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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个招呼,我来接应。”
大拇指说:“那好……日后再说吧!”
兆鹏说:“我们肯定会见面的。”
半年以后,他们果然又见面的,鹿兆鹏作为俘虏被大拇指捉上山寨。半夜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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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马回来报告大拇指,有一杆子来路不明的红军人马闯进山来,在离山口几十里的
章坪镇安营下寨,遭到了政府军的包围,一个军的人马给连窝捂死了,剩下的分成
几股逃走了。有一股逃到离他们山寨三十来里的双岔沟歇下了,大约二十来人。双
岔沟只有三五户人家,住得散散落落,这一股红军就住在沟梁上的茹姓人家城。大
拇指当即叫来二拇指黑娃,让探马把这件事再述一遍,然后问:“兄弟,你看这活
做得做不得?”黑娃说:“油水厚不厚?红军些秕谷瘦皮,谅也没多厚油水。”探
马插话说:“他们都捐一杆快枪。”黑娃又问:“这一杆子红军打哪儿来的?是不
是山里那几股游击队的一股儿?”探马说:“山里那几段游击队全是本地猴儿,滑
得黄鳝一样。这杆子红军是从山外闯进来,人生地不熟,刚进山就给捂住了。弄不
清哪达来的,反正不是南山猴儿。”黑娃说:“大哥你定点儿。你看中那二十几杆
快枪的话,我带弟兄们去拿回来就是了。”大姆指却不象黑娃那样轻松:“本来嘛,
咱们跟红军游击队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吆各的车,各辗各的辙。黑娃你心里本不愿
意挫红军。你是怕我疑心你跟红军有丝连才这么说。我也根本不想撞惹红军。这回
不同。这杆子来路不明的红军蹬踏到黑窟窿里了,撞到舅家门板了,出山是绝然出
不去了。再往前走,或是再过上两天,让葛条沟那帮子扫风着了的话,非吃不结,
红军手里的快枪就落到他们手里了。这样子的话,不如咱们先动手把家伙缴了……”
黑娃听了就折服了,“大哥我明白了,我去吆喝弟兄们。”黑娃站在往常发号施令
的石阶上,连连发出三声尖锐的唿哨,匪徒弟兄们便从各个角落拥到平场上来,作
为大殿的山洞里灯盏齐发。大拇指站在大殿的台阶上部署行动:“从双岔沟两边摸
上去包围姓茹的那一家,记住:只缴家伙,不准伤人,缴下枪来放人走;不许开枪,
只准吓诈,实在缴不下枪来,放走算求。”弟兄问:“咱们不开枪,他们要朝咱们
开枪咋办?”大拇指沉吟一下说:“万不得已要开枪……只许打三枪!”在最后确
定谁领头去的时候发生了争执,黑娃执意去, 大拇指毫不动摇地说:“轮我的食,
轮到你守窝了。”
完全是万无一失的捕捉而不是交火拼杀。天空落着夏季里不大常见的蒙蒙雾雨,
山道湿滑,伸手不见五指。土匪们灵如猿猴,一直摸到双岔沟梁上站岗放哨的卫兵
脚下,一个土匪蹿上去突然抱住哨兵的双腿把他撂倒,另一个上匪同时把一块烂布
塞进他的嘴里,前门和后门的两个哨兵几乎同样被擒获。当土匪们准备破门而入的
时候,低的屋脊上响了一枪,那儿还隐伏着一个暗哨。但是为时已晚,土匪们从前
门后门和树枝围成的篱笆墙踏过去,把茹姓山民的两座房子全部控制到手中。睡在
炕上和脚地上以及台阶上的红军士兵疲惫不堪反应迟钝,有三五个反应迅敏的人刚
摸起枪,就被土匪缴到手了。土匪们三个人对付一个红军士兵绰绰有余,缴了枪就
把他们统统逼进一间屋子,最后从山民火炕上拖出来的那个伤员,腿上淌着血一步
也挪不动,由一个红军士兵背着他从炕上挪到地下。大拇指命令所有俘虏转过身去
面向墙壁,然后才让弟兄点着了一枝火把,拿到那个匍匐在地上的伤号面前一照,
他几乎吃惊地叫起来,那是兆鹏。大拇指立即发布命令:“你们现在可以走咧!你
们在这山里扎不住脚赶快出山去,记住不要结帮搭伙,要零碎单个往出走,不要开
口说话,一开口就露馅了。”那些红军士兵还背对着他没有动,大拇指吩咐两个弟
兄架起受伤的鹿兆鹏出了门。回到山寨,大拇指对迎上前来的黑娃说:“真是撞到
家门舅家门板了——你的共产党大哥给我弄来了。”
黑娃在灯下一看,兆鹏昏昏迷迷不辩生人熟人,小腿肿得抹不下裤子,整个脚
面和脚趾都被血浆成红紫色。大拇指唤来大先生。大先生提着药葫芦跑来,用剪子
割开左腿的裤子,用水洗了伤口四周的瘀血,皱着眉对大姆指和黑娃说:“糟求咧,
是个瞎眼儿!”枪子穿透了身体被土匪们称作亮眼儿,未穿透被称作瞎眼儿,弹头
还留在小腿肚儿里。大先生说:“有两个办法,一是将就着治好外伤,让人家出山
进城到洋医院去掏枪子儿;二是我给他掏出来再治好,可咱没麻药,怕他受不住疼。
你说咋治我咋治。”大拇指瞅瞅黑娃。黑娃说:“干脆给他掏出来。”大拇指对大
先生说:“掏!”大先生解开布包,取出一只带环儿的钢扦儿,刚挨住伤口,兆鹏
就惨叫起来。大先生迟疑一下说:“这人没咱的弟兄皮实。”大拇指笑着对黑娃说:
“就这副虚气儿他还想入伙哩!咱伙里弟兄可都是断胳膊折腿不吭声。没这股子毒
劲儿还想入伙当上匪?绑起!”于是七手八脚把兆鹏的身子和手脚都摁绑在木板上。
大先生说:“我下手了——”话音未落,一下子就把那根带环儿的钢扦子塞进伤口。
兆鹏撕肝裂肺似的吼叫起来。黑娃说:“把嘴给塞住,叫得人心烦。”于是又用烂
布塞进嘴里。大先生捏那根钢扦儿在腿肚里寻找弹头,一挖一拐又猛然一提,一串
血肉模糊的东西带着一股热血的腥气从小腿肚里拉出来,扔到盛着清水的铜盆里,
当啷一声脆响,水面上就绽开一片耀眼的血花,伤口里头的血嘎嘟嘟涌冒出来,大
先生不慌不忙拨开药葫芦的木塞儿,把紫红色的刀箭药倒人伤口,拿一只带药勺儿
的钢扦往伤口里头塞,血流眼见着流得缓了少了,随之就止住不流了。大先生又掂
起另一只药葫芦儿,往伤口四周撒上一层厚厚的黑色药面儿,然后用布条垫着麻纸
缠裹起来。大先生瞅着被他折腾得完全昏死的兆鹏说:“没彩没彩,这人没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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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我一刀的人都没彩。”他摸摸兆鹏的额头,拨下塞在兆鹏嘴里的烂布,把两粒
黑色的药丸塞进口腔,灌下一口水,迫使兆鹏咽下去,然后说:“抬走。让他睡去。
睡醒来就没求事了。”
第二天傍晚时分,兆鹏睁开眼睛嚷着要喝水。他强挣着坐起来,把伸到眼前的
水碗抱住一饮而光,才瞅着递给他水碗的人惊奇地叫起来:“黑娃黑娃,怎么是你?
”黑娃抿抿嘴没有开口。大拇指却说:“你忘了你说的‘咱们还会见面’的话啦?
这回是我请你来人伙儿!”兆鹏猛地转过头,瞅住站在炕脚地上的大拇指:“我咋
就落到你手里了?”黑娃接往说:“你多亏落到大哥手里了。”兆鹏转着眼珠朝后
倒下,靠在背后垫着被卷上,悲不堪言地合住了眼睛,两个眼皮痉挛似的弹动着,
眼角流出晶亮晶亮的泪珠儿……
那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失败的进军。省委接到了一支红军武装企图攻打
西安的密讯,派鹿兆鹏化装潜入红军部队传达省委意见,要求红军指挥官做出一个
详细周密的进攻方案,省委讨论之后才能作出决定,同时将西安地区守军布防的情
况提供给红军指挥官,供他们斟酌自己的力量作出选择。鹿兆鹏扮装成一个受聘赴
任的教书先生,顺利地通过渭河平原,进入渭北高原之中刚刚创立的根据地茂钦。
茂钦这个象遗落在山间的一粒羊粪一样默无声息的村镇,现在在北半个中国日渐显
露声名。南有瑞金北有茂钦。茂钦中华苏维埃的红色旗帜在莽莽苍苍黄土高原上看
去确似一簇生动飞扬的火焰。共产党人在这里创建起来第一支农民武装,黍作红三
十六军。鹿兆鹏的到来使红军最高指挥员之间的争论更加激烈,争论双方的力量对
比是二比二。廖军长和王副政委干脆把进攻西安说成是葬送红军的冒险行动;姜政
委和权副军长力主进攻西安,理由比反对派要充足十倍,在二比二相持不下的时候,
廖军长首先表现了妥协,才使进攻派占了上风。鹿兆鹏向他们传达了省委意见,唯
一坚持不改初衷的王副政委重新挑起争论,事由是省委没有肯定这个行动计划。廖
军长立即更改了违心的妥协又恢复了反对派的真实面目。姜政委倒很冷静地反问:
“省委没有肯定也没有反对进攻呀?敌方在西安的布防情况我早已清楚不过,嫡系
和杂牌正大眼瞪小眼乌龟瞅王八,咱们趁这个空子正好得手;缓后无论乌龟吃了王
八还是王八吃掉乌龟,他们就成铁板一块无缝可钻,失掉战机了。省委要我们报一
个详细作战计划是多此一举,一切已经成熟。”姜政委对廖军长的摇摆不定有点生
气,用一句粗话讽刺说“尿尿去了屙下屎来——连稀稠都拿不住了!”这样子的话
怎么带兵打仗?你可是咱们四个人中独独上过军校的指挥员呀同志!”廖军长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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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仅没有发火,诚挚的声音令人感动:“姜政委,你挖苦我两句我不在乎,我
弄起这一杆人马来着实不容易,我只担必弄不好又丢光了咧……”鹿兆鹏心里颤悸
了一下,这个长着四方脸盘英俊漂亮的陕北汉子,一口鼻音浓重言词笨拙的话令他
感动。廖军长是黄埔生,投身国民革命战功赫赫;国共翻脸以后,他带着他拉出来
的那一部分队伍参加了习旅的暴动,暴动失败后他就成了光杆司令,几年间又创建
起红三十六军来。姜政委是省委派到三十六军来的,他很尊重这个前额突出有点象
列宁面孔的政委,似乎也有点说不清为什么的怯惧心理。姜政委说:“军事行动上
的摇摆不定反映出思想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