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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时候,奥利和卡鲁伊回到沃伦纳山的军营,整晚都在处理战后事宜,让他们看起来很疲惫,和卡鲁伊分手手后,奥利因为惦念着阿尔缇妮斯的失明,没有稍作休息,便急急地冲到卡布斯的营帐想问清楚情况。
进了营帐,他就看到卡布斯像个幽魂一样坐在床沿上,散落在地上的是所有有关医术的粘土版。
直觉让奥利感到不安,“卡布斯,皇妃殿下的眼睛怎么样了?”
卡布斯抬起胡茬丛生的脸,一脸的痛苦,他捂了把脸,哀泣地大叫,“我治不了,甚至连原因都查不出来。”
奥利心一颤,倒退了数步,“怎么会?怎么会呢?”接着,他冲过去揪着卡布斯的衣襟大吼,“你检查仔细了没有!!”
“当然有,可是,无论我怎么查都查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说到最后,他的语调带着哽咽,“我治不了她的眼睛……奥利……治不了……”
“不会的,你的医术这么厉害,不会的……”这真是无情的一击,让奥利站不住脚地跪在地上,沉默了许久,他开始悲痛无助地用手敲打着地面,“她已经受了那么多的苦和痛,为什么还要剥夺她看的权利,不公平,不公平!!!”
最后,奥利抖着唇问,“真的没办法了吗?”
“除非能找出病因,可是我真的查不出……”他学这身医术有什么用,最想救的人也救不了。
“她是不是以后都看不见了?”
卡布斯难过的红着眼睛,“如果一直找不到病因,可能就是这样……”
奥利倒吸一口气,整个心都凉了。
她可能以后都看不见了吗?她怎么受得了,已经失去了孩子,还要失去光明,这种折磨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卡布斯,想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不能让她再这样受罪了!!”奥利恳求,就算用他的眼睛来换也无所谓。
“我知道!!”卡布斯既心焦,有痛苦的大喝,“你说得我都知道,我比你更痛苦。”
因为他是个医生,他有着任何人都没有的本领,但他却无力救她,还称自己是她的御用医生,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卡布斯……”奥利陡然明白他心里的苦,“我很抱歉……”
和卡布斯认识了那么多年,彼此熟识地比亲兄弟还亲,他竟忘记了卡布斯是个责任心多么强的男人,他对阿尔缇妮斯的忠诚又是那么的纯净,更何况他与他之前还有个共同的无法对人诉说的秘密。
痛上加痛,他心里的苦,一定比谁都要深吧。
正想着法安慰他,却看到他又开始在那堆粘土版中寻找起来,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悄悄地,奥利退了出去,帐外的天空已经大亮,明明忙了一整晚,他却无心失眠,视线望向军营后方最大的军帐,真想去看看她,却又不敢,他没能好好保护她,似乎每一次都是这样。
悲然一叹后,他打算去找卡鲁伊,最好能忙得忘记一切。
刚要起步,迎面走来了梅诺
“奥利!终于找到你了!”梅诺看像是找了他很久了,一看到他就奔了过来。
“找我有事?”
“是陛下找你。”梅诺回答,“快走吧,我找你大半天了。”
奥利应了声,和梅诺一起往皇帝用的军帐走去,到了帐外,他有点迟疑,脚也跟着停了,梅诺推了他一把,让他跌跄地进了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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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里,萨鲁斜躺在床榻上,绿色的眸子像是被胶着住了,停留在躺在他臂弯里的阿尔缇妮斯脸上,似用眼睛描绘着她细致的五官,专心致志地连梅诺和奥利进来都不知道。
阿尔缇妮斯睡得很沉,小手却紧紧抓着萨鲁的衣摆,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梅诺走到他身边,声音刚起了个头,就被萨鲁锐利的视线瞪得倒退数步,梅诺看了一眼阿尔缇妮斯,明白他是不想让人吵醒她,只好把头转向奥利。
萨鲁看向奥利,然后又回到梅诺脸上,接着用手指了指帐外。
梅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是让他们到帐外等着。
待他们走了,萨鲁的视线回到阿尔缇妮斯脸上,眸里温柔之色像是能掐出水来,在她的额头轻吻了一下,然后小心地抽开她紧抓着自己衣摆的小手,用大掌包裹,等吻过每根手指后,才将它放回。
正打算起身,他发现半边的身体已经麻了,看来是一整夜维持同一个姿势的结果。他轻笑,即使一夜没睡,他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比分离时的八个月里任何时候都要神清气爽。
她回来了,回到了她身边……只是这样,他就已经满足得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出了军帐,他对梅诺吩咐道,“寸步不离的守着皇妃,但是不要吵醒她,等她醒来就到议事用的帐子找我。”
“是!”
说罢,萨鲁迈开大步往前走去,奥利随后跟上。
沿路萨鲁都没有开口说话,奥利也摸不着头绪,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吗?还要特地去议事用的帐子,如果是怕吵醒皇妃,离军帐远点就是了,何必……莫名地,奥利心头涌上某种不安。
两人步入议事用的帐子,这里算是军机重地,里里外外都有人把守,室内布置得很简洁,左方挂着埃拨拉境内的地图,上头红色的颜料代表的是适合进攻的地点,蓝色的则是适合撤退的地方, 这个时代的地图非常之简单,最多也就几个方块和圈圈,倒是用颜色标注的地方更详细一些,可见萨鲁对这次战役有多注重。
皇帝专用的主位在最上方,椅背后是两面赫梯的王旗,主位前是长方形的案几,上头摆放着成堆的粘土版,都是从首都哈图沙什城送来的政务要书,大多都已经有了批示,只需明日清晨由梅诺整理后派人送回哈图沙什城即可。
萨鲁在主位上坐下,挥退了守卫,只让他们在帐外侯着,当帐内只有他与奥利两人时,他却迟迟都没有开口,自顾自的批阅起余下的粘土版,像是把奥利忘记了。
奥利十分了解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他越是这样,越是让他心惊,惊得他不自主的握紧拳头。
好半晌,他才敢鼓起勇气,“陛……陛下……”勇气是有了,却止不住唇齿打颤。
萨鲁抬首,脸上早已没了先前因满足而有的笑容,是一种看了让人发寒的冷冽,一如他的身份,让人望而生畏。
奥利惊慌地下跪,“陛下……臣……”
萨鲁放下手里的粘土版,精锐的眸子里寒风一绽,“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没发现?”
“臣不知道陛下指得是什么?”奥利慌恐地答道。
“哼!”萨鲁冷凝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像是生气,但比生气更让人发怵。
“请陛下明示!!”
“明示?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伴随这一声怒吼,放置在案几上酒壶被推倒在地。
哐当一声,震得奥利胆颤,壶内洒出的酒,溅了他一身,让他本就发凉的身子,更凉了。
“我问你,露娜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老老实实的说出来,一个字都不准漏!!”
奥利浑身一僵,瞳孔因为萨鲁的某种洞悉而收缩。
“还不说吗?看来你是活腻了。”萨鲁深冷的话语再次传来,“你真以为什么都没发现?”
奥利抖瑟,不敢发一言。
“既然不说,那我提醒你,你说露娜为了摆脱亚述皇帝的追兵,让你们通往沃伦纳山的森林出口燃烧针叶树枝以此制造烟雾,让亚述皇帝察觉不到你们的行踪,甚至被迷雾围困在森林里,”
“是的。”奥利惊魂不定的回答。
“很好,那我问你,出口就没有亚述皇帝追兵把守吗?可以让你们如此简单燃烧针叶树枝,还是有把守,但是都蠢得看不见!!”
奥利震颤,握紧的拳头里指甲不自主抠着掌心,他难以自圆其说,因为漏洞百出的回答已经找不到可弥补的地方了。
“还是你觉得我很蠢!!!”萨鲁放在案几上的手猛力一拍,力道之大,让厚木制的案几摇动了很久才停下。
“陛下,臣觉没有这个意思。”奥利惶恐的辩解。
“那就是欺瞒了,你好大的胆子!!”
“不,陛下……”奥利惊慌得不知所措,却无从辩驳。
萨鲁却没有放过他,步步逼近,“那你回答我,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奥利根本没法回答。
“说不出来了?”萨鲁阴冷的脸愈发黑沉。
“陛下,请不要逼臣,臣不能说!!”奥利只得磕头求他,直到磕出血来才停下,他双眼露出湿气,依然坚守他给阿尔缇妮斯的承诺。
萨鲁却没半点心软的意思,这是一个结,困在他心头多日了,不解开,他难受。
他俯首,在奥利的耳边,冷冽的轻道,“孩子……”
这一句像是冷风般直接贯入奥利的四肢百骸,颤得他全身都僵了。
他听见了,他听见了埃拨拉皇帝的问话。
“奥利,你当时冲出来就是为了让埃拨拉皇帝不再说下去,对吗?你是在怕我知道!” 这冷冰冰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从萨鲁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见他还是不说,萨鲁被激怒了,揪起奥利的衣襟,“到这个时候,你还不说!!他说孩子是什么意思!!说啊!! ”就像发了狂的野兽,他用力摇晃着奥利,神情恐怖得恨不得能撕了他。
奥利知道瞒不下去了,未开口泪已流了满面,混着血一滴滴的淌落在地上。
萨鲁停了手,“我要全部都知道,一个字都不准漏!!”他笃定奥利会告诉他。
“是……”奥利胡乱的抹干泪。
萨鲁坐回主座,蹙着眉,看向奥利,“别再让我等!!”
奥利的情绪渐渐的平复,哽咽道,“埃拨拉皇帝口里的孩子是皇妃殿下逃离埃勃拉时,在暗之森林生下的。”
听闻,萨鲁的瞳孔熟地一缩,案几上的手猛然握紧,连呼吸声都变得浓重起来,好似野兽在伏击猎物前的急喘。
“陛下,请您听