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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羿的时候,对他说,河伯早已经知道辉芒的计划,因而他们在泰华山中了埋伏,他和他的士兵们遭到难以抗拒的烈火袭击了他们,辉芒和其他人全都死了,而他在战斗中昏了过去。他还会说,他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河伯的人在抓住了他之后,知道他是天子手下的将军,他携带的弓箭暴露了他的身份。河伯希望跟天子和解,把他送了回来。他最后还会对羿说,如果天子允许,他一定要报这个仇。
寒浞的联盟(2)
羿将相信这一切。特别是逢蒙活着的理由更符合他对河伯的想象:这只泥鳅既以此表示了对他的敬畏,又同时羞辱了他。
顺便说一句,羿失去了彤弓素矢,逢蒙后来把这件强大的武器藏在床下的地窖里,他盼望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使用它。
一幅画的两面(1)
羿宽恕了逢蒙的失败,为辉芒的死而悲伤。原来他打算把辉芒的尸首运回有扈国,但是有扈国发生了战争,辉芒的臣子们分别拥护他的两个儿子互相厮杀,争夺王位。羿得到消息后让寒浞派兵进行干预,结果是,辉芒的两个儿子都被杀了,寒浞扶植了一个迁徙到西方的有穹人做了有扈国君——这一切在羿看来,都已经无关紧要了。此后,人们开始传言羿的转变,有扈王的死似乎让他害怕了,因为他在埋葬了辉芒之后,第一次参加秋天的祭神仪式。羿在这个典礼中表现得十分安静,他按照前朝天子的礼仪循规蹈矩地做了老祭司让他做的一切。那段时间,他有点像一只被击垮的猛兽,他观看周围的眼睛充满了迷惑,似乎目前的处境让他觉得陌生。同时,王宫里的人发现,他和王后恒娥的生活忽然颠倒了过来——现在轮到他呆在宫殿里不出来了,他既不上朝,也不再去打猎,整天不见任何人,连后宫里的女人都被打发的远远的,人们都说,他现在就像个圣人或者隐士一样。而王后恒娥则三天两头就往嵩山上跑,有时候好几天不回城。她的打扮也越来越像一个蚩尤女人,喜欢坐车兜风,甚至开始练习骑马,秋天的气息刚到,她和身边的那几个武艺高强的巫儿竟然参加了蚩尤女猎手们的狩猎,尽管她自己什么也没抓到,但她那心满意足的样子跟那些满载而归的野丫头相比毫不逊色。
这年的九月,阳都内城的王宫庄园里举行了一场蚩尤女巫风格的祭月仪式。这样的仪式通常在河岸边或者开阔的山坡上举行。恒娥知道后就去询问笛,她能否参加这个仪式。笛说她欢迎恒娥参加,因为她的仪式其实就是喝酒跳舞。恒娥于是建议把仪式搬到阳都山巅的庄园里举行,她说山上有湖泊,月亮出来时会更亮,而且那里有更多的酒,还有很多闲着的宫女凑热闹。笛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她说她正好还没去过恒娥的王宫。然后她又说:“也该团聚一下了,特别是那两位骄傲的王,他们不能这么蔫儿下去了。”笛指的是羿和羽烛,在她的印象中,这两个人同时病殃殃的日子是前所未有的。
那天晚上的月亮又圆又大。笛带着女猎手和一群小女巫们都来了,她们把辉煌的宫殿赞叹了一番,但是直到看见山顶的湖池和天照璇宫,她们才认为找到了跳舞的好地方。紫童也领着儿子第一次参观这座山巅之城,这孩子对山上的风景兴趣不大,但是却对一种别人闻不到的气味儿着了魔,他四处嗅来嗅去,在花草树木中穿梭个不停,非要找到那气味而的来源,这可把他的母亲愁坏了。炼的女人灿蝶儿也跟着儿子羽烛来了,因为羽烛精神不稳定,她放心不下;她对满山遍野数不清的灯笼和火炬有些意见,说与其这样还不如多摆一些大镜子。老巫师有黄也被人用轿子抬上了山,子牙和灿镜儿搀着他四处转了一圈,老巫师表示他喜欢这里,恒娥听说后就邀请他把家搬到王宫里,因为龟背山上仍有壮丽的庙宇闲置着。有黄无法拒绝这样的邀请,他真的答应下来,两天之后,他跟几个资格较老的巫师就成了由王室供养的人。羽烛是由两个猎手中的大力士陪着来的,他们是鼎象和医师蒙的女儿生的儿子,一个叫鸟生,一个叫鱼生,兄弟俩跟羽烛寸步不离,因为前一段羽烛时常发疯,别人都按不住这位蚩尤王。羽烛这时候已经好了一些,这是老巫师每天给他催眠和洗闹的结果。不过,老头儿说得明白,清洗羽烛那刻骨铭心的爱情记忆十分复杂和艰巨,还需要一年半载的疗程才能清洗干净,在这期间,羽烛不能再受刺激了。
这天晚上是女人的节日,她们在天照璇宫和船上又唱又叫,不久就响起了密集的杉木鼓的声音,巫儿和女猎手们发疯地跳舞。男人们开始的时候在湖边的亭子里喝酒,气氛很沉闷,因为羿和羽烛全都发呆,巫师们则在讨论这座山城上的庙宇。当鼓声响起时,巫师们决定去他们讨论的某个庙宇里仔细看看,剩下羿、羽烛和那两个猎手枯坐了一会儿,羿把羽烛拉进了他的宫殿。大概在天快亮的时候,姑娘们差不多全都歪倒在桌子旁,恒娥就带着笛和灿蝶儿去后宫里歇息。灿蝶儿问她的儿子去哪儿了,一个宫女说她看见蚩尤王随着天子进了一间屋子。三个女人路过那里时看见羽烛的那两个保镖在门口睡着了,她们推开门时先闻到一股男人的裤裆味,接着看见了令人吃惊的一幕。
屋子里黑乎乎的,只有房梁上垂下来一幅白色的丝帛画在闪闪发光,羿和羽烛被这张画隔开在两边,他们坐在地板上,从正反两面分别望着垂在面前的画做着睁眼大梦。丝帛上画的是一个美艳绝色的女人,她漂浮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裙摆翩翩,秀发飞扬。羿双眼混浊,脸上布满饥渴和纵欲过度的双重颓废,他看的是画的正面,因为画中人光泽清晰,栩栩如生。恒娥和笛能看出这是个她们从未见过的陌生女人,同时还相信这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光艳风情的女人,她那一双秋波迷离的凤眼就足以表明一切。这时,灿蝶儿在画的反面、羽烛的身后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叹息,她随之就崩溃到另一个世界开始到处寻找镜子了。恒娥和笛跟着转过来,她们看见羽烛面带微笑,眼睛里闪烁着痴情和憧憬交织的活力,他眼睛盯着的画面上如同蒙上了一层云雾,漂浮在江面上的女人在云雾中时隐时现,模糊不清,需要仔细打量才能发现,这是一个圣洁纯情的少女,她那清澈的双眼里凝结着遥远的忧伤——她们全都认识她,她就是失踪了的闻观。
一幅画的两面(2)
很多天来,羿被这幅画正反两面的两个完全相反又绝对迷人的女子给折磨傻了;羽烛则是在更久一些的日子里由于那个突然弃他而去并越走越远的女孩儿而疯癫了。现在他们面对着这幅画的正反两面,全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那是两个注定只能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似乎只有一念之差的世界。
天一亮,羽烛站起来,推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羿躺倒在地上,奋力地抻着懒腰,嘴里放肆地发出舒坦的吼叫。羽烛一把扯下那幅画儿,团在手里,羿躺在地上心疼地叫唤起来:“哎,哎,别弄坏了呀。”羽烛低头看着他,说:“把这个烧了,我得去找她。”羿晃着脑袋说:“让我歇会儿。”羽烛又推开一扇窗户,进来一阵凉爽的穿堂风,羿坐了起来,脑袋靠在墙上,笑着对羽烛说:“你见到她了吧,我说得没错吧。”羽烛目露凶光,走来走去。羿说:“除了得到一个冰块,你还跟她干了什么?”羽烛说:“她不让我去找她,但我非去不可。”羿说:“她还是Chu女吗?”羽烛厌恶地扭头看他,说:“你在说什么?”羿说:“你没和她干吗?”羽烛红着脸说:“没有。”然后又补了一句:“你的灵魂很肮脏。”羿笑了起来:“你得学会跟你喜欢的人寻欢作乐呀。”他接着抻个懒腰又躺下了,同情地对羽烛说:“你难道做梦都不和她干吗?”羽烛低头看着他:“你和那女人都干什么?”羿笑着说:“我逮空就和她干,干得她直哭。”羽烛说:“这很危险。”羿说:“这画就是她送的。”羽烛把手里团成一团的画翻了翻,看了一会儿,又团起来,说:“必须把它烧掉,这是为你好。”羿说:“你这个死心眼。”羽烛说:“你成天看着她,就什么也干不了。”羿把眼睛一闭,说:“我去找我的,你去找你的。”
人们将来会说,一幅丝帛上有两位女神的画像,从正面看是洛神,从反面看是玉女,她们托梦给天子羿和蚩尤王羽烛,召唤他们去进行一场冒险,它的性质就像猴子去打捞水中的月亮,因为除了在梦里,谁也不曾见证那个世界是否真的存在;但是这两个疯子居然就相信这一切,并且办到了。
羽烛烧了那幅画,人们看见他病好了,而羿也从浑浑噩噩的白日梦中恢复了活力,但大家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显然正跃跃欲试地准备去干一件最疯狂的事情。笛过来问羽烛:“你们两个花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羽烛说他做了个梦就好了。笛担心地说:“你不是跟落天儿学坏了吧?”羽烛说他不会学得那么坏。老巫师有黄认为他做的梦值得研究,就问羽烛梦里的情况,羽烛对他说:“洗脑很愚蠢,我需要的是真正的女孩儿。”恒娥过来对他说:“去看看吧,你妈妈又不好了。”羽烛说:“不,这是她最好的时候。”他请求恒娥把她妈妈留在王宫,并且把那面镶着水晶的铜镜放在她的卧室里。恒娥答应了。这时,羿正在秘密地安排出行,他叫来宫中的太医,让他们不露声色地传出去他正在养病和修炼升天术的消息;同时,他还让老祭司去筹备一场更大的祭天典礼。为了更好地掩人耳目,他又来找恒娥和笛,对她们说:“在我和羽烛回来之前,你们可以天天喝酒跳舞。”恒娥问他去干什么,他说:“我去给你找升天之路。”恒娥冷笑着说:“希望画里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