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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人对“耳语者”欠欠身,以示恭敬。“格拉夫会满意吗?”他满怀期待地问道。
“耳语者”从他手里拿过欠单,飞快地塞进自己的口袋。
“对格拉夫说,你没有叫鲁迪签署欠单,明白吗?——不要有书面的东西!记住了,穆夫蒂①?”
①伊斯兰教阐释法典的官员。
梅默特畏怯,点点头。他对“耳语者”是很尊重的。如果“耳语者”想蒙格拉夫,他马上会编得头头是道。梅默特只碰见过格拉夫几次,却没有同这个大人物说过话。他是从“耳语者”那里接受格拉夫指示的。他必须对“耳语者”友善,与他融洽相处。
“耳语者”同淡黄|色头发的陌生人交换眼色,显得十分默契。陌生人走近酒吧,“耳语者”则转身向大门走去。他要向主子汇报今晚的情况,但话只能讲到他认为适中的程度。
他并未马上就去。他知道,这个时候可以在哪里找到格拉夫。他肯定在那家位于海因…荷伊尔大街的中餐馆里,餐馆名叫“新曼华”,就在新开张的晚礼服店“卢楚露丝”的不远处。中餐馆有一间后房,内有观赏鱼玻璃容器,房前有两个人把门,一看便知是保镖,墨镜就是标志。格拉夫一面焦急地朝门口看,一面同维廷闲聊。维廷是汉堡市的中府委员,出身于世代望族。此人到处插手:从“花花公子”高档服装店、北德意志电台到地价最昂贵的哈维斯吐德别墅区。格拉夫心绪恶劣,唧唧咕咕:“我的联邦十字勋章到底还要等多久呢?我总归要得到这枚勋章呀,不能老是失望,老是久等,或者排在一长串等候者名单里,变得傻乎乎。我为这座城市交税,为这座没有良心的世界级大都会卖命啊。”热腾腾的中国汤面端上来了,放在小篮子里,外加肉包子和滚烫的莲子羹。
中餐馆的雅座不仅是格拉夫的私人餐室,而且也是他做战略决策和会见政治、经济与文化界宾客的场所。这位圣保利的巨头在此签订或解除各种契约,倾听下属的忧虑和痛苦。他在此感到特别安全,雅座四周装有防弹玻璃,而且每天都用隐蔽的传声器进行检查。两名保镖把门,忠诚的“三明治”保尔——他的贴身保镖和司机——站在后门边的厨房里,担任他的日常警卫。餐馆外面今天还坐着两位官员,他们是汉堡警卫局的,负责市府委员维廷的安全。
“您是了解波恩那一伙人的呀。”维廷用勺挖出一大堆鱼子酱吃,他讨厌中餐。“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愿意同妓院老板打交道——特别是在大选的前一年!”
格拉夫厉声道:“我不是妓院老板。我只给女孩们提供房间,她们每月交两百马克就行。至于她们在里面干什么——我叫她们下下棋或者干别的什么。”
他瞧见“耳语者”急匆匆地走进来——总算来了——他的那个愿望,即希望获得联邦十字勋章的愿望,马上就变得次要了。他请市府委员独自小坐一会儿,自己则飞快地朝心腹走过去:“情况如何?”
“耳语者”凑近他悄悄耳语:“‘色子鲁迪’输了七万。够他垂头丧气的了。”
格拉夫满意,微笑。现在,他终于可能实施扩大他那个“爱神中心”的计划了。为此,他需要鲁迪·克朗佐夫的那幢房子。而扩大该中心的其他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因为毗邻的波斯勒制药厂没有地皮可卖,只好打鲁迪及其“蓝香蕉”的主意,很遗憾。鲁迪的这些财产是圣保利的一段古老历史。可现在牵涉的是一大笔钱,鲁迪伤感至极,实在无法承受,只好出卖自己,恐怕能在该中心混上个业务经理就知足了。他也并非不通人情,至少在明年,该中心将拥有另外的一百个房间。额外的资金给扩建提供了美妙的前景。
格拉夫兴致高昂,打手势把儿子招到身边来。儿子同年轻的儿媳坐在一张偏僻的桌边。“陪维廷到‘阿芙洛狄蒂①’去玩玩。”格拉夫对儿子耳语,“他被选入市议会,也就赢得了一种靠佣金过日子的生活。”格拉夫笑了,他毕竟是依仗着市府成员维廷才在半年之前拿到了扩建Se情中心的批准书。
①阿芙洛狄蒂是希腊神话中爱情和美的女神。这里是一家夜总会的名称。
马克斯遵从父命,急匆匆地去了衣帽间。格拉夫这时又挨着维廷在桌边坐下。
“也许又到了咱们探寻新的肥沃牧场土地的时候了,”他津津有味地呷了一口酒,“在圣保利以外的地方!”
维廷身体前倾,充满好奇。
“在海港边修建了一家豪华旅馆!大有油水可捞呀,”格拉夫喃喃而语,“大堆大堆的钱啊!”
维廷贪婪地舔舔嘴唇,格拉夫抓住他的手臂。
“咱们瞧着吧,咱们俩不久就可以到达那地方——最上层。”
两人爆发出一阵哄笑。格拉夫要是继续投资和扩张,并且一直对他的政治靠山和恩人慷慨捐献,这对维廷是再合适不过的。
格拉夫的儿媳坦雅此刻已跟随丈夫来到衣帽间。两口子的关系早已严重动摇了。丈夫又要到哪里去,她现在硬要知道,还气得直打哆嗦。马克斯听得不耐烦,一蹦三尺高地制止她,说这不关她的事,她最好不要用愚蠢的嫉妒来打扰他。坦雅叫嚷道,丈夫有那么多毫无头脑的“野鸡”,她可不是“野鸡”。他至少该对她说实话,这要求不管怎么说都是正当的。
马克斯不能自制,掴了她一个耳光,一把将她拖到身边,说别人不是“野鸡”,就她是,没什么可说的!格拉夫这时过来干预两口子的争吵了。“什么事?”马克斯出去了。坦雅用手揉揉自己发烧的面颊,不愿让公公再说下去,就说争吵都怪她,是她先惹起来的。格拉夫当起和事佬来了:“走,我送你回家,你男人还有事呢。”可坦雅并不想就此罢休,说他用不着花力气,她知道她男人有啥事。最近,他把她送到最昂贵的时装店,比如“霍默斯”、“阿尔玛尼”、“谷茜”和“维萨斯”等等,让她在那些店里当模特儿小姐,上台表演。而他自己却乱搞女人,不受良心的谴责。她拎起塞得满满的购物袋,挽住公公的手。公公目光严厉地打量她:“我不喜欢你使用这些字眼。”
坦雅发笑,笑得有点儿恶狠狠。她出身于埃彭多夫一个富有的资产阶级家庭,在开设拉丁语、希腊语的高级文科中学就读过,还学过几学期的艺术史,然后爱上了仪表堂堂、衣冠楚楚的马克斯·格拉夫。有时,她忘记了这个事实:红灯区充斥着浓烈的小市民庸俗气息。
鲁迪·克朗佐夫回家,步履沉重,十分沮丧。店堂里传出乐声和说话声,几个醉鬼怪腔怪调地哼唱,一个女孩尖声叫喊。这是海伦大街惯有的旋津。每当夜幕降临,这多声部旋律就开始了。从“蓝香蕉”传来有跺脚节拍的音乐。显然,拉雅娜这时已开始她那远近闻名的表演了。此女子是红灯区没有加冕的女皇。鲁迪没有进表演厅,他不愿碰见任何人,而是疲惫地走上嘎嘎作响的通向二楼居室的楼梯。他埋怨自己,心想怎么会输得这么惨,偏偏又在他由于搞新的表演已债台高筑的时候。但赌钱一开始是相当顺利的。
他打开房门,也不开灯,就躺在长沙发上。他一生中常常输钱、赢钱再输钱。但是他知道,处境从来没有像眼下这样严峻。贪婪的格拉夫是否派那土耳其人诱他参赌,因为觊觎他的“蓝香蕉”和这幢房子?鲁迪闭上双眼。他是不会交出这娱乐场所和他喜爱的住宅的。
对面马路上的霓虹灯广告将斑驳的影子投射在带小花图案的墙纸和青春时代罗伯特·克朗佐夫的照片上,照片装在银质镜框里。从下面传来多声部音乐中的低音。
拉雅娜双唇微张,眼神迷离,富于性感的优美身材,令人神魂颠倒的动作,多年来在脱衣舞女演员中保持着无可争议的首席位置,是红灯区里极富感召力的女人。现在,她正在小舞台上围着男伴旋转。场内只有一半的上座率,但星期一还能期待更多的观众吗?电视业的竞争力在红灯区已愈益明显了。
拉雅娜脱掉|乳罩,跃身骑在男伴身上晃来晃去,两只丰满的Ru房颤颤悠悠。她知道,台下的男人这时都会屏息静观。马克斯出现在通往舞台的侧面过道上,满意地微笑着。拉雅娜很喜欢男人们,尤其是影响力大的格拉夫之子像苍蝇逐臭似的追逐她。她喜欢马克斯,喜欢他的激|情和活力,但她也知道,这小子永远难于做到违抗父命和离开妻子。所以,她与马克斯的关系是没有前途的。拉雅娜最终需要的是某种可靠而持久的东西。毕竟,她也不怎么年轻了,天生丽质的资本她要在最后阶段好好地利用利用,以便余生有个保障。这样的时候不知不觉到来了。她既然没有遇到娶她的男人——因为男人毕竟挑选踏实可靠的——那就下决心尽量赚钱,以确保日后生活无忧无虑吧。由于有此打算,今晚她约定了同一个素有交情的女友会面。那个女友已婚,丈夫收入丰厚,很有影响力,在上流社会很受尊敬。
拉雅娜感觉到她胯下的男伴疲软下来,遂勃然震怒地冲下台。她可不愿让一个“软蛋”败坏了自己的首席声誉。那个肌肉发达的男舞蹈演员跟在她身后,一副尴尬的模样。这时,轮到一个胖女孩上台脱衣了。那男演员唧唧咕咕地请拉雅娜原谅,可是她不依不饶,把衣帽间的门砰然关上,差点儿砸到那个人的鼻子。“我像傻瓜一样卖力,你这个不中用的家伙却没了身架。”
马克斯笑着说:“你为何不挪挪窝,到我们哪儿去?”
拉雅娜摇头:“那你不就可以当我的老板了?随时吓唬我了?这可不行。”
马克斯凑近她:“别犯傻,我们拥有红灯区最好的娱乐场所。再说,那个鲁迪·克朗佐夫反正不久就要完蛋了。”
拉雅娜匆匆瞥他一眼,一边当着他的面换衣裳,无拘无束。她想,他这么说纯粹是在显示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