来,关起门来,又一个人抹泪,孤独地在哭。
见父亲悄悄流泪很多次,就想恨,帅朗也恨不起来。甚至于唯一怨恨的,是那个让父亲的脸上再有了笑容,让父亲的生命里再有了记挂的后妈,尽管帅朗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可总免不了要生出一份怨恨,怨恨这个女人,夺走了自己仅剩的那一点父爱,那怕这点父爱是以皮带和身上的疼痛为代价的。
那么我和父亲之间还有爱吗?
帅朗突然间眼睛发酸,忍不住想捂着脸号陶大哭,举目无亲的走出家门,被人轻视过、被人侮辱过、被人殴打过。被人欺骗过,挣扎着生活在这个冷冰冰的城市里,苦过、累过、伤过、痛过、同样像父亲那样悄悄地哭过,躲起来悄悄舔着伤口,这些,都不算不什么,唯一在年节合家团聚的时候,那份冷清和孤独的煎熬,每每总让帅朗喝得酩酊大醉,在醉里抹一掬泪,把忘不了的,强行忘却。
可有些东西,忘得了吗?
毕竟是他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毕竟是到现在仍会来看我的父亲,我忘得了吗?
车行到了市内,一路上方卉婷注意到了帅朗的怪异表现,隐隐地知道这对父子关系不好,有意地放缓了车速,此时,繁华的街市、耀眼的霓虹、如织的行人、似流的车海,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和西杨发生的事完全是两个场景,帅朗无言的看着车窗外世界,心里满满当当充斥着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很多次,很多在过年团聚的时候,忍不住想回家,忍不住想见那位恨儿不成龙的父亲,忍不住想把自己这两年的苦楚痛痛快快倒出来,痛痛快快哭一场……可最终忍住了,忍住了回家的渴望,不想再去破坏那个全新的家庭,不想再把失望带给刚刚从消沉中挺过来的父亲。
唏嘘的声音在后座响起,帅朗就着袖子,无言地消灭了眼中的湿润,过去太久了,那种感觉虽然清晰,却不像刚开始那么强烈了,或许时间真会冲淡一切的,就像已经快忘了母亲的样子。
蓦地,眼前一晃,帅朗一惊,是方姐的伸手回来了,手上捻着一包纸巾,要递给帅朗,估计是听到了声音,预防措施就先来了,帅朗没好气了,不耐烦地道了句:“你给我这干嘛?”
“不能。”帅朗坚决回绝了。
前面的方卉婷缩回了手,吃吃笑了,剩下俩人独处了,这倒回复了那个知情达意的方姐,或者在西杨现场对帅朗的认识又深了一层,笑了笑,驾着车,很慢,找着话题道着:“帅朗,别闷着呀,我给你讲个笑话,想不想听?”
“随便。”帅朗从来没有的干脆利索回道。
“话说呀,有一位美女……”方卉婷揶揄的口吻说上了,停顿了一下,见没有引起帅朗的兴趣,话锋一转直达主题道:“嗯,这个美女呢,结了婚、又离了婚,她觉得自己很郁闷,很难过,好像被世界抛弃了……”
“啊?你已经二婚了?”帅朗突来一问,惊讶地道。
“这女人呀,心就毒,都离婚了还打人干什么?”帅朗看到另一个侧面,方卉婷笑了笑道:“错了,你这人很没趣啊……故事是这样发展的,上帝满足了她的愿望,然后这美女发现,出现在她面前的是鼻青脸肿被上帝揍了一顿的前夫。”
“……你想告诉我,其实爱和恨都是同等的?”帅朗一下子捕捉到了方卉婷的心思,暗赞着这妞倒也不愧是学心理学的,恐怕已经窥破了自己此时的心态。
回眼瞥了眼帅朗,方卉婷笑了笑:“当然是真的……看来你也想他?”
“哼,不想。”帅朗瞬间发现失态,摇摇头,又回身坐下了。
“我没骗你,你自己在骗自己……”
方卉婷悻然说了句,这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恐怕是自己帮不上忙了……
……
……
当方卉婷走进工作组的办公室时,稍稍吃了一惊。同组从市局、刑侦、治安方面来的几位年青小警,正围着一位上年纪的警察,在观摩着一份什么录像,一看,又稍稍吃了一惊,是疑似女魈的录像,从中州老烩面馆提取到的,其实放起来,不过几分钟的光景,那俩位嫌疑人到现在都说不清自己的钱怎么丢了。
录像,放了两遍,几位初涉此道的警察看着居中而坐的帅世才,方卉婷也悄悄地注意着这位凝神观察、一言未发的前辈,传奇中人物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鬓间发白、额上的皱纹很深,皮肤很深,眼睛很亮,人显得很削瘦很精神,对比着帅朗,倒觉得这爷俩挺像,不过表情上差异太多,帅世才是正气一脸,而儿子帅朗,是痞气一身。
“这个……小刘,这个让我发言合适不合适,毕竟我家这臭小子涉案,按理应该回避,你们这几个年青人,不通过的领导就把我拽上了?”帅世才笑了笑,一笑倒和他儿子蛮像,很亲切,带着狡黠的亲切。
“没事,帅前辈,我们组长还要请您来给我们讲课呢。”一位小警说道。
“对,帅朗早解除嫌疑了,您儿子怎么会是嫌疑人?”另一位附合着。
还有俩位也在劝着,骗子的案例不少,但真正能抓到,能定罪的占总案例的比重那是微乎其微了,特别是从各大队调回来的资料,加上中州饭店这份清晰的视频,就放眼前看着,都说不准是怎么骗的人,有这么一位专家来了,自然是要请教了。
“这是调包,同伙有三到四个,录像里的看到的人,最少有她的同伙两个……你们看。”
众人一讶,这是一个全新的论调,都提高注意力了,帅世才很正色地解释着,倒着视频指点着:“让兑汇的看完真钞之后,此时有一位女人起身离开,你们,她走的方向,正好背对着监控,再看她的包……她穿是件宽大的披肩,正好遮住了……再看这个细微的动作,虽然没有看到她换包,不过你们看她的右肩动了动……是换走了,手法很利索,是个老手。”
仔细、仔细,再仔细,屏幕上的人影来回动了几次,哦声四起,四五个警察这才恍然大悟,是同伙把真钞换成假钞了,都向这位一眼窥破玄机的专家投之以羡慕的眼神,帅世才笑了笑继续道:“第二次,继续换……你们看,此时进来一位警察,俩位兑汇的回头看了一眼……看这儿,女嫌疑人用餐巾纸掩护做了个手脚,把百元换成一元的了……这个警察是个假的。”
“假的?”众人吓了一跳,那技侦上的放大的画面,实在看不太清,既然看不清,怎么可能判断是假的。有点不太相信。帅世才指指画面问着大家:“我问你一句,这样一大碗烩面,你们把碗端到面前,要吃的时候,第一件事是干什么?”
“拿筷子。”一位小警道,众人呵呵一笑。
“不对,脱帽……你们看,警帽的檐很低,要像这样埋头吃面,那不但不方便,而且容易沾碗里,烩面碗有多少你们知道的,再说,正常警察别说吃烩面,上饭桌的第一件事,都是脱帽……你看他,自始自终都压着帽檐,连面部表情都没有拍清……”帅世才从另一个角度发现了疑点,脱了自己的帽子比划着,一想确实如此,谁吃饭还穿得这么正式。
“哦,对对对……”调屏的技侦恍然大悟,知道答案找疑点就容易了,把录像往回退,退,直退到门口,有点失望,还是看不到面部,不过看到个发光的亮点,一看自己胸前灵机一动,把小亮点放大着,去着马赛克,虽然模糊,可足够这位拍案而起了,啪声一拍桌子:“厉害,假的,你们看,他胸前的警号,虽然看不清,可位数不对……”
“哇,冒充警察作案?”几个小警大跌眼镜,凑了上来一看,都面面相觑着。
“这有什么稀罕的,骗子最会揣度心理。”帅世才笑着释疑道:“他们最喜欢的扮演的就是警察、医生、公务员或者那个容易取信与人的职业,比如在这个案例里,其实假警察根本不需要动手,只需要出现一下,然后让兑汇的俩人心神稍稍疏忽,为调包的赢得那怕几秒钟时间就够了。”
“几秒就够?”一位诧异道,有点匪夷所思了。
“是呀,屏幕上都看不到这女骗子怎么动的手。”另一位看了半天,反应迟钝了。
“这样吧,我给你们当回骗子演示一下……谁身上钱多,拿出来,用一下马上还。”帅世才笑着,要实战了,今天没来由地心情格外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臭小子的缘故。一说这个年青人都有劲了,掏着衣袋,技侦上那位身上不少,拿了一摞百元大钞,数了数,十六张,一千六,笑着递给帅世才,此时知道帅前辈要玩把戏,都瞪着大眼盯着,连方卉婷也忘了此时的目的了,凑在人群中看着这位童心大起的老同志逗大家玩。
一张、两张、三张……数了十六张,帅世才提醒着:“一千六、十六张啊,别一会儿问我多要啊。”
小警们呵呵一笑,帅世才问:“你们看清了,我捣鬼了没有?……没看清,咱们再数一遍。”
一张、两张、三张……数了十六张,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都看到了帅世才的动作,和自己数钱根本没有什么两样,数完了,大家正不知道这怎么玩呢,帅世才呵呵一笑递还了钱,那人机械的接住,就听帅世才为难地说着:“哟哟哟,同志们,好长时候不练了,手生……要不咱们改天再来一个。您先拿着钱,十六张啊,您的钱。”
“那怎么行?”
“帅前辈,你不能逗我们玩呀?好容易来一次。”
“就是……给我们来一把,都说您是反骗奇人……”
几个小警追着帅老头不放了,不料帅世才爽朗一笑,笑眯眯地看着众人,此时方卉婷两眼一亮,想到一种可能了,笑着一指拿钱的那位喊着:“小乌,你的钱够不够?”
“啊……”小技侦赶紧地把已经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